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棠市逃出来的男人/要你寡[穿书] 番外完结 (莲鹤夫人)
易真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的面,与男人绿幽幽的眼瞳对视。
易真:“好啊。”
容鸿雪沉默片刻,微一颔首:“行。”
说完,接着吃早餐。易真喝干净面汤,从小菜碟里夹了两块灯影牛肉,他喜欢吃蟹黄,容鸿雪便将自己面前的蟹汤包让出来,推到他的手边。
易真不讲求排场,容鸿雪的领地意识极强,因此他们在家的时候,佣人都不会冒然往跟前凑,连老管家也不会来随便打扰。眼下偌大的餐厅静悄悄,易真放下空碗,说:“我吃完啦。”
容鸿雪便开始习惯性地收拾他的碗筷,往常,他的精神触肢就像多功能的八爪鱼,能够一嘟噜地叠起餐具,再七拐八拐地往厨房的流水台里一放,可是今天,他似乎忘了自己还有精神体这回事,拿手把盘碗堆得整整齐齐,转身托着就走。
走出几步路,他又转过身,神情沉着,注目易真。
“小真,我说的是结婚。”
易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是啊,那不然呢?”
容鸿雪:“我们要举行婚礼,然后登记成为全星系合法合规的伴侣。在一些地方,你会冠我的姓,在另一些地方,我会冠你的姓,他人再也无权追求你,追求我……这样的结婚。”
易真一惊:“还要举行婚礼,这么麻烦啊?”
听了他的惊异发问,容鸿雪的目光十分复杂,且怪异。那眼神中既有“我就说吧”的释然,也有“果然如此”的失落,还有“下次一定”的决心。他轻叹了口气,说:“好,我知道了。”
他举着一摞碗碟,正要继续向厨房进发,就听到易真说:“不过,你要是想的话,办个婚礼也没什么关系……”
“砰!”
他一个激灵,容鸿雪手里的可怜瓷器已经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溅出轰轰烈烈的巨响。
“——你没开玩笑?!”
“敌袭!敌袭!有敌袭!”艾灵踩着海豹拖鞋,睡眼惺忪地从楼梯上滚下来,神情憔悴,头发乱糟糟。临到期末季,她早已被繁重的课业和艰苦的训练任务折磨得五谷不分、六亲不认,养成了一听见异样动静,就随时进入备战状态的习惯。
“敌袭!A队,掩护我……我要、我要冲了!”
易真:“……”
容鸿雪:“……”
艾灵咕噜噜滚到楼梯下面,安全装置瞬间触发,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将她咚地弹到了隔壁小会客厅的沙发上,继续呼呼大睡。
两人的眼神追随着她弹射的线路,看到她安全坠落,再收回目光,接着探讨当下的要紧话题。
“你没开玩笑?!”容鸿雪扑过去,把易真抱起来,不由欣喜若狂,“你答应跟我结婚,还要举办婚礼!”
S级都是力大无穷的怪物,被他这么一抱,饶是易真,也感觉自己是被两条大蟒蛇密密实实地缠住了。
“好、好,太好了……”容鸿雪在心中紧急策划,“我们就先在中央星办婚礼……不,中央星不行,鬼地方一点都不吉利,我们改去月神星,或者去麦哲伦星云,在万星之光环绕的中点交换戒指,抑或是环游全星系的婚礼,每个星系都来一遍……对,这个比较稳妥,这样的话,在宇宙的任何角落,我们都是合法的一对……”
易真:“……喂。”
“婚礼请多少人?我觉得人不要太多,就我们认识的那些来一来得了;礼服呢?好像几大星系里,一共有上万种得到官方收录的正统礼服体系,当然,我们也不用换那么多,但还是得好好挑一些适合你的,小真穿白色就很好看。”说到这,容鸿雪在他的嘴角亲了亲,兴高采烈地抱着他转圈,“那么戒指呢?矿精做戒托,好不好?不过矿精是有点单调了,你已经有七副矿精的手甲,戒指再用这个,会不会显得无趣?”
易真:“……喂!”
容鸿雪完全沉浸在了关于婚礼的计划里,他不肯把易真放下,而是直接呼叫了自己麾下的全八名副官,斩钉截铁地下令道:“现在停止你们手里的一切工作进度。三天之内,我要你们尽可能多地提交关于婚礼的筹备方案给我,这件事将被视作优先等级最高的首要任务,明白了吗!”
八位副官面面相觑,然而碍于神经病暴君的淫威,他们还是立刻应承道:“是,容先……”
“别答应他!”易真终于忍无可忍,使劲抽出手,用力推在容鸿雪脸上,“你们做你们的事就行了,不用操心婚礼!他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副官们的眼神异常复杂,齐刷刷转到容鸿雪被推开……被推得有点变形的俊脸上。
其实他们对于易真的瞭解,也是只闻其人的程度,伊斯塔和罗瑞雷欧这两位堪称左膀右臂的大副官,可能还见过易真几面,至于剩下的人,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从天而降的神秘青年究竟是何方神圣。有人悄悄问过伊斯塔,一向喜欢奔赴在吃瓜前线的女强人,居然仅是神情复杂地对易真评价了一句——“怪兽饲养员”。
现在,怪兽饲养员本尊就在他们面前,看起来对神经病暴君非常的不客气……不,何止是不客气,他简直是在对其毫不留情地又rua又打,虽然语气中也有亲昵的成分,但更多是嫌弃,一点也不惧怕容鸿雪那更甚于杀神的恶名。
小心啊怪兽饲养员!你现在推的这个男人可是创造过绯色之乱这种大屠杀的暴君——即便那是针对星盗的大屠杀也罢,然而但凡见过那一幕的人,都不会再把容鸿雪看作是正常的人类。即使是饲养员,也不要被咬下手臂才好……
……啊他皱眉了,生气了吧果然生气了吧,接下来不会就是家暴的惨剧……上一秒策划婚礼下一秒杀妻,这个神经病是真的能做出来这种事情的人啊!不能掉以轻心的!
容鸿雪十分不服气,替自己申诉:“你问问他们一年的薪水和分红,还有年终福利,你是不是觉得我为难他们了?”
……唉?
容鸿雪去亲吻易真的手心,语气委屈,含含糊糊地说:“我被你丢在流放行星上,一等就是十年,你都没有对我这么上心过。现在你为了他们,要来怪我?好不容易答应了要办婚礼,你还嫌我烦……”
副官们持续性瞳孔地震,他们受惊地盯着上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易真头疼不已:“什么叫我好不容易答应?你只要开口问,我不是马上就说了好?结婚简简单单的就行了,你搞那么复杂,让八个人放下工作,帮你定计划,你说你是不是给自己找事?”
“我这辈子只和你结这一次婚,我当然想尽善尽美。”容鸿雪难过地看着他,“小真,你不重视我……”
不是易真对自己的男人有多么无情冷酷,实在是这个人太能打蛇随棍上了,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易真一步退,那后续的结局必然是步步退。惨痛的教训吃了不止一次,导致易真已经太熟悉对方的套路。
“哦?”易真对他露出死亡的微笑,“这么说,对我这个结过两次婚的情人,你是很不满意了?”
容鸿雪:“……”
冷汗瞬间就从容鸿雪后背涌出来了。
其实伴侣之间的言语交锋,远比真刀真枪的战场凶险无数倍。任何一个话语或者言行上的缺陷,都能成为日后翻旧账的根据。比如容鸿雪,易真当日与裁决者同归于尽,将他一个人留下许多年,这便是易真捏在他手中的把柄,如同一根风筝的串线。
易真这样的人,对待外人,尚且有仇必报,有恩必偿,更何况是爱侣?有了这根线,他就再也不会无缘无故地飞离容鸿雪身边,一去不回头。
他曾经经历过的痛苦、泪水、煎熬,统统加固了这根线的坚韧程度,容鸿雪死死地拽着线的一端,只想把他永远挨在身边,禁锢在怀里,至死都不得分开。
现在,易真忽然就抛出了这个致命题——在容鸿雪眼中,这不单是一个问题,这是一把锉刀。只要回答稍有不慎,这把刀就会在风筝线上割出一道裂损的缺口。
易真微微冷笑,双手搭在容鸿雪宽厚结实的肩头,感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臂,有一瞬的缩紧。
你以为,只有你会用这招?
他这一句话,后面可以说是陷阱重重,危机四伏。
倘若容鸿雪回答,“怎么会,我一点都不在意你的过去,我们经历过这么多事,难道我还会抓着没有升格前的世界剧情不放吗?”
那么易真的下一句就是,“所以你就这么在乎一生一次的婚礼,可以藉着它来怪我不重视你了?那我也要问问你,到底是我这个结婚对象重要,还是你一生一次的婚礼重要?”
假如容鸿雪回答,“我虽然介怀你和容怀宇的过去,但那是剧情的设定,是你我都没办法更改的事情,我们还有长久的未来。”
易真的冷嘲热讽马上就到,“也就是说,你果然是嫌弃我的,对不对?你明明知道剧情的设定无法更改,可你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芥蒂……就这样还敢说爱我?那你有种当初别来强占嫂子啊!”
如果容鸿雪回答,“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人和动物可以结婚,人和机器人也可以结婚,你的过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们爱着彼此,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