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俊奇冷笑一声,在窗外出现无人机时开窗将包挂了上去,又用匕首抵住阮蔚州的脖子,“什么都能给我?得了吧,小屁孩儿你懂什么,一边儿待着。”
阮蔚州刚想开口,被扔在地上的手机振动起来,同时响起的还有敲门声,三人随即僵住。
阮俊奇从窗户往外一看,楼下是几辆警用车,他哼笑一声,眼神微变,看向廖一一,“去开门。”
廖一一站着没动,看向阮蔚州。
阮蔚州略一点头,匕首贴在脖子上,一线冰凉,他心里其实没底,阮俊奇要是鱼死网破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从对方手里活下来,不过廖一一能安全就好。
小孩儿一路跑着去开门,还绊倒了搭到一半的积木城堡,发出一阵哗啦的响动,在安静至极的房间里甚至显得有些刺耳。
门一开,首先出现在视线里的是廖观宁。
把廖一一抱起来交给后面的护士,廖观宁走进房间,神情沉如寒潭,“阮俊奇,你想要什么可以说,放下刀,我保证你今天安全离开这里,你胆敢动他一下,我要你百倍偿还。”
阮俊奇混不在意这样的威胁,“我今天来就没打算全身而退,大不了一死,我要他给我陪葬,对了,肚子里还有个小的,一换二,不亏。”
阮蔚州这会儿都有点脱力,虚汗沿着侧脸滑下来。
Omega平时就对alpha的信息素很敏感,虽然标记过、对其他A的敏感度会大大降低,但是他现在激素水平不稳定,又加剧了这种影响。
他也能感受到廖观宁身上的低气压,还是不放心道:“一一身上应该有淤伤,先给孩子做检查,别再伤到内脏了。”
阮俊奇没轻重,那一脚力道不小。
阮俊奇瞥了眼他身边有些虚弱的Omega,“还有心思担心别人的孩子,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阮蔚州看见廖观宁,心里安定了些,回道:“有些东西你永远不懂。”
“我是不懂,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还不是要乖乖听话!”
廖观宁接过话头,“别浪费时间了,阮俊奇,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阮俊奇看向大约五米远的廖观宁,有些轻蔑,“就算我提了有什么用?真要好好放了他,转眼你们不得报复我?我跟你们明说了,今天来我就没打算全身而退!”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来吗?”
这突然一问给阮俊奇问住了。
廖观宁没有停顿直接讲了下去,“是吕中瑞,他招供了之前你联系过他,让他帮你出主意,他现在后悔了,坦白以求自保。”
“不可能!是他主动找的我!”
“如果不是,你能解释下面的情况吗?”
第89章 用余生回应
阮俊奇的手不住颤抖,“我们说好的,你说的不算……”
廖观宁盯着阮蔚州脖子上渗出来的一点红,语气沉了下去,“你最好手稳一点。”
阮俊奇低头一看,讽刺地笑了两声,“这就心疼了?”
“我的人我自然心疼,”廖观宁听见耳机里传来的话,心里有数,略顿了下才开口道,“你让蔚州将股权转给阮成河有什么用?阮氏该倒还是会倒,你以为这样就能保证你母亲后半生无忧?
“别天真了,如果你今天敢伤害他,我不会放过你,不过放过屈艳,不会放过阮家,明白吗?”
阮俊奇知道自己掉进了吕中瑞设计好的陷阱,但是走到这一步他没有选择,“被人利用是我傻,反正你们也不会放过我,我还不如给自己找个垫背的!”
“你就没想过你母亲失去你会怎么样?!”廖观宁扬声道,“你把匕首放下,我可以保证不追究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阮蔚州缓缓地吸了口气,“你冷静点儿,谁都不想弄得鱼死网破,活着不好么,你放过我,也放过自己。”
阮俊奇把匕首拿远了些,他确实后悔了。
他的视线在阮蔚州和廖观宁之间转了转,又想到楼下的警车,心里发毛,“我怎么相信你们的话?”
“为了你母亲平平安安,你必须相信。”
廖观宁的语气冷硬,阮俊奇有些犹疑,但是他不敢赌,如果他今天真的伤害了阮蔚州,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他自己没什么,是生是死无所谓,但是他母亲……
趁着阮俊奇走神的工夫,阮蔚州抬手隔开对方钳制他的手臂,而廖观宁几步上前将要往地上摔的人搂进怀里,阮俊奇也被涌进来的警察按住——
这场持刀绑架终于告一段落。
廖观宁将人从上到下检查一遍,除了脖子上一点划伤并没有别的明显伤害,“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阮蔚州倚在廖观宁怀里,被清清爽爽带点凉意的信息素包裹,他才觉得脑子里那团乱麻慢慢解开,软绵绵的手臂搭在对方肩上,贴着人家的脖子,“给我吸两口~”
Omega软绵绵的一个劲儿往他腺体处凑,廖观宁心里微松,偏了偏头方便阮蔚州的动作,“不准咬。”
而回答他的是正正落在腺体上的一口,不过阮蔚州现在没什么力道,轻轻磨蹭着,倒是弄得一身火。
还是廖一一哒哒哒扑过来才转移了阮蔚州的注意力。
阮蔚州搂着小孩儿安慰,廖观宁看向被压住的阮俊奇,“你配合调查,今天的话我说话算数。”
阮俊奇惨白着脸,没说话,他现在只希望廖观宁真能说到做到,不然就输大了。
给阮蔚州做了检查廖观宁才放心,将人安置到床上,他搂着廖一一给小孩儿揉肚子上的一块儿淤青,道:“吕中瑞判刑入狱板上钉钉,只看怎么判。”
阮蔚州挠了挠小孩儿的下巴,感觉这孩子大概有点被吓到,情绪不是很好,连带着他的心情也有些低落,“从严判,不减刑,买凶杀人和家暴足够他判个几十年了。”
谅解?不可能谅解。
廖观宁又问,“阮俊奇呢?”
“按你说的来吧,股权转让该生效就生效,我对阮家的股份也不感兴趣,阮俊奇的人生已经跟之前截然不同,我要的不是他的命,是他为之付出代价,一生都活在愧疚与后悔中。”
这才是对原主的交代。
而吕中瑞,等到几十年之后出来,不知道还能不能适应社会呢。
廖观宁拨开小孩儿扒拉着他手臂不让揉的小手,最后问了一句,“放下了?”
“嗯,”阮蔚州回答得毫不迟疑,“有你,有一一,还有我们没出生的孩子,有你们,我有什么过去放不下?”
廖观宁牵起唇角,安抚道:“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好,就是有一点……”
“什么?”
“梁冬曦如果不愿意出庭作证就算了。”到现在,阮蔚州也不寄希望于此,只希望对方真的能从家暴的阴影中走出来。
“我明白。”
阮蔚州叮嘱完就不再多说,揉了揉廖一一因为不舒服揪着的一张小脸,“这下子倒好,本来是你住院,现在我得陪你一块儿住。”
廖一一嘟嘟嘴,“我本来都可以出院了,是我陪爹地住。”
“好好好你陪我。”
吃过午饭,照顾着阮蔚州和廖一一午睡后廖观宁才离开,车里,李焕元扫了眼后座脸色阴沉的老板,道:“警局和院里都疏通好关系了,最快要一周后正式提起诉讼。”
“从严。”
“明白,另外就是监狱里也提前打好了招呼,吕中瑞进去后亏待不了他。”
廖观宁清楚这点,减刑想都不用想,吕中瑞做过的一切都要百倍偿还,活着才能还,死了就一了百了,不可能。
不管是吕中瑞,还是阮家的事,都该做个彻底的了结了。
而待在病房的阮蔚州并没有睡着,廖一一蜷缩在他怀里,还没从受惊吓中缓过来,他一下一下抚着孩子的脊背,神情沉静。
廖观宁的意思他明白,后续的事情他其实没有牵扯的必要,他相信对方,至于廖观宁在实际处理中会不会背着他加码,他不在乎。
有些人放不下的时候心心念念,放下了就不值一提。
人与人之间大概就这么回事。
阮蔚州出院那天正好法院宣判,吕中瑞被判处无期徒刑,梁冬曦也作为证人出庭了,在庭审后还给他发了消息,说谢谢。
阮蔚州没觉得对方应该感谢自己,懦弱的Omega终于以指认伤害自己的人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以后的路还很长,左右会慢慢从阴霾中走出来的吧。
毕竟阳光这么好,都应该毫无负担地去享受一回。
而阮俊奇因为得到了谅解,加上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被当庭释放,但是没几天就被退了学。
随后,阮蔚州把股权以市场价转让给阮成河,宣布跟阮家脱离关系,签完字,看着老态尽显的阮成河,他没觉得一丝怜悯,自己识人不清,到头来怪不得别人。
签完字他起身就走,将过去一并抛在身后,往事已矣,且看当下。
而程慧生也由程启仁出面送出了国,短期内是回不来了,眼不见为净,时间不能解决很多事情,但有些事情终究会淡去。
知道吕中瑞在狱中因为斗殴被打断双腿的时候,阮蔚州正趴在摇篮边逗弄着刚满月的小儿子,长开了的小孩子跟刚出生的时候大相径庭,从红不拉几的小猴子变成了软乎乎白胖胖、人见人爱的玉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