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风里似乎被谁杀了……”楼书婕道。
阮誉脑中嗡地一声,魂瞬间没了。
曲谙大惊,“怎么可能?婕儿,你是不是听错了?”
“婕儿耳朵灵着呢!”楼书婕道,“他们还说此事会引起何种动乱,如何才能不受牵连……噢!他们说风里是在流逸阁被杀的!”
圣君?!
阮誉掉头走去。
曲谙忙拉住他,“冷静,你要去哪儿?”
“流逸阁。”阮誉冷冷道,“是真是假一去便知。”
“是假的!”曲谙道,“风里不会出事,你信我!”
风里是前期剧情的重要人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曲谙不可能察觉不到。
阮誉却抽回自己的手,阴沉地看着曲谙,“你回来至今未踏出过西平镇,我如何信你?”
“我……”曲谙无言,他给不出解释。
第135章
曲谙拦不住阮誉,他让楼书婕先回去别乱跑,接着自己匆忙追上去,他的速度与阮誉相比就是蜗牛与兔。不过还是被曲谙追上了,因为萧责出现了。
阮誉拳头紧握,声音急喘,眼中有隐约的红色,正愠怒瞪着萧责。关于风里的真假不明的噩耗在席卷他的血液,时间拖得越长,他就越走向失控。
萧责眉头微皱,“究竟出了何事?”
“阮誉,稍安勿躁,你冷静想想,这件事里漏洞满满!”曲谙道。
萧责眼波稍转,“与风里有关?”毕竟这世上除了风里,没人能让阮誉波动成这样。
“她说风里死了。”阮誉颤声道,“萧责,你别想拦我,我要去找他。”
萧责心中也是一惊,但他很快思索起来,道:“曲公子说得不错,此事有漏洞,你且先听我分析。”
“若是真的呢?”阮誉咬牙道,“万中之一的可能是真的呢?”
萧责无言以对,只得道:“御门不可擅自离庄,门主更是要坚守在岗。”
曾经正是因此,阮誉才会选择御门,他不喜远足,不善面对生人,可这些在风里的生死面前都显得不值一提。
“只要接了任务,任何人皆可出行。”阮誉冷冷道。
“确是如此。”萧责道,“只是风里从来不让你接任务。”
“又如何?”阮誉怨恨道,“他若不在世上,我毁天灭地又何妨?!”
“阮誉,风里会想你因他接下任务么?他最大的痛苦与至深的愧疚源自于何,你是知道的。”萧责叹息道。
阮誉浑身僵住,仿佛霎时被冰封了一般。
曲谙小心来到他的身旁,揽着他的肩,“阮誉,我总叫你冷静,别急,可能你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是,风里真的不会有事,他还活着,一定活着,没有那万中之一的不幸。”
这时,曲谙的话对几乎陷入胡乱的阮誉而言,就如同救命稻草,他紧抓住不放。
萧责暗含深意地瞥了曲谙一眼。
调查风里行踪的人马立刻加派出去,流逸阁距离遥远,且由圣君一手创立,不归山庄的眼线未能深入其中,不过论行动力,不归山庄无人能及,不出三日便能传回消息。
曲谙也私下再去询问楼书婕及房莒几人,得到的答案仍是风里已死,不过玄参派无人亲眼所见,只是听到风声。他们与流逸阁关系匪浅,又和空云落早有梁子,就怕风里出事的事波及他们,才做商讨。
曲谙松了口气,这就是没事了。根据书里的剧情,风里至少能活到安佲十六岁,如今剧情线大改,或许风里也不会去找安家麻烦,能活更久也说不定。
过了两天,楼雯润要离开了,不归山庄本要派人护送,却被楼应霄拒绝,他向来敌视这伙人,不愿与他们走近。
不归山庄也不是会拿热脸贴冷屁股的,便随他们去了,空云落只将楼雯润送到山下,只一句“保重”,就回身了。
曲谙又去找了阮誉,他担心阮誉担心过度,情绪失控。
却又给不出什么实质的定心丸,只能用贴心的态度和笃定的话语让阮誉稍稍宽心。
“对了,上次萧先生说,风里不希望你去接任务,这是为何?”曲谙好奇道。
阮誉望着远方,目光悠远,似乎穿越了空间,落在另一人身上,他道:“我来不归山庄快五年,也不过执行了一次任务。”
往事重新浮现,他以为过去了许久,他都记不太清了,可再回忆,他仍能记起曾经发生的每一刻。
“山庄不收纳废物,如今此处不再由风家所掌控,你要依赖风里,那便随他去。”彼时的空云落暴戾外露,他凶名在外,对下属也不留情面。
还是少年的阮誉被当众训斥,羞愧难当。
“庄主,阮少侠性子较软,还需历练。”萧责为他说话。
“山庄不收纳废物。”空云落重复,还加重的语气。
阮誉的内心被压垮,他猛然抬头道:“我不是废物!任务是吧?我去做便是!”
风里原是不归山庄少主,风庄主被空云落所杀,他的身份变得尤为尴尬,为了庇护阮誉,他更是卖力,阮誉不想成为风里的负担。
阮誉还记得自己的第一个任务是杀一个官员,他忘不了那一日,那人与妻儿共用晚饭,一家人温馨闲适的相处,当晚,阮誉割了他的喉。
动手前,阮誉还被对方发现了,他还说“小兄弟,若遇上难事,可与我道来,莫要冲动”。
尽管过后阮誉得知此人是贪官,间接害死的人数不胜数。
可阮誉还是崩溃了,他惧怕与生人相处的毛病就是在那时加重,甚至梦魇了半个月,憔悴得不成人形。
“很可笑吧?身为杀手组织的人,却不敢杀人。”阮誉自嘲一笑。
曲谙却用力摇头,“我能理解你,人本身就不是天生会杀戮,你们这行的,也是经历过重重历练,才能做到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曲谙觉得自己的话诡异极了,如果在现代,他绝不可能去理解开导一个杀手,可在这个地方,杀人这件事因时代背景合理化,他作为“创始者”,若要去批判,就自我打脸了。
“我出自清波山庄,自小衣食无忧,若非家破人亡,是绝不会踏入这番境地。”阮誉道,“这些年来,我并非双手清白,但不相干的人与外敌到底不同。”
“那次事后,风里与庄主势如水火,直到如今他还在介怀此事。他一直护我,不想让我手染鲜血。”
“风里那人,平日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儿,可他的心比谁都硬。我只见他哭过一次,就是因为此事,他抱着我,不住地与我道歉。”
曲谙终于明白,为什么风里总对空云落抱有敌意。
阮誉闭了闭眼,“我无父无母,风里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他所在之处就是我的家,若他三长两短……我想,我也会跟随他。”
当晚,山庄里归来一人,是段千玿。
他似乎经历了一番事,脸色凝重而疏离,他来到空云落面前,掷出一枚炸弹——
“风里已死。”
这消息很快传到阮誉的耳中,隐门是不归山庄的眼和耳,段千玿带回来的消息,十成十属实。
阮誉当即杀到段千玿面前,要他给出证据。
“死无全尸,何须证据?”段千玿冷冷道。
“混账!”阮誉双目通红,拔剑而上。
段千玿出手抵挡,顿时飞沙走石,两人对打如同两片飞旋的刀刃,旁人不可近身。
先前也不是没有打过,只是在山庄内,他们皆会收敛,特别是阮誉,不归山庄是风里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他不愿意对这里造成破坏。
但此刻,阮誉使出全力,杀招尽显,仿佛他就是一把剑,出刃必见血。
段千玿似乎因奔波劳碌,难以招架全力以赴的阮誉,他的胳膊被划了一道,脚步微乱,胜负已分。
阮誉还不想放过他。
“够了,阮誉!”萧责身形如强风般席卷而来,加入了这场斗争。
他挡在段千玿身前,弹开阮誉砍来的一剑,继而揽着段千玿后撤。
阮誉剑指二人,目光像是要杀人。
但最终,他不再纠缠,而是提起轻功,闪身消失了。
曲谙闻声赶来,就只剩萧责与段千玿站在院中,空云落倚着窗边,若有所思。
曲谙看这一片狼藉,就知道他们打得激烈。
“段先生的手臂!”曲谙惊呼。
“别过去。”空云落将他拉住,“用不上你。”
“我看看你的手。”萧责低声道。
“不必。”段千玿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朝空云落道,“属下先行告退。”
于是转身离去。
萧责跟上他。
“千玿,可是出了什么事?”萧责问道。
段千玿快步走着,一言不发。
“千玿!”萧责一跃至段千玿面前,皱着眉头,“我在同你说话。”
段千玿木然地看着他。
萧责道:“风里的事事关山庄,你得告诉我前因后果。”
段千玿开口:“我与你同级,无须向你汇报。”
萧责定定地盯着他,暗含探究。
段千玿撇开视线,错开他继续往前走去。
“段千玿。”萧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