但现在,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有了想要好好呵护好好珍爱的人,其他的事情对他而言自然就没有了丝毫的吸引力。
甚至还成了压在他头顶的麻烦。
这么想着,谢林看向地上石头里那几坨时的目光中都带上了丝丝嫌弃,他伸手揽住陆浅川的肩膀,带着他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陆浅川还想回头看一眼陷在石缝里的那个大叔,却被谢林的大手摁了回来,于是也只能乖乖地跟着他的脚步走着,心想以后再找机会去那群人的地盘上打探打探。
……
原始森林里的黑夜格外冷寂,乌黑的天幕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森林的一切都紧紧裹住。
面容阴沉的狄毅高高地坐在主位上,雪白的绷带在他的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殷红的血液从里面缓缓渗出,在周身阴冷的气场之中更显狰狞。
坐在下方的年轻雄兽们一个个都鼻青脸肿,表情颓丧地坐在那里,像是被挫了锐气的丧家之犬。
狄毅看他们一副不争气的样子,心里面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用手用力地锤了锤桌子,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让下方的那些年轻兽人们吓得浑身哆嗦。
“你们不是说那人连对付几头野兽都费劲吗,难道你们这么多人还不如几头野兽?”
负责监察的兽人低垂着头,心里面也是奇怪的不行。
明明那人前段时间看上去只是一个单纯的、擅长武斗的兽人,怎么几天不见就突然变得这么变态了?
狄毅气得眼睛瞪圆,他本来听人汇报说最近领地周围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雄兽,心中警惕,就让他们继续偷偷观察,看看对方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毕竟能进入原始森林内部的人不多,每一个都要么身怀绝技,要么有着特殊的保命道具,而费了那么大劲进来的人,自然也不会只是来观赏一下森林景观,如果说只是采点药材什么的也就罢了,可要是在他们领地外围徘徊不走,那么就十分可疑了。
实际上,这些年来能够成功突破外围的重重屏障,而踏入森林内部的兽人不是没有,只不过他们都狄毅以及狄毅的部下尽数猎杀,这一是为了保护他们领地的秘密,二则是为了抢夺他们身上的资源,以补充狼族的需要。
对他们而言,其实这些所谓的探险者是获得各种资源的重要途径之一,有些时候他们甚至会冒险到森林外围蹲守踏入森林的探险者们,来收集必要的物资。
因此在外界那些不明真相的兽人们眼里,无论多强的人进了这片森林,最终的结果都会是有来无回。
不过狼族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早已没有了当初那般的狂妄,反而一举一动间都带上了十成十的警惕,每一次行动都是抱团出击,不留下一丝失败的可能。
因此,即便谢林只有一个人,狄毅还是选择先观望几天,摸清对方的实力,然后再一举将他击毙。
却没想到,尽管他亲自带队,还挑选了最为年轻力壮的一批“精锐”,却还是败得这样干净利落,甚至连对方一根头发都没有伤到。
一想到这里,狄毅眼里的怒火几乎都要化为实质,但在愤怒之后,他的心里却涌上了一层浓浓的担忧和后怕。
那人的实力那么强劲,而他们又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存在,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这片领地已经不是绝对安全的了。
“你可别光顾着教训他们,忘了你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吗?”
突然一道略显尖刻的声音在狄毅耳边响起,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哪个家伙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败他面子。
梵谷手上端着一只破了口的碗,手指枯瘦,指甲尖长,像极了传说中老巫师的手。
那碗里的液体颜色同样可怕,是粘稠的墨绿色,泛着一点淡淡的黑,几颗小气泡从里面陆陆续续的鼓起,看起来十分诡异。
狄毅嫌恶地看了一眼那碗里的药汁,却还是将其接过,然后捏着鼻子一口喝下。
腥臭的气味在口腔和咽喉中不断冲撞开来,即便是到了胃里,也依然泛着股股的恶臭,浓烈的不适感几度上涌,又被他皱着眉头忍了下去。
“你这药未免也太难喝了,我给你找来这么多稀奇的药材,你就不能稍微把这味道改进一下?”
梵谷冷笑一声,干皱的皮肤因为面部肌肉的动作而挤压在了一起,黯淡的灰发垂落在他脸颊两侧,却丝毫没有遮住他脸上的表情。
“只有这样搭配药效才能达到最佳,你以为自己身上的伤很轻吗,如果不是你命大,恐怕早就在那石缝里断了气。”
他一提起这个,狄毅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被人一招秒杀这事本就十分屈辱,尤其他最后还是被这些小辈合伙从石头里抠出来的,这就更让他颜面无存。
不过也多亏小辈们手脚利索,马不停蹄地送到这老怪人手里,又是汤药又是异术,才让他捡回半条命。
突然,狄毅像是想起了什么,沉声对梵谷说道:“我在那人的身上感觉到了‘那种’气息,而且他攻向我时的力量绝对不普通,看上去倒是与你的异术有几分相似。”
梵谷闻言,脸色同样沉了下来。
“你确定你没认错?”
狄毅点了点头,比起被一招击败这个事实,他更在意的是对方击败他的手法。
梵谷眯着眼睛沉思起来,他枯瘦细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声一声落在沉寂的空气中,显得尤为清晰。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
“这个人不能留。你想办法将他引到领地内部来,我设几个阵法将他困住,正好拿他来当下一次的祭品。”
狄毅皱眉,刚想问这样是不是太过冒险,就被空气里突然冒出的一道声音吓得僵住了身子。
“想让我来可不用费那么多心思,我直接登门拜访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mua~
第114章 第四个反派
没人知道谢林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更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因此当空气中冷不丁冒出这么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的时候,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吓得心头一跳。
还是狄毅最先反应过来,他眼神一厉,一把抓起刚才喝药的那只瓷碗直接向声音的来源方向狠狠砸去,但当瓷碗没入黑暗,想象中的碎裂声却并没有传来,狄毅不由得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盯住那个方向。
踏,踏,踏。
轻缓的脚步声在沉寂的空气中显得尤为明显,很快,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逐渐从阴影中显露出来,进入到他们的视野之中。
银发血眸的男人神情淡漠,气质清贵,一身月白长袍将他的身形衬得越发挺拔,周身的气场比起天上的冷月来也不遑多让。
他的手中拿着一只瓷碗,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用力,碗面上瞬间出现了无数道裂缝,碎裂的瓷片从他的指尖坠落,在地上发出几道细微的脆响。
白天刚与谢林打过交道的年轻兽人们刷得一下全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由于速度太快,甚至还带倒了几把座椅,一时间兵荒马乱,直接将他们心底隐藏的慌乱展现的淋漓尽致。
梵谷撇了一眼那群自乱阵脚的后辈们,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他们在这林子里毕竟还是呆得太久了,见过的世面太少,竟然连保持镇定的基本素养都没有。
他冷哼一声,率先开口道:“这位客人,深夜拜访有何贵干?”
梵谷的嗓音粗粝沙哑,腔调中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让人听了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谢林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凉飕飕的目光中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让梵谷的脸色忍不住沉了沉。
他身为祭司,对某些气息极为敏感,而他在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身上,竟然感觉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
谢林看着那张与记忆中几乎没有差别的干皱的、曾一度给他带来沉重阴影的脸,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
下一秒,狂躁的魔息如翻滚的海浪般朝那群人扑去,强烈的窒息感,像是一把坚硬的锁,死死地卡在他们的喉咙上,让他们无法说话,甚至让他们无法呼吸。
谢林的瞳孔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兽化,他毫不客气地释放着自己的威压,暴虐的气息中裹挟着无尽杀意,几乎在一瞬间,就有几个兽人因为承受不住而跪倒在了地上,但谢林本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淡淡地开口道:“白天你们的行为惊扰到了我的伴侣,那么我现在来向你们索要一些赔偿作为弥补不为过吧。”
“不过你们这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如就把你们领地借我用一用吧。”
……
第二天一早,陆浅川还没睡醒就被自家爱人带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说它陌生,是因为在此之前他并没有真正踏入过这里;而说他熟悉,则是因为在踏入这里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无数魔息向他席卷而来。
吓得他将脑子里那点残余的困意都抖得一干二净。
还没等到陆浅川睁大眼睛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声就在脑海中爆炸开来。
〔啊啊啊啊这里就是原始森林的中心地带啊!你赶快出去不然你会被周围那些魔息一吞噬掉的!〕陆浅川的神经因为系统突如其来的凄厉喊声而狠狠刺痛了一下,他眼皮一跳,刚想开口安抚一下焦灼的系统,却发现对方的音调突然变弱,语句也变得断断续续的,就好像是没了信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