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上菜的速度有些慢，今日这店里人也不少，似乎是店中的常客，等着上菜时还和老板娘说着笑。
这镇子并不算大，人也大多是几日下来便能混个脸熟的，会如此戚苏也不意外。
等到小二上了菜，这张圆桌便被铺满了，她点的数量不多，可每一盘菜端上来，分量都不少。
戚苏忽然有些后悔了，她可能吃不完这些，她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沈淼淼，沈淼淼正捧着自己的那碗粥小心翼翼地喝着，感觉到她的视线时，沈淼淼抬起了头冲她露出了个笑。
……这个傻子。
吃完了饭，这雨便停了，戚苏便带着沈淼淼去了成衣铺，给自己与沈淼淼添置了两身衣服，接着又去寻了花商，打算在院子里种上些花，不过这事倒是没有办成，戚苏想种上一院的兰花，但这个镇子并没有专门售卖兰花的，兰花难养，也不是这种偏僻地方的人家会养的。
如此她只能打消了念头，带着沈淼淼回了家中。
接连下了几天的馆子，戚苏身上所带的银钱便比先前少了许多。
结账时戚苏数了数自己身上剩下的银两，剩的不多，若是再如此花下去，怕是不久后，她与沈淼淼就要饿死在家中了。
戚苏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沈淼淼问着。
戚苏摇摇头，没打算跟她说这事。沈淼淼什么都不记得了，跟她说了也是平添烦恼。
第二日，戚苏早早便起了，沈淼淼还在屋中睡着，戚苏想了想，进了她的屋中给沈淼淼留了张字条，才出的门。
戚苏自小生于域海，她家境不错，家人也宠着她，自小便没干过什么活，离了域海到了陆面，更是被秦越一直宠着，从未忧心过银钱食宿这些事情。而现在，她一个人孤身在外，虽说有了个沈淼淼作伴，但这些琐事，总归还是要靠自己的。
沈淼淼失了忆，什么都不知晓，戚苏这个没失忆的也不见得比她好得到哪里去。
萧玄离开时也没给她留下银钱，但这宅子是萧玄买的，戚苏也不好说自己是白养着沈淼淼的，毕竟这种时候看起来，沈淼淼是萧玄的人，萧玄买的宅子自当是为了沈淼淼，而她住在这宅子里。
从某种方面上来看，是沈淼淼养着她。
想想还是有些不太对劲的。
作者有话要说： 快夸我_(:з」∠)_
☆、222：死者复生
镇上的市集并不大, 菜场的地面还扔着不少烂叶, 整条路看上去都是污脏的, 也就那摊上的东西虽瞧着也不是有多好，但也好过那地上的。见着这样, 戚苏前进的步子不禁缩了缩。
戚苏没来过这种地方，也没做过这种事情。
心下有些踌躇, 她咬了咬牙, 走了进去。
买菜这些事向来有府中的下人采买，她在海域时是被捧在掌心的小姐，到了南幽城更是被秦越宠着, 这些事倒是从未做过。
她不曾买过菜，到底要买些什么戚苏也不知，看着摊上的东西, 戚苏问了下价，卖菜的小贩每一样都同她说了, 戚苏暗自琢磨了下, 这可比在酒楼里叫上一桌子菜要划算许多。她想了想，便什么都买了一些。
买了菜，这全是素, 也应有荤才是。
那猪肉摊子比菜摊子脏了许多, 猪上面的肥肉碎屑黏到了板子上，这一条路也脏了许多，戚苏觉得自己走过去都有了几分的心理阴影。
心中生起了打退堂鼓的意思，戚苏小心瞧了瞧, 转身干脆往回走。
她实在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太脏了，她哪来过这种地方。
她与沈淼淼也没差什么，她与沈淼淼还是不容水火的关系，沈淼淼还欠着她一条性命，怎么如今她便沦落到要伺候这沈淼淼了？真是想不通，戚苏怎么都想不通，想不明白。
离着萧玄买的那宅院还有几里，戚苏的步子不禁慢了下来，她越想越觉得气恼，她为什么要伺候沈淼淼了？
又往回走了几步，戚苏瞧见宅院的门是开着的，有人在门口坐着。她一愣，脚下的步子不禁加快，心恐家中怕不是出了什么事，离着宅门越来越近，戚苏这才彻底瞧了个清楚。
坐在门口的不是谁，而是沈淼淼。
沈淼淼坐在了门口。
戚苏呆了，她有些惊讶，又有些恼怒，还有些好笑。
这个人坐在门口也不怕惹来些什么地痞流氓，虽说什么都不记得了，总不该连这些都不记得吧？
戚苏弯着腰，她没好气地问着：“你在这里做什么？”
台阶上的苏起仰着头，一脸无辜还有些委屈地回看她，“你不见了。”
“我不是给你留了字条？你没瞧见？”
苏起点点头，老实地说着：“见着了。”
戚苏这就有点恼了，她也不是没留字条，这人也不是没看见，所以她在门口做什么？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等你。”
这话若是换个人说，戚苏恐怕还有些小欢欣，但这话是沈淼淼说的，她和沈淼淼可不是什么友好的关系。戚苏叹了口气，将沈淼淼的事情放下，“走吧，以后没事别往外边走，我不在你也别开门。”
苏起倒也没说什么，乖乖点了点头，跟上戚苏的脚步。
戚苏将菜提到了厨房内，取了菜刀，取了盆，又去井中打了桶水。戚苏倒了些水入盆里，转手将菜全都丢入了盆中，洗了三四遍，刚想拿出时，便见青菜的尾部有些烂了，她迟疑了下，想着自己平日里吃着的菜并没有什么烂掉的地方，便动手将其一一折下。
如此一来，她将菜洗好，剩下的菜已比她拿回来时少了一大截。
幸而她每样菜都买了些，总不至于一洗个菜便落到了什么都没得吃的地步。
戚苏没烧过火，她对着灶台沉默了许久。
感觉自己不太能处理这事，戚苏正想寻个人帮忙，一转头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沈淼淼，心中生出的那点求救的意思，当即就被沈淼淼那张无辜的脸给掐了回去。
她倒是忘了。
这里没有伺候她的下人，这里不是南幽城，这里是往东明的一处小镇，这里只有她和沈淼淼。
沈淼淼什么都不会，压根就指望不上。
戚苏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为什么不是什么绝世大侠，内力一动，火就生了起来了，哪像现在，面对个生火，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口气像是要叹上很久，戚苏呆站了很久，直到身后的沈淼淼说：“你为什么不将木柴扔进去？上面再丢些稻草，易生火。”
戚苏被这话一提醒，猛然醒悟，她一拍脑袋，将木柴丢了进去，又用火柴点燃了稻草丢进了灶台下边，火慢慢生了起来。戚苏开心地回过头，沈淼淼无辜的脸闯了进来，戚苏的一点点声响消失在了喉咙口，她问：“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苏起点点头，应下了这话。戚苏皱了眉，她又问：“那你怎么记得这些？”
“这些不能记得吗？”
“……也不是不能。”戚苏略一挣扎，她犹豫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虽妥协了沈淼淼比她有用，在生火这方面比她有用，但……她并不认为沈淼淼比她强到哪。
“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种琐事又怎么记得？”
苏起沉默了下，像是在认真思考着她这话的答案，好一会儿，等到戚苏将菜丢入了锅里，看着那白色的烟雾只往上冒时，戚苏才听到她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讨厌了，可戚苏已经来不及怼她一两句了，她的注意力全在她那冒火的锅子里，锅子一直发着噼里啪啦的响声，她用铲子去铲，可锅像是生了什么黏力，她有些铲不动那菜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锅里的菜在戚苏的注视下，慢慢变得焦黑了起来，戚苏被烟熏得呛了两口。
苏起往外面退了一步，里面实在太惨，她瞧上一眼都觉得不忍，见着那浓烟布满厨房，戚苏才冲了出来。沈淼淼见着她提起了外边的水桶，往厨房里一冲，冲那灶台下的火给浇熄。
苏起甚至听到了滋啦的一声。
浇熄了火，这浓烟也没散去。苏起默默进了屋，将厨房的窗都推开了些，屋里的浓烟散了去，戚苏这才松了口气，她抹了把额，转头见到苏起瞧着自己，戚苏又立即挺直了腰板，冲她吩咐着：“你，出去，在外面等着。”
苏起顺从地走了出去，她出了厨房，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戚苏非常严肃地走向了那灶台，然后努力地将锅里的菜盛到了盘子里。
过程有些不太容易，甚至于是很辛苦的。
苏起按了下自己的心脏，那里有些奇怪的感觉，不疼、不难受但也不是开心的情绪，但像是别的。
具体是什么呢？
她不知道。
戚苏忙了一个早上，待到她说吃饭了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苏起便乖乖地坐在餐桌前，等了会儿，戚苏端着她折腾了一个早上做好的菜过来了。
她端菜倒是有模有样的，看上去就好像真的准备了什么厉害的吃食似的。
若不是今早见到了她在厨房里忙乱的样子，苏起恐怕还会被她给唬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