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琳一脸严肃,走过来坐到季知礼对面。
“我给严文渊打过电话了,”季琳说道,“他态度很坚决。”
季知礼垂眸盯着杯子,撇撇嘴,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行了,”季琳叹了口气,皱起眉道,“离就离,没他还活不了了?”
“嗯……”季知礼眼尾泛红,强行扯起微笑,“我没事,主要是怕给家里添麻烦。其实我可以忍忍的,就是不知道文渊为什么突然这么坚决……”
他可以随便把责任推给严文渊,严文渊顾忌着把柄,肯定什么锅都肯背。
季琳本就憋着火,看到季知礼这副模样,更生气了。
严文渊算个什么东西?季家的二少爷他说甩就甩?
“他倒是很会打算,”季琳讥笑道,“想结就结,想离就离?呵,之后的事你不用管了,交给家里吧。”
“嗯。”季知礼乖巧地点点头,委委屈屈地说,“谢谢姐姐。”
“傻子。”季琳虽然嘴上骂,心里却挺难受。不管怎么看,都是严文渊欺负了季知礼。她当即打了电话,给季知礼安排新住处,安排搬家。
一切都跟季知礼预想的一样顺利。
季知礼美滋滋地办了新家。
季琳个人的房产不少,只不过多数都只是资产,不能住人。好在也有能住的,季知礼要求不高,市区的大平层正和他意。
正如季琳所说,离婚的事不仅是季知礼和严文渊的私事,还涉及到两家的利益,这是重大事件,季知礼一个人也没法处理。所以后续事项季琳全接手了,季知礼也借心情不佳的理由,什么都不管,成天混吃等死。
所以接到严怿电话时,他还挺意外的。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喂,小叔。”季知礼语气平常。
“知礼,”严怿的声音一如往常地温和,“我替文渊给你道歉。”
季知礼一笑:“别呀,你是长辈,我可受不住。”
季家派去一个律师团,跟严家就离婚和解约事项来回交涉,这么大的事,不惊动严怿是不可能的。
严怿联系过严文渊,严文渊对离婚原因缄默不言。
严怿脾气那么好,却差点跟严文渊吵起来。可严文渊还是很坚决,分毫不退让。
给季知礼打电话时,他就在严文渊办公室外。
“不,一定是文渊的原因,才导致今天的局面。”严怿说道,“我们严家对不起你,不过,我还是想问你,有挽回的余地吗?”
“当然没有。”季知礼正在练功,他换了一边听电话,“对不起我的是严文渊,跟你没有关系,谁造的孽谁受着,没有替人道歉的道理。”
他对严怿有好感,但这点好感,还不足以撼动离婚的决心。于是他冷淡道:“小叔,如果你真心觉得严文渊做得不对,那就麻烦你监督一下财产分割,别坑我的钱。”
严怿沉默了片刻,妥协道:“你放心,我会盯着的。”
挂断电话,季知礼继续练功。全然不知另一边,季睿正风风火火闯到严文渊办公室。
秘书一时没拦住,季睿已经传开办公室门,大喊一声:“严文渊!”
“这位先生!”秘书慌慌张张要过去,被严怿一把拉住。
“随他们去。”严怿道,“你们都下楼吧,这没你们的事了。”
“好。”秘书还有其他人全部噤若寒蝉,悄悄从消防通道离开。整整一层再无旁人,严怿独自坐在秘书的位置上,听办公室里的动静。
“你干什么!”严文渊最近憋屈够呛,所有人都来质问他为什么,可他却一句实话都不能说,把离婚的锅背得结结实实。
本来就够烦的了,看到季睿那个愣头青,立马火冒三丈。
“你要甩我哥?”季睿一脸怒容,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你他妈要跟我哥离婚?!”
季知礼给他注册俱乐部,帮他重组球队,帮他找教练偷偷训练,还帮他瞒着家里……季睿只是善恶分明,季知礼帮了他这么多,肯定是把他当亲弟弟了!
那季知礼就是他亲哥!
现在他亲哥被甩了!还是被眼前这个大渣男!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严文渊不耐烦地敷衍:“大人的事,小孩儿懂什么!跟你没关系!”
“什么跟我没关系?”季睿怒了,“欺负我们季家没人吗!”
他大步走到办公桌里侧,上去就是一拳!
“嘶!”严文渊哪能想到季睿敢动手,他本就憋着火,这一拳,直接把他的火勾起来了。
季睿第二拳没来得及落下,严文渊猛地起身,把他掀了出去!
“臭小子,今天我就替你哥教训教训你!”
说着,严文渊重拳落下。
季睿血气方刚,打起架来丝毫不手软,严文渊也正好没处撒气,两人像两头野兽亮出了獠牙,凶猛地扭打到一起。
严怿听着办公室内砰砰哐哐,他面无表情,一点要劝架的意思都没有。
过了好半天,办公室门重新打开。
季睿鼻青脸肿地出现。
严文渊可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武力值自然是最强的,季睿落入下风,被揍得很难看。
更气的是,刚才严文渊按着他嘲讽他,说季知礼是人格分裂,让季家带季知礼去看看医生。
严文渊,居然说他哥有病!
季睿要气死了,可他又打不过严文渊,只能临走前咬牙切齿地威胁:“严文渊,你给我等着!”
撂完狠话,季睿气势汹汹地离开。
严怿等季睿下了楼,才走到门口,往里看严文渊。
严文渊嘴角都青了,但脸色更青,擦着血,坐在椅子上喘粗气。
“现在能给我个理由吗。”严怿问。
“别问了。”严文渊往后一仰,疲惫地闭上眼,“让我静一静。”
严怿果然不再问了,他也离开这里,顺便让秘书回来收拾残局。
正式签署文件的当天,季家所有人都到了。
两家解绑事关重大不可草率,双方也都请了律师团坐镇。
时隔多日,季知礼跟严文渊再次相见。
刚过完春节,季知礼好吃好喝地养着,看起来比之前圆润了一些,神采奕奕的,一点没有即将离婚的伤感。
反观严文渊,估计最近休息的不好,眉头紧锁面色不佳,心事重重的。
季知礼跟严怿打了招呼,看都不看严文渊,找了个位置坐下。
“严总,合作终止合同的最终版本您应该已经过目了,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律师代表道。
严文渊摇摇头,唰唰签上自己的大名。
季绍东一脸严肃,视线对上严怿:“媒体那边,你们要好好处理,不要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离婚,季绍东对严文渊也是横竖看不上眼,带人谈条款时凶神恶煞,丝毫不顾及往日情面,活生生给严氏扒了一层皮。
但这口恶气还是没散,眼看着分道扬镳,还要阴阳怪气一下对方。
“您放心,”严怿态度诚恳,语气谦卑,“我们一定会全力把影响降到最小,也希望今后,还能跟季总合作。”
“再说吧。”季绍东看向季知礼,示意季知礼签字。
季知礼也唰唰签上自己的大名。
刚才他看过了,这次离婚,他达成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一夜暴富”目标,有房有车有存款有期货有股票有……
就算他什么都不干,这辈子也够他花了。
他很满意。
乱七八糟的协议和合同签完就是公证,顺便办理各种移交手续。结束之后,两家人彻底分道扬镳。
自始至终,季知礼没跟严文渊说一句话。
“要不你搬回家吧。”季绍东的司机来接,上车前,他询问季知礼。
“不了吧,给你们添麻烦了。”季知礼苦笑一下。
季琳开车来的,她也问季知礼:“季睿要来我没让,跟我走吧,带你们去吃饭。”
“不去了姐,我想一个人走走。”季知礼好不容易自由了,此时他不需要安慰,需要快乐。
季琳也没有坚持,让季知礼注意安全,少喝酒,早点回家,就跟季绍东相继上车,走了。
季知礼上了自己的车,关上车门,车里安静极了。
从今天开始,他正式脱离严家。
“分手快乐。”季知礼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本应兴奋而激动的时刻,他的心里却空落落的,茫然不知所措。所有如烟往事随尘埃落定,爱恨情仇,全留在上一秒,今后何去何从,再与那人无甚瓜葛。
半晌,原主才低低地出了声:“谢谢。”
从跟严文渊撕破脸开始,原主就一直意志消沉,不怎么跟季知礼说话,季知礼差点以为原主不在了。
好在他无论怎么消沉,也没再有轻生的念头。
“带你散散心吧。”季知礼好心提议。
话音刚落,被季知礼扔到一边的手机响了。季知礼扫了一眼,是周骞来电。
他跟周骞联系的频率不低,周骞几乎每天都跟他汇报一边当日通告,就像给老板发送的每日工作总结。
季知礼不回应周骞的感情,却也把周骞当朋友相处,他接通电话,低声“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