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澄天生笑脸,眼下笑意也一点点淡了去,他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梁甜。
“我…”
“甜甜,你可以挑剔我的家人,挑剔我,,我的朋友,但是沈哥不可以,如果你觉得不满,我们可以分手。”
“欧阳澄,你能不能随随便便就提分手…”梁甜委屈。
“我只是说清楚而已。”
“我可是漂洋过海地过来找你…”
“我没有对你这样要求过。”欧阳澄看着梁甜,很残酷地说。
梁甜语塞,这个人,什么都好说话,不好说话时,却怎么都动摇不了。所以她只能红着眼眶忍着。
…
打官司是个长久的耗钱又耗心力的事,陈西还躺在病床上,他把所有的积蓄交给沈阎,他们只有沈阎能帮他们。
只是为了能让欧阳越定更重的罪。
欧阳家那里请的是最好的律师,他们打得起也耗得起,他们不断靠舆论,诋毁熊乐。
欧阳越就还是那套说辞,熊乐主动,玩过火,误杀。
这场官司熬到最后,连陈西都服药自杀了,只留下一纸遗书,劝沈阎放弃。
不可能放弃,从某种程面
不可能让欧阳越坐付出那么轻而易举的代价就抹掉一条人命。
沈阎四处奔波,他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一如爱欧阳澄这件事。
哪怕他如今和欧阳家已经撕破了脸皮,他还是爱那个不愿意为了他同那样的家庭对抗的青年。
在大医院的工作也丢了,他只能开一个小诊所,继续那样坚持着,耗了三年,得了个二十年的有期徒刑。
沈阎尽力了,从法院出来的那天,是初秋的天气,下了雨,天色已经很晚,他一个人看着夜色发愣。
幸好,他孑然一身,没有什么给别人拿捏的,给拖累的。
突然想给欧阳澄打电话,却只觉得惘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方已经谈了女朋友,自己那样明显的心思再一直嘘寒问暖,未免太恶心。
所以他很久没有主动和欧阳澄联系了。
第二十二章 一定是出事了
讽刺地是,欧阳澄察觉到他的疏远后,也没再主动找过他。
你以为难以割舍的东西,对于对方来说可能就是随意的自然而然的决定。
他深呼吸了几下,撑着伞一步步地往自己的住所走。
雨不大,但是让人心烦意外,只不过因为下的时间比较久,路上有了小水坑。
因为要打这场官司,他的住所一换再换,最后到了很偏僻的筒子楼。
到阴暗的小巷时,沈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套住麻袋一下按倒在地上打。
下雨天的地面,是难闻的土腥味。
拳打脚踢,钢筋棍棒,一下又一下死闷地砸。沈阎没有反抗之力,人太多了,他只能尽量蜷缩着身体,抱着头,不让被打到要害,然后咬着牙忍着。
小巷子里,昏黄的路灯下可以看见雨幕,除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殴打肉!体的沉闷声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场单方面虐打持续了大概有十多分钟,或者更久,结束以后这群人也没管沈阎的死活,他们掏出一把刀直接往沈阎的腰腹捅了一刀,听到沉闷的呻!吟声说了句还没死就拔了刀离开。
雨很冷,夜色很黑,所以看不见淡淡的粉色。
沈阎挣扎着把麻袋扯掉,他喘息着,喉咙里泄出痛到极致难以控制的低喉声,他是一个外科医生,紧紧地按压着自己腰侧的伤口让血流得慢些,然后翻出口袋里的手机,老古董了,也因为他侧卧挡着,还能用。
沈阎撑着给自己打了120就以后,雨水冲刷着他苍白得手,连血迹都冲了去。
忽然身体就不怎么痛了,他忽然笑得很纯真,要是就这么死在这里,可能…给他收尸的都是陌生人吧。
千万别晚,免得被流浪狗或者流浪猫给咬了,他…其实蛮怕疼的。
沈阎给欧阳澄打去了电话,那边应该是凌晨5点,接通后就等3s,他不接他就挂了。
然后…
视线模糊,雨水灌进嘴里,只偿出腥甜。
不管是死是活,他都不要了。
上天终于对他多了点宽容,雨停了,他神思已经恍惚,直到那边一声沈哥,才让他清醒过来。
欧阳澄一接电话,梁甜也跟着醒过来,她贴着欧阳澄已经宽厚的肩,听到那声沈哥后,神色变得难看。
她穿着很性感的睡衣,可是欧阳澄不动他。倒是欧阳澄愿意和别的女人…睡,只因为那些女人不要和他确定什么未来。
这个人从来渣得明明白白,自己追过来要和他在一起时,他只是笑着说:“甜甜,我不是好人,我的心是玩野了的,我抗拒不了花花世界,不可能为了一个人收了心,你确定还要和我在一起。”
要,哪怕为了钱也要。她能忍。所以到最后陪在欧阳澄身边的一定是她。
可是沈阎却比所有女人都让她发慌。
那边只有清浅的喘息声,欧阳澄皱紧了眉,他甚至轻轻推开梁甜下了床,走到窗边,“沈哥,我在,怎么了?”
从混沌到清明,不过是因为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可是漫天的痛楚,差点让他痛呼出声,他咬了咬牙,忍住,“天气,转凉了,你注意…身体,别感冒了,流感很严重,你每次一得流感,就要很久才能好。少抽烟和喝酒…”
心又暖又酸,却觉得古怪,沈阎不可能在他这边还是早上五点就给他打电话过来说这事。
“沈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小澄,太痛了。
他看着天,说了句没有,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欧阳澄握着手机,神色很阴沉。
他太了解沈阎了,刚刚虽然对方的声音很平静,可却像是在忍着很强的痛楚一样。
一定是出事了。
他闭了闭眼,然后打开页面订机票,订好最近航班的机票后,他开灯开始穿衣服,“甜甜,我先回国一趟,以后再陪你去那个庄园。”
第二十三章 他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吗?
又开始在不停地做梦,梦境里是昏黄而又模糊的色调,全是欧阳澄。
从襁褓里哇哇大哭的婴儿,到蹒跚学步,最后跟着他屁股后面跑,越跑越快,甚至跑到了他前面,然后跟不上的人,就成了他。
没有什么大喜大悲,就是一条路,走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却难过得让沈阎在梦里都想哭。
他从梦里清醒过来时,耳边嗡嗡嗡的,视线清晰时,是医生护士围着他,还活着啊,他竟然生出几分惋惜的情绪,实在是……过于辛苦。但是活着,就好好活。
他还戴着呼吸罩,麻药的药效已经褪去,全身没有一处不在折磨着他,可他只是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眼珠盯着窗外,他不知道是第几天,只是整个人陷入一种空茫的情绪,刚好抵抗痛楚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就不需要再去想别的事。
撤下呼吸罩,被转入多人病房,夜里时常有病人痛苦的呻!吟声,他失眠了。醒来后又接到过欧阳澄的电话。
“沈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
“我能听得出来的,你别骗我,我很担心。”欧阳澄那边的语气是真的焦急,“我本来那天就定好了机票的,但是甜甜她突然腹痛难忍,送到医院……”欧阳澄那边说了很多事,沈阎没有听清楚,他本就,不值得对方为他损失什么。
他捂着腹部隐隐作痛的伤口,平静地说:“骑车摔到了沟里,当时身边没有人,腿受伤了,给医院打完电话后,一个人没有什么事做,就想问问你过得还好吗。”
“真的?”
“真的。”
后来没聊几句,就挂了电话,一天前的事吧。
沈阎没有家人朋友,他腰腹部的伤口很骇人,再晚一点可能就没命,全身上下受的殴打的伤没有一处是轻的,医生建议他用尿管,或者护士帮他的忙给他用尿盆,他没有同意。
尽量忍着,然后让人给他举着挂水的瓶子,自己艰难地去,只不过每挪一步,面色都会更白分。
少吃东西少喝水,少麻烦别人一些。
欧阳澄赶到的时候,就是沈阎在护迟缓艰难地躺上了床,护士给他盖了被子,他垂着眼角道谢。
四周所有人都有家人陪伴,嘘寒问暖,喂饭喂水。沈阎嘴唇很干,起皮得厉害,甚至有了血口,他坐着缓了一阵,才单手端起旁边的水杯,小小地喝了一口水。
欧阳澄从出生到现在,所有觉得难过到窒息的情绪,都是沈阎给他的。
沈阎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里写满了惊讶,半晌,才缓慢地开口问:“怎么回来了……”
原来,他们已经有三年没见,少年已经成熟英俊到依然会让他的心在狂跳,只不过不管再迷恋地看了,得不到的。
欧阳澄看得出来是风尘仆仆,头发没怎么打理,眼睑下布着青黑,他沉默着坐到床边,可以和任何人嬉皮笑脸谈笑风生,却无法对这个爱了他很多年,即使被留在这里,还是会在见面的那一瞬间,眼里有欣喜的光,却又悄悄掩了去的男人,随意地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