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人还能够拥有他这样的运气?
他勾唇笑了笑,脑海中的画面还在不断飞过,突然间,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禁微微睁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
画面是他十五岁那年陪爸爸回国的场景。
按照记忆他应该会包下一场电影,他邂逅了那样美好那样美好的予哥,从此惊鸿一瞥,落入凡尘,予哥成了他的光,成了他的信仰。
可是眼前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他一直陪在父亲的身边,没有《伪装》没有予哥,这段过往从他的人生中被一刀剪去,就像是一场蝴蝶效应,他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欧都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他顺利进入理想的学府继续深造,继续享受众人的追捧和欢呼,他越来越成功也越来越优秀,甚至吸引了同样优秀的学长,对他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最后的最后就是他的婚礼,他在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现场微笑着伸出手,和他的“爱人”互换戒指,他们在神明的见证下结为灵魂伴侣,他们接吻他们对彼此许下一生的诺言。
如同这世上千千万万的情侣一样,缔结山盟海誓。
可是这些都不是欧都的记忆。
欧都微微一愣,忽然之间好像有一个缥缈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脑海深处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如同撒旦的蛊惑。
“离开他,现在还不晚,你还有机会。”
“远离他,你就还是高高在上的欧家少爷,你会一辈子顺遂安康,平安活到寿终正寝。”
欧都意识昏昏沉沉的,根本不知道这个声音源自谁。
可是这不重要。
他根本不用思索。
就像是已经演练了千万遍,欧都熟练地摇了摇头,忤逆了那个声音的意思。
自然而然地开口:“我不要,我要陪着他。”
从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要再离开予哥一步。
那些流言蜚语和无声谩骂他不想要予哥再经历一次了。
因为那样——太疼了。
如果连他也走了,予哥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没有人可以信任,没有人可以依赖,被世界抛弃,他又还能撑住多久?
那个声音还不死心:“你跟着他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么久了,还没想明白吗?”
“再执迷不悟,你会死的。”
“欧都,你会死的。”
……
距离欧都抢救成功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天,但是欧都却没有一丝一毫要苏醒的症状。
幸亏陆予发现得及时,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欧都暂时留住了一条性命,可是却也陷入了无意识的昏迷中,不管欧斐和陆予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医生还是无奈地下了最后的通牒。
——如果七天之内病人无法苏醒,那么在医学上就被判定为植物人。
没有意识没有感官,只能依靠营养液和机器日复一日的运转来维持生命体征。
如果运气好一些,兴许在某一天还能苏醒,可是这也就意味着,欧都有可能永远也无法苏醒,就这样像一个易碎品一样,只能永久地沉睡。
在欧都出事后的半个小时,整个节目组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导演从电话里得知这件事,当即就被吓得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他千算万算算好了一切,没有想到这么个最不敢惹的小祖宗,竟然真的在他的眼皮子下出了事。
TW的小少爷现在生死未卜,还是在他的节目里出了事故,责任算到谁的头上?
先不说欧斐事前就旁敲侧击让他照顾好欧都,结果他把人照顾进了急救室,就说欧伯格和于曼这么宝贝的一个儿子,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谁承得住欧家的怒火?
导演心惊胆跳地思索了半天,最终颤颤巍巍地亲自报了警。
他没有主意了。
——这件事情欧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与其等着他们秋后算账,倒不如现在就尽早向欧家示好,不管有没有用,至少态度上的事一定要做好。
欧斐的确是气到想要打人。
当他看到前一天还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弟弟转眼间就这样苍白无力地躺在自己的面前,欧斐的命都没了半截。
可他却没办法倒下,爸爸和妈妈已经没了主意,他还要撑住主持大局。
所以有些时候,不管是个什么样的家庭,击溃只需要一瞬间。
欧都的意外,让名流欧家也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荣誉的资本,一夜之间冰霜骤降,参天巨木也断了生机。
这三天,欧斐没有再好好地睡过一觉。警察封锁了现场,可是当时婚礼现场的人太多,欧都出事后人群骚动,第一现场已经受到了破坏,这给警察也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你说什么,查不出证据??”
警局的接待室里,警察刚把这个遗憾的消息传给欧斐,本来还坐得好好的欧斐瞬间就站起了身,一脸的不敢相信。
小警员擦了擦汗:“先生您先冷静,我们都十分理解您现在的心情,毕竟出事的是您的家人。”
“……这件事已经被我们警局列入了刑事案件,这就是一场很明显的故意伤人事件,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
无端被紧锁的大门,调整到-15℃的最低温,板上钉钉的故意伤人。
可是,就算所有的人都认同这件事,整个警局全员出动,也没办法找到犯罪嫌疑人的一点蛛丝马迹,或者说他们根本毫无头绪。
当天凑巧节目组的摄影师没有贴身跟随,酒楼没有摄像装备,冰库距离大厅太远,根本没人会闲着无聊去那里,也就缺乏目击证人目睹过什么鬼鬼祟祟的人进出冷库附近。
更何况这个人很狡猾,警察采集了现场的所有缝隙,没有嫌疑人的指纹和任何组织。
如果要一个一个细细地审问下来,婚宴上那么多的人,对警局而言已经是无效的一个考量因素。更何况,大喜日子碰到这种事,婚宴上的那一对新人也表示很不满,一直在向警局施压,警局压力也很大。
两边都解释不通,真的是伸脖子一刀,缩脖子还是一刀。
小警员有些头大,他表情有些为难,真的就差当众给欧斐哭出来了。
欧斐心烦意乱:“不行,这件事必须查下去,你知道现在躺在床上的是谁吗,我的弟弟,我的亲弟弟……他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苦,我是疯了我同意他来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他当时得多害怕,电话一直打不通的时候他得有多害怕你们明白吗?”欧斐的眼眶有些湿润,眼尾发红,浑身都在抖。
他现在只要一想起自家弟弟还在床上生死未卜,他就恨不得自己替他受这种苦。
嘟嘟平时那么乖,现在怎么舍得一直不醒,怎么舍得就这么吓他们?
而与此同时,警局另一边的审讯室,一位女警给沈恪到了一杯水,隔着一张审讯桌坐到了他的对面。
沈恪整个人都很放松,好像是面对的不像是警察,身处的也不是审讯室,他就是一个客人,来这里喝上一杯茶。
女警第一次看见这么镇定的一个人:“你倒是比前几个人淡定多了,刚刚叫凌檬的小孩儿差点就哭鼻子了。”
沈恪微微笑:“性格使然,况且身正不怕影子歪,我相信法律的公正性,不会让坏人逍遥法外……”
“同样,”他微微抬头,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水,点了点头,唇角的笑恰到好处,“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女警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坏人。”
沈恪对此挑了挑眉,换了个腿翘高,用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地面。
女警先是问了他一些关于身份的问题,沈恪也很配合地一一回答,这些只是走走流程,毕竟这两天,他们剩下六个人的家底早就被警方翻了个底朝天。
走完流程,女警直接开门见山:“案发当日,也就是八月十三日的下午一点半到两点十分之间你在做什么,在哪里,以及你周围有没有人可以为你证明。”
沈恪幽幽眯起眼,他将脊背远离座椅,微微拾起了几分认真的神态,看样子对这个问题有些意思。
沈恪微微颔首,依旧点了点脚,他双手插兜,答得不假思索:“那个时间我在陪田姐,她被烫伤了,前前后后都是我在照顾她陪她一起等医护人员过来处理。”
“田姐可以为我作证,我那段时间有不在场证据。”
他突然笑了:“所以……还有我的事吗?我,可以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橘子:很好,我的五十米大刀已经按捺不住了,我允许你先跑四十九米!天下为何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感谢君君的地雷嗷嗷嗷~谢谢宝贝的投喂么么哒~送你一个致命的亲亲!很抱歉三次元很忙,我更新时间目前不能固定,只是目前,但是不会砍大纲不会注水,会认真写的!只要有时间,熬夜我也会写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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