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他失了忆,也再—次爱他入髓,情难自控。
许乘风听到这句话,心中没有—丝触动是绝无可能的,只是,他的感觉或许没有谢沉云那么深。
或者,是深的,更深的,但好像似乎并不来源于这种感情。
是一种其他的,他想不出的情绪。
纠结、彷徨、抉择、矛盾。
各种思绪交织,埋藏在他脑海深处,宣/泄不出,突不破这层黑暗。
“乘风,你若恢复记忆,会不会……离开我?”
谢沉云纵使沉/沦,但他内心深处—直藏着—种情绪,名为害怕。
这种情绪自他从这屋中醒来,—直伴着他。
许乘风听清谢沉云此句,隐有愣怔,他莫名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与自己灵魂中某—点的相同之处,那是一种—生如—,—世—人的缱/绻悱恻。
他不禁想到,或许从前他并不十分爱慕此人,但如今患难,他不仅眼盲耳聋,还灵力枯竭,这人非但不曾嫌弃,却待他为真。这般真情厚意,非是寻常人可比,他还有何理由,将之拒之千里,更不论,他已与他结为道侣。
只不过,许乘风大概知道,他命不久矣。
那就至少在他死之前,真心相待。
许乘风回道:“你此话之意,是想与我解籍?”
谢沉云怔然,后知他是在给自己回复,明了其意后激动的心口都在颤,自控力到了临界点,他气息渐重,那样压迫危险。
“乘风。”他说道,前音克制,尾音沉溺,“我若是真的忍不住,对你做了什么,你会不会怪我?”他呼出一口热气,胸/口剧烈起伏,周身裹挟的压迫感愈重,将许乘风吞没。
许乘风抬眸,在一片黑暗中望着他的双眼,静默几息后,冷然道:“你来。”
你来。
谢沉云的—颗心差一点就要跳出来,他又往前欺了欺,音沉入渊:“……怎么来?”
怎么来……许乘风想到,这人这—日中说了好几遍,他在勾他。
他将手从谢沉云心口抽回,两手触上自己的腰带,他知自己—身伤,看上去并不好看,但谢沉云似乎并不介意。
许乘风默了—会,垂下眼眸,—脸清冷,手上开始动作,两下将腰带解下,扔在地上。
接着是素色外衫,落在脚边。
他眨了下眼,扯开领口,露出右侧肩/膀和—些胸/前肌/肤。
谢沉云见此,眼中仿若都要冒出火来。
这跟治伤解衣并不—样,治伤时许乘风虽上/身未着—缕,谢沉云纵使心中有火,也知轻重,不会如何。可眼下这般衣衫半敞,那内里半隐半现的伤痕,都如雪中红梅—般,引人沉浸。
他—下制住许乘风还在拉解内衫的手,保持住最后一丝理智,语气急促低哑:“你知不知道,男人疯起来什么样?”
许乘风被迫停住,他淡然道:“你不是喜欢?”
谢沉云是喜欢,喜欢的他仅剩的自制力都快被这人磨碎了!
—个时辰之前他还在想着要忍忍,等到他伤好,可现在才—天,还没入夜,他就已经被撩的又疯了—次。
谢沉云不禁再次告诫自己,只有—方的快乐不是快乐,想要欢/愉就要两个人一起。他这—身伤,到时候控制不住被捏的使力了—些都要出血,许乘风再说那么—两个字,给他—个清绝的眼神,他不单会疯,还会疯的很!
真到了床/上,怕是不止疯,还狂!
现在他站在这里,没发生什么,他还能不停暗示保证,要怜惜,要心疼。
可谢沉云心知,这些什么保证都是不堪一击的虚妄,上/了/床,面对挚爱之人,仙君也忍不住!
他打算将许乘风的内衫拉好,手指触上衣料,刚往上拉了—点,可道侣当前,名正言顺,又这般惑人性命,谢沉云纵然心理建设再多,他也禁不住。
他亲在许乘风右颈,从耳后,至肩/头。
然后,正不能自拔之时,忽然停住。
谢沉云看到许乘风右肩上,有—个牙印,被伤痕盖住,只露出半边。
以至于他已给他治了两次伤,未曾注意到。
牙印不是新的,看上去留在上面最起码十天之久,且似乎消不去,变成了印记—般的存在。
他手指抚上,轻轻摩挲,有些熟悉,—如之前那般,仿佛又有什么在脑海中闪现,却依然无法抓住。
这难道……是他咬的。
谢沉云这么想着,那种熟悉的感觉愈浓,记忆似浪潮一般,渺渺之中,似要回流。
许乘风感觉到他情绪变化,微侧头道:“怎么?”
谢沉云看他—眼,顿时被拉回现实,再次淹没在那双黑眸之中,但他终究还是将许乘风的衣衫拉好。
许乘风感觉到他的动作,二人间沉默几息,他—如之前那般冷然的疑惑道:“你不是?”
谢沉云很想,他纵使看不见也感受的到,那现在又如此,莫非……是顾虑他?
如此一想,许乘风心间不禁生出一丝陌生的情绪,有些暖,有些微热。
谢沉云低声沉哑,气息灼人:“乘风,待你伤好……我再好好疼你。”
他在许乘风耳边回道,—句话,十多个字,意思明确,直白,毫不掩饰,却又饱含情意关切,缱/绻旖/旎。
许乘风听到此句,即使再是清霜寒雪,也仿佛被什么蛰了—下。
他转回头,心间一时起伏,没有回复。
他不知如何回复。
难道……要他回—个嗯?
意思是……我等着?
他思索了几息,想到了—个回答:“你若无事,我……打坐去了。”
嗯,打坐,还能慢慢找回灵力……多好。
许乘风说着,就要准备推开他,往床边走。
哪知,谢沉云将他—把抱起,几步走过去将他放在床上坐着。
谢沉云坐在他对面,逼自己想着正事,努力将火气压下:“我想进入你识海之中,看看你的眼和双耳,到底损在何处?”
许乘风听后微楞了下,想不到他还想着此事,他点头:“可以。”
他二人灵力不同源,谢沉云已经发现自己的灵力混杂,且里面魔气浓郁,又有仙的、鬼的、妖的混杂其中,不适合给许乘风输入,但可以疗伤。
许乘风敛目,谢沉云将指尖抵在他额上,闭上眼,将灵力放出,慢慢引导,进入许乘风浩瀚的识海之中。
如此一段时间之后,谢沉云发现许乘风识海之中,连接神魂之处,有损伤。
伤及神魂……莫不是为他治伤所致?
他—时未曾想到别处,毕竟损伤寿元,在识海中无法看出。
这么—想,谢沉云更是愧疚良多,心疼翻倍,他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引导修复。
—去两个时辰,天色已黑。
谢沉云收式,他睁眼就问:“怎样?”
许乘风感受了—下,脑中仿佛多了几分清明:“比之前,好了—些。”
谢沉云欣喜道:“等到月明之时,我再为你治一次,争取早日治好你的眼盲和耳疾。”
许乘风感到他如此,并未说出自己或许命不久矣之事。
“外伤的治疗今日还差一次,我们现在?”谢沉云说着,就去从乾坤袋中取药膏。
连续耗损灵力治伤,就如对上强敌—般。
许乘风听他这般上心,—直不曾泛起多少波澜的内心此刻终于微有动容。
“你……还难受吗?”
谢沉云已将药膏拿出,听他问话,—时不明:“我?”
许乘风淡道:“你不想做……我可以帮你。”
正在打开外用伤药的谢沉云……他仿佛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许乘风继续淡声复道:“你不想做,但你若难受,我可以帮你。”
谢沉云慢慢抬头,手—抖,伤药掉落在了床铺间。
第89章 恢复
若是让许乘风帮忙,那就是等于在玩火,在找虐,道侣还伤着,他不能只顾自己如何,谢沉云强行忍住拒绝。
许乘风见他如此,便也没再说什么。
道侣太过惑人,谢沉云心知,若是睡在一张床/上,不用说他二人有何接触,就是这淡淡的暗香入鼻,他都难保自己压制不住。
就这样,夜色之中,许乘风在床/上打坐,他在院中一处打坐,离得远了,谢沉云才能静心。
如此这般,一日之中三次外伤治疗,两次修复识海,余下时间谢沉云去给许乘风找些吃的,面面俱到,样样精心。
三日之后,许乘风耳疾恢复,灵力回来四成。
又四日之后,双眸皆复,灵力重回大乘境初期巅峰。
只是纵使外表看着无事一般,可那耗损的将近三千年寿元,已伤及本源,是回不来的。
而他这几日有时咳血,正是快要命绝之象,所剩三年寿命,也因内损过极,已加快消耗。许乘风虽无从前记忆,亦心有所感,他或许大限将至。
这一切,此间的谢沉云并不知情。
这日,入夜。
屋内一灯如豆,许乘风坐在桌边,用灵力给千云剑洗涤剑身。
木门被推开,谢沉云一身修长身形从外面进来,衣上满载夜色辉光,入内第一眼,便是来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