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好好学习。”
“你又?知道我学习不好了?”苏照月本来就是个炮仗脾气,遇上景深以后就是火上浇油地火爆,“我在我们学校是第一名,全校第一名!”
景深瞟了他一眼,企图从这张脸上看出一点“全校第一名”的智慧,老实说他读书的时候非常地用功,但离全校第一还是差距很大,全校第一的人物大脑构造和他们这些凡人根本都不一样。
苏照月看上却也挺不一样的——挺别扭的。
“很好,继续努力。”景深温和得像苏照月的长辈。
苏照月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景深都能这样像棉花一样地弹回来,气性非但没有降下去,甚至越来越火大,“我在我们学校可是校霸!”
苏照月看到景深的目光顿时不一样后,内心?有些得意,终于把这一本正经的男人给吓住了。
景深:他懂了,学霸+校霸的人设。
“校霸不好,”景深垂下眼眸语重心?长,“要关爱同学,和同学们友好相处。”
苏照月:“……”怎么就那么气呢?!
景深将目光移向窗外?层层叠叠的云海,认真道:“学生时代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万米高空的阳光带了一点天空的蓝,打在那张冷峻的侧脸上,有种冰雪消融的温柔。
苏照月也不由放柔了声音,“为什么?”
一直到下飞机,景深也没回答苏照月这个问题。
景深从Vip通道走了,苏照月因为有粉丝接机,不得已和景深分道扬镳,他注视着景深离开的背影,心?想这男人该不会是因为学生时代的初恋才特别怀念吧?
张小强接到景深后,两人仔细交谈了一路,下车时景深道:“你现在适应得很好。”
张小强爽朗地一笑,“多谢景总栽培。”
连黏黏乎乎的口癖都没了。
张小强的能力表现比景深预想得还要出色。
一开始的时候张小强还很手足无措,什么事都要景深过目,现在张小强几乎能独当一面的同时,还能做一些很利落的决策。
景深从张小强身上看到的不仅仅只是张强的影子,甚至更出色,就像是张强在张小强这个人身上复活后,结合了张小强本身细致敏锐的优点一样。
“这个事情要解决不难,只是对方觉得你还不够资格,不愿意和你坐上桌谈,”景深三?言两语把张小强的困境说了出来,“这次我会出面,你跟在我身边,还有——穿得好一点。”
张小强还是不改当秘书时的穿衣风格,其实也是太忙,没时间买新衣服,张小强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知道了景总,我会注意自己的穿着。”
“你现在还不到不用依托外?物就证明自己的地步,也许未来会有那么一天,但现在我们依旧要精心地妆点自己的外?貌,尤其是在金融这个圈子里,门面有时候就是实力的别称,”景深起身,“这次太匆忙了,下次我会让我的裁缝替你做一身合适的衣服,让你有资格在这里做天盛的代言人。”
张小强受教了,赶紧出去给自己办置一身新行头。
景深照例又?是关心家里的一人一狗,开了视频。
管家给景深看了狗,小妹目前看上去还是可可爱爱,笑脸依旧。
景深放心了,问到徐咨羽时,管家诚实道:“徐先生出去了。”
景深立刻变了脸色,“去哪了?”
管家:“徐先生说他出去买幼儿识字绘本。”
景深皱眉,“买那个干什么?”
管家举了举小妹,“徐先生说小妹该认字了。”
小妹一无所知地吐舌头。
景深:“……”
景深挂了视频,直接打电话给徐咨羽。
“喂?”
“你不在家?”
“是啊,我在外面买东西。”徐咨羽慢悠悠道。
“小妹是条狗,”景深再一次重申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你带她跑步跳圈就算了,认字是不是……”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难道觉得小妹比楚歌还笨?”
景深:“……”不好比。
“早去早回。”
电话那头传来无可奈何的声音,徐咨羽微微一笑,有种被纵容的快乐。
挂断电话后,徐咨羽指着面前一排明晃晃的刀具,漫不经心道:“这把,这把,还有这把,我全都要了。”
第32章
国立医科大的礼堂坐得?满满当当, 两侧走廊加满了小板凳,一眼望过去几乎都没有空隙,人头攒动却是没有一点响声。
主席台上端坐的男人一身简单的纯黑色西服, 领口露出一点雪白的衬衣,没有打领带, 衬衣松松地解开了一个扣子,严谨中透露出一点随和, 充满磁性的嗓音通过麦克风传向整个礼堂, 让人忍不?住安静地聆听, 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今天的讲座就到这儿。”
清俊的医生起立鞠躬, 全场也跟着起立鼓掌,学生们压抑住喉咙里的尖叫声,激动得满脸通红,顾教授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不?敢造次。
顾静松下台和院领导握了手,“那我就先走了,医院下午还有事。”
“感谢感谢, ”院领导笑成了一朵花,“百忙之中还抽空过来,那就不?耽误你的工作了,你去忙吧。”
顾静松含笑点头,从礼堂侧门走出, 一路走到停车场,路上有不?少或远或近的学生兴奋地凑在一起说话, 眼神黏在顾静松身上挪不开,顾静松注意到了,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
车停在教师专用的停车位, 人迹罕至,顾静松手刚触上车门就敏锐地感觉到了异常,回眸望向停车场后的密林。
*
下?午太阳依旧很烈,楚歌满头大汗地跋涉在飞扬尘土中,他找到这里也很不?容易,先是在公司找了半天的资料没什么收获,还是他灵机一动用自己潜伏在粉丝群的小号旁敲侧击之后才知道了‘楚歌’老家的大概地址,就在邻市的一个城中村里。
十多年过去了,曾经热闹的城中村正面临拆迁,到处都在动工一片破败,楚歌戴着口罩依旧被呛得?快喘不?过气。
房子太多了,楚歌想不起来具体‘楚歌’曾住在哪里,拿着小楚歌和女人的合照,捂着口鼻问坐在门口抽烟的老大爷,“您好,请问您认识照片上的女人吗?”
老大爷眯着眼睛看了好几眼,摇了摇头,“不?认识。”
楚歌失望地收回照片,老大爷弹了弹烟尾,慢悠悠道:“好像又有点眼熟。”
楚歌忙道:“您再仔细想想。”
“哎,年纪大了,脑子不?好用咯。”老大爷搓了搓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对着楚歌摇头晃脑。
楚歌:“没事,您想不起来可以慢慢想,我等您。”
老大爷:“……”装傻呢。
经过各种暗示明示之后,楚歌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走得急,身上没带钱,手上戴了一块不?算便宜也不?算贵的手表,闻言忙去解手上的手表。
老大爷一看这是真傻啊,一拍大腿道:“微信、支付宝都行啊!”
楚歌:“……”
支付宝到账五百的提示音唤醒了老大爷的记忆。
“这个呀,这不?是罗美凤嘛,臭豆腐西施。”
楚歌一听就笑了,他只听说过豆腐西施,怎么还有臭豆腐西施呢?
“她做的臭豆腐那可绝了,外?脆里嫩,秘制的辣酱香得?人打耳光都不肯放,一到晚上放学,那个摊位排队的学生加起来得有一个班。”
老大爷笑呵呵的,目光和嗓音都透出一股怀念。
楚歌忍不?住道:“那她现在人呢?”
老大爷瞥了她一眼,“失踪好几年啦。”
“罗美凤命苦啊,她老公去外?地打工摔死了,她做了寡妇,守了好几年寡,有一年她忽然带回来个孩子,哟,那孩子长得可水灵了,也不?知道她跟谁生的,也许是她老公在外头跟别的女人生的,说不清。”
“对那孩子,她可是劳心劳命,省吃俭用地送那孩子上好学校,那孩子不?争气,长得好学习不?行,成天逃课上网吧,把罗美凤给急的,一收摊就去网吧抓人。”
“没过几年,听说那孩子进城了不?要她了,她进城去找孩子去了,一连好多年,没见她回来过。”
楚歌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心里涩涩的疼。
不?争气的是‘楚歌’,出走的也是‘楚歌’,为什么想流泪的是他呢?
“开慢点。”景深对司机道,他刚一抬头,好像看见了楚歌。
的确是楚歌,戴着个大大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如果不?是白到反光的皮肤,景深有可能真的就错过了。
楚歌怎么也出现在了这里?
景深内心警铃大作。
“停车。”
手臂忽然被拽住,楚歌正闷着头往前走,差点没摔一跤,正要破口大骂时,发现拉住他的是景深,顿时就哑火了。
“走路不?看路。”景深扬了扬脸。
楚歌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电线杆,忽然心里特别委屈,小声道:“我就想一头撞死。”
*
阳光透过树林的间隙,在停车场上射出了个密密麻麻的剑阵,顾静松就站在剑阵的中央,他感觉到好像有人正在树林里看着他,碧绿的树木因为猛烈的阳光照射而显得幽深乌黑,像野兽张开的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