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狠狠地打了自己两个巴掌!
畜生!
而他这辈子还沾沾自喜、还自负的以为曾经得到过南星的自己拥有无比优越的条件,还幻想南星会喜欢他、幻想着风花雪月、幻想着南星要他。
可笑、可耻!
畜生都比他有资格!
他以为江云华对南星最不好,以至于南星厌恶至极。
原来对南星最坏、最让南星恨的人,是他自己!
他没有一点资格!
裴英冲了上去,疯了般把挟持南星的几个人都杀了!
身首分离、死无全尸。
其实最该死的是他自己、他恨不得回到上辈子,一刀一刀的把那个自己杀掉切碎!
他把南星拉上自己的马,南星坐在他的马前,鲜活温热,美丽无比,他几乎不敢触碰他。
他浑身都在颤抖,仿佛他触碰南星便是玷污了南星般的。
“对不起、对不起南星!我真是可恨可恶!”
南星斥道:“说什么呢,还不快走啊废物!”
他猛然醒悟,连忙搂紧南星带走他逃跑,后背的江云华的兵马追来,上百名骑兵紧追不舍。
没错!先得带南星离开这里,到了西城、到了西域,南星怎么对他都行,他可以做牛做马,他也心甘情愿死在南星手里。
骑兵很快就追上来了,前方本来通顺的断崖桥梁不知何时被人截断。
而他的人马正在桥的那一边。
江云华怕他带着南星冲下山崖,不敢追得太紧,骑兵僵持了好一会儿,江云华才从后面出来。
谁知道南星一看见他的脸,便忽地狠狠鞭打马匹,烈马仰头嘶吼一声,竟是带着南星和裴英跑下山崖!
“南星——”
江云华急得冲了上去,幸而裴英眼疾手快抱着南星飞了下来,眼睁睁看着那烈马飞下了山崖。
江云华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你别冲动、别怕!我没有要拿你怎么样!”
裴英也怕了,怕南星一时间想不开跳了下去,便连忙抓住南星的手腕。
南星指着江云华:“退下!带着你的人退下!给我一匹马!”
“好好好!你别急,我立刻备马!”
江云华可能是吓到了,连忙让人后退,很快便备上了一匹马。
裴英检查了一下马匹可有异样,见真是一匹烈马,便带着南星骑了上去。
然后他摸住了缰绳。
裴英眼眸微动,缰绳上有毒。
他手上有伤,碰到了缰绳,那毒液便进了血脉。
这东西是针对他的,江云华知道南星手上没有伤,碰了也没事。
可他得死。
“驾!”
但他依旧狠狠的鞭打马匹,带着南星远去。
一路上遇见了好几次险要,江云华显然没有那么快善罢甘休,骑兵一路都在身后远远跟着,幸好裴英骑术顶尖,终究是把人都甩开了。
“去江口出海,我们出海!”
本来想带着南星去西域,但是路断了,只能带着南星出海,裴若枫的人在那边等着,能拖江云华一段时间。
只要出了海,南星就能走了。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冰冷,恐怕连子时都坚持不到。
赶到江口的时候还不到子时,裴英带着南星连忙进船。
船家因为等货等人,需要等到子时,南星真是一刻也不能等,和船家商量许久,最终拿了大把银票买下了这艘船,船只终于出航,南星松了口气。
裴英去了自己的房间,南星清点了身上带着的海外的房契商契和钱财,还有几些贴身的配香,终于有了些安全感。
今日的江面十分平静,杨帆的风不大,南星站在甲板上,看着那轮升起的明月,真是如许京墨年少时所说的。
宛如是世界的尽头里,海岸彼端的仙客挂上的一轮巨大的皓月,近得好似能触摸般。
快要进海了。
南星觉得有些冷,正要回去,突然听见身边有人说:“海风好舒服啊,只是夜里凉,不宜多吹。”
甲板上有很多商人,有人在一旁也是无可厚非。
只是这个声音,让南星惊恐的睁大眼睛。
他慢慢的回过头,看见江云华背着那轮皓月,对他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江云华轻轻地笑了起来:“我们回家吧,南星。”
伴随着他的声音,远处、身后、黑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一块一块丢了下去。
满鼻的血腥味。
……
长安又发生了件大事,听说太后作为人质被裴氏兄弟挟持,在途中,海域中不幸遇难。
尸骨无存。
陛下悲痛大哭,痛心不已,回长安为太后娘娘办了风光的衣冠大葬,反正陛下办葬礼很有经验,这次又是办得极好,不仅是人人夸他孝顺,他还给太后娘娘很多风光的追封谥号。
对太后娘娘很不放心的几些大臣终于放下了心,好似心头刺□□般舒心不已。
不仅如此,陛下还听从了大臣的建议,趁着热孝,要封后了!
可真是双喜临门,太后娘娘死得太妙了。
这位太后样貌太过出色,令人瞧上一眼就想瞧第二眼,宫里的风言风语传出来太多,说是陛下喜欢太后娘娘,因此才不娶妻的。
说得有模有样,还说陛下经常去慈宁宫过夜。而这位太后呢,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他喜欢俊美强壮的男人,朝中好些将军和能臣都是他的入幕之宾,可都没什么好下场,比如那裴氏兄弟也是为了他死了,新科状元方大人也是,又点出来好几个臣子。
长安的贵公子也是惊到了,心里想着那位太后娘娘在宴会上好像也瞧过我几眼,可是见我容貌俊美身强体壮想招是侍寝?当时怎么没有反应呢?
可惜啊可惜。
……
后宫。
江云华拽着南星的手腕,怒气冲冲得往前走:“我今日就要把你关起来!你怎么就这么不安分!今日又有两名侍卫被你勾得神魂颠倒竟是要偷偷放你出去!往后你身边的男人都得阉了!”
南星发了疯般大闹:“你说过不动裴家的!你答应过我的江云华!”
江云华咬牙切齿的盯着他,“怎么?都到了这份上了还想着那对鬼兄弟?连裴家都要照顾?我跟你说,没门!抄家问斩!我要他们死!”
南星吼道:“那你杀了我吧!我也是裴家人,你要斩先斩我!”
江云华红着眼睛笑:“承认了啊?可是和裴家两个人男人做了夫妻,便是裴家人了?跟了我多少回?怎么不说自己是江家人?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是我的皇后,死也是要和我合葬的,你这辈子都姓江!”
“你耳朵聋了吗?我说我是裴家人,裴老太君是我祖母,忠勇侯是我父亲!你——”
江云华捂着他的嘴,哑声道:“别人我听见任何一句‘裴’这个字!”
可笑!真是胆大包天!竟是在他面前认了那狗男人我祖母和父母,喊得这般亲热!
他终于知道了,父亲为什么那么憎恨裴家!
原来这就是夺妻之恨啊!
而他又好像踩着这个循环的圈,步了旧尘。
他心爱的人的心,在裴家!
裴家该死!
江云华一把抱起南星,扛着他将他关进了金凤殿里。
这殿里近日修了一座巨大的牢笼,全部用黄金铸就,顶级的工匠雕刻,四周都是深深的水潭,碧蓝如美玉,只有一条道通行,燃着华美的灯,墙壁上是无数颗夜明珠。
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江云华把他关在这里面,要关到那日封后为止。
牢笼的每一根黄金细柱都被柔软的布料包裹着棉花镶嵌,免得南星磕着碰着,而这个地方只有江云华有钥匙,给南星送饭还是如厕,都要经他之手。
别人休想接触他。
他实在吃过南星太多亏了,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能被南星勾引般,他没法真正相信任何人。
他都要被南星逼疯了。
他把南星放在牢笼里,笼子高高的、精美漂亮,宽敞美丽,地上垫着柔软的毯子。
南星一把抓住江云华的裙脚,满眼是泪嘶声求饶:“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怎么对裴家,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饶了我,你要我恨死你吗?”
江云华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恨我的还少吗?不差这一回了!”
江云华硬着心肠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他告诉自己,南星这么可怜的样子、如今流着眼泪、每一滴泪都是为了那该死的裴氏兄弟流的。
和他可没有一点关系!
不值得他一丝一毫的心软!
不能心软!
江云华满身冷意跑到了正殿发号施令:“给我抄家!裴家的人一个也别放过!全部关进天牢,反抗者杀无赦!”
亲信跪在他脚下:“陛下、陛下息怒!太、皇后娘娘他是裴家人……”
江云华冷笑:“是啊,他说他裴家人,所以我便把裴氏杀光!”
亲信吓得连忙低下了头,难怪太后娘娘不喜欢陛下、难怪恨他入骨,他从前以为是南星不识好歹。
原来,一直以来求而不得的陛下才是罪魁祸首,这样残忍的对待自己爱的人的家人,是爱吗?真的能让南星喜欢上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