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咨羽被科普了‘穿书’的概念。
科普对象是景深,用词精准,深入浅出,态度温和,楚歌负责在一旁助兴鄙视,冷哼白眼,看‘土鳖’给‘土鳖’讲课。
达成初步的共识之后,三个人总算是能好好交流一下目前的情况。
一切从自我介绍开始,楚歌言简意赅,“歌手,”看了景深一眼之后,补充道:“一米八的歌手。”
景深面不改色,“专车司机。”
楚歌兴奋地拍起了手,“我就说我的眼光很毒辣!”
徐咨羽斜斜地看了景深一眼,蜻蜓点水,却是把景深从上到下都掠了一遍,笑眯眯道:“咱俩同行。”
景深回过脸。
四目相对。
凤眼温和冷淡,桃花眼朦胧多情,电光火石互不相让。
徐咨羽挑了挑眉,嘴角含笑,景深率先挪开了目光,他总觉得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徐咨羽,照理说这么出色的一张脸,他应该过目不忘才对,可就是在记忆里很模糊,若隐若现得像是蒙了一层纱,让景深隐隐感到不安。
楚歌一脚踩上沙发,白皙秀美的脸庞全是不解,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我平常也没坐过专车,为什么跟俩专车司机一起穿了呢?”
景深翘起一条长腿,单手放在膝盖,默默看着楚歌苦恼,内心开始怀疑摇滚歌手是否不需要视力。
徐咨羽有样学样,也翘起一条长腿,低头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脚尖要比景深靠前一点,愉悦地挑了挑眉。
楚歌纠结了没几秒就释然了,穿书这种不科学的事情都发生了,还计较跟谁一起穿吗?
“现在问题来了,”楚歌抓狂道,“死都死不出去,我们到底怎么才能从这本书里出去?”
“或许当这本书结尾的时候,我们就自由了。”徐咨羽随意道。
醍醐灌顶。
楚歌一下就领悟了。
他怎么没想到呢?太有道理了!这既然是一本书,就迟早有走到结局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他们作为书中的人物就失去了作用,或许就有离开这本书的可能性!
“你说的太对了!”楚歌马上赞同了徐咨羽的猜测。
景深听了,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膝盖,却只是沉默不语。
“那这本书到底什么时候结局?”楚歌看向一言不发的景深,在医院里,景深就已经透露过他对这本书有所了解,而楚歌现在还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他只知道自己穿进了一本书里,成为了书中的人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主角、配角,还是路人甲。
徐咨羽也看向了景深。
两人的目光,双重的压力,景深依旧很沉得住气,“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楚歌急了。
“这是一本刚发了第一章 的书。”景深道。
楚歌眼前一黑,才第一章 ?那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徐咨羽道:“我们是书里的主角?”
景深轻轻点头。
楚歌追问道:“作者就没有说过故事走向?”
景深道:“这很重要吗?”
楚歌用力点头,“很重要!”
如果非要在书里混到结局,那知道故事走向,就相当于能够预知未来了。
景深‘嗯’了一声,却还是不开口。
无论楚歌怎么抓耳挠腮威逼利诱,他就是老僧入定一般沉默不语,徐咨羽不着急,手指敲着膝盖,微笑看戏。
“你到底为什么不肯说?”楚歌已经气得快要炸了,“咱们不是同盟吗?”
景深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想知道可以,但你得听我的。”
楚歌:“……”一专车司机在跟他拽什么?!
商场上的经验告诉景深,即使对方是自己的盟友,无论什么时候,也要留一手,绝对不能亮出自己的底牌。
现在这本书的剧情就是他的底牌。
任何一丝一毫有用的信息都不能白白透露。
合作的前提是大家达成一个主导者的共识。
楚歌这种刺头,不够听话,是个隐患。
在这本书里的三个人物中,他的戏份是最凄惨的,他到底能改变剧情到什么程度还不清楚。
如果让楚歌知道之后的剧情走向是他跪在地上求挽回,到时候剧情又无法改变,楚歌不得顺势骑到他头上来?
商场动荡,景深已经习惯了未雨绸缪谨慎行事,看到一,就要想到一百,从他第一次见到楚歌,对楚歌的为人有了基本的判断之后,他就已经考虑好了。
不听话的小朋友要用鞭子和胡萝卜牢牢地攥在手里。
楚歌也有自己的傲气,站起身冷笑道:“行,谁说大家都是穿书的就一定是同盟,你也别做梦我会听你的,咱们各管各的!互不干涉!”
景深闻言起身,整了整外套,拔腿就走,毫无留恋。
楚歌憋着气,指着景深离开的门口,对徐咨羽抖着嗓子道:“看到没,这人就有毛病,我跟你说我第一次看到他我就看出来了,特别……”
徐咨羽也站起来了,在楚歌瞪大的眼睛中戴上墨镜,微微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是俊杰。”说完,也是扬长而去,还很客气地对楚歌挥了挥手。
楚歌:“……”妈的,怎么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专车公司到底怎么招人的?!
电梯运行到一楼,徐咨羽走出电梯,就见那辆漆黑幻影正停在楼下,笑着走了过去,弯腰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露出景深冷淡的侧脸。
“你是老大,”徐咨羽直接道,“ok?”
景深也很直接,“上车。”
六月天气已经逐渐变得炎热,车停在楼下不久,里面就已经有了不低的温度,冷气从风口溢出,将车里的热意吹散的同时,也混淆了车内的味道。
两个成年男性的味道。
雄性动物之间具有天然的互斥性,车内的荷尔蒙正不动声色地彼此较量。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谁也没有互相看对方一眼,无声地胶着着。
徐咨羽对着车上的镜子悠闲地整理自己的头发,从镜子里的一角反射观察景深。
专车司机?
真是只有那个看上去头脑单纯的歌手才会信了。
一个人可以改变自己的外形,但很难改变自己的眼神。
那种冷淡中带着疏离,礼貌中又隐藏着高傲的眼神,徐咨羽从来只在一种人身上看到过——天之骄子、目下无尘。
徐咨羽对着镜子扫了扫自己的头发,笑容深深。
景深知道徐咨羽在打量他,他懒得做反应,手中的牌只要够硬,无论坐在桌上的是谁,他都一样通吃。
大约等了十分钟后,公寓的楼道里跑出来一个单薄的身影,楚歌面色粉白,满脸的纠结不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车里的景深以及坐在副驾驶的徐咨羽,徐咨羽还侧过身跟他摆了摆手。
楚歌:“……”他妈的怎么有种狗男男的既视感?
楚歌在楼上考虑了半天。
三个穿书的,两个结成了同盟,就剩他一个……他实在接受不了,在自己的自尊和被抛弃感中犹豫挣扎了十分钟后,还是妥协下楼了。
虽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楚歌气势还是不能丢,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语气盛气凌人,酝酿了一下准备放狠话,“你……”
车窗缓缓摇上了。
楚歌:“……”他妈的是要老子下跪吗?!
楚歌屈辱地走下台阶,走到车前,敲了敲车窗。
车窗没动。
“喂,我们谈谈。”
车窗摇下了一道缝。
楚歌蔫巴道:“我听你的,行了吧?”
车窗摇下半扇,景深温和道:“我父亲已经去世很久了。”
楚歌:“?”
景深道:“乱说话,不太好,什么‘我是你爹’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楚歌:“……”卧槽,好记仇一男的。
楚歌:“我错了……”
景深点头,楚歌只看到那双温和的凤眼目视前方,根本都没看他,但也还是没给他开车门锁。
楚歌举一反三,自我反省,“我是土鳖。”
景深扭过脸,微微一笑,“上车。”
楚歌:“……”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很冷。
楚歌耷拉着脑袋开门上车,徐咨羽热情欢迎,“俊杰,欢迎你加入这个大家庭。”
楚歌坐在后座团成一团,面向内座,谁也别跟他说话,他要自闭一会儿。
“老大,现在能说说这本书的情况了吗?”徐咨羽笑眯眯道。
楚歌忙悄悄竖起耳朵。
“不要叫我老大,名字就好,”景深发动了车,“很简单,一个三角恋的故事。”
听到‘三角恋’,楚歌口型无声地‘哇哦’了一下。
“具体是指怎么样的三角恋?”
“A甩了B,C追求B,A和C竞争。”
景深不想用自己的名字,直接用了代称。
楚歌脑袋上一个小小的问号,心想他会是ABC的哪个?他知道的情况是‘楚歌’和‘景深’好像是一对了,景深又说‘楚歌’和‘徐咨羽’关系更深一层,还挺复杂,似乎有很多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