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霜见状戳了他一下，他才赶紧说道：“我就问了两家，一家和他们情况一样，只有衣冠冢。还有一个，在寻香坊，但是查无此人。”
大理寺那边的线索断了，但好歹三生镜找到，虽然坏了。
他们又问了乌尘很多事，然而乌尘一个字都不说。秦千水一把剑横到了乌尘脖子上，语气已经非常客气了：“不说实话，这剑可不长眼。”
莫北风想到回忆里的他，生怕他开杀戒，慌忙按住他的手，转头对乌湘说：“弟弟就交给你了，把他看住，别让他乱跑。”
乌湘磕了几个头，不停道谢。
秦千水看到莫北风的动作，眼睛微眯，不再逼乌尘。他收回剑，拂开莫北风的手，出了门。
众人又回到了广寒宫，莫南霜看着秦千水和莫北风各自沉默着，都回了自己房间。他看向孔苑，问怎么了。孔苑耸了耸肩：“不知道啊。”
-
夜里，莫北风躺在床上，心里百感交集。
担心了这么久的凤凰魂魄封印，竟早已被破。怕是现在所有的事，和凤凰都没有关系。
而且秦千水原本的人格完全不似后面这般好说话，也更不可能同意自己当攻。他真的只是迁就自己，在寻一个答案而已？今天阻止他不对吗，为什么他反应这么大？还是三生镜给了他其他的记忆？
莫北风一直不敢去深究，对秦千水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感情。一开始确实是悔恨，愧疚，心疼大于情爱，甚至抱有一种弥补的心态。
秦千水到后面那么温柔，完全不计较自己对他做了什么，让他的愧疚更甚，秦千水一生气他就慌得不行。他害怕秦千水生气，更害怕他发现其实自己根本不值得被喜欢，怕他后悔召了魂魄，后悔遇到自己。
“他忘了我该多好。”莫北风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他要是真的忘了我，其实也等于忘了自己，而且是他三番五次的召唤我魂魄！”
莫北风突然醒悟，一心想救他，救自己，哪里做错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卑微？所有的事都已经成了定局，后悔有什么用？他完全没了睡意，翻身坐起，还是决定去找他说明白。
-
另一边，秦千水又拿出了三生镜，镜中的人由模糊变得清晰，看着在笑，实则冷漠。他叹了口气，想将镜子放回去。
镜中人摸了摸自己的指尖，看向镜子外的人，慢条斯理地说：“就因为一个愚蠢的莫北风，你想摆脱我？ ”
秦千水站起身，猛地将镜子摔到地上，碎片上出现了好几个秦千水，都看着他大笑。
“千水？你怎么了？我听到有东西碎了，你没事吧？”莫北风在秦千水门口，问道。
“无碍，手滑，茶杯掉了。”
屋里传来平静的声音，莫北风突然又怂了。他想了想还是没敢敲门进去，又走回自己房间，打算再做做心理准备。
“现在，你是不是很担心，你的宝贝徒弟已经发现你的真面目了？哈哈哈，太有趣了。”
秦千水一脚踩在镜子上，冷声道：“闭嘴。”
-
莫南霜还是担心莫北风，敲了敲门，正好遇见莫北风回来。莫北风让他进屋之后又探出脑袋仔细确认走廊没有其他人，关上门布了结界。
见莫北风这么小心翼翼，莫南霜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北风，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秦千水跟莫北风的关系拉扯不清，但莫南霜是无辜的。他朝莫南霜鞠了一躬，郑重地道歉：“南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把你卡在这里回不去。”
莫南霜有些奇怪，这货怎么突然这么礼貌。他上前扶起莫北风，捶了他一拳：“你别多想，这个剧情挺好的，我挺喜欢。我才知道音修原来这么牛逼，比每天苦逼地码字爽多了！”
“真的？”莫北风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
“真的！”莫南霜激动地展望了未来，“等时候差不多了，我再去找香香，生几个大胖小子。活腻了再回系统去，完美！”
“可你在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你原本的身体怎么办？”
莫南霜又拍了莫北风肩一下，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挺好。”莫北风为他高兴了一下，又陷入了沉默。
莫南霜从来没见过莫北风这副模样，整天嘻嘻哈哈发神经的人，怎么就变得这么忧郁。他问道：“你和师尊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莫北风使劲揉了揉脸，紧皱着眉，一脸纠结，许久，才把他在三生镜里看到的和猜测都告诉了莫南霜。
莫南霜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无比震惊：“你是说，师尊他有多重人格？”
莫北风将他按回到凳子上，慢慢解释起来：“先前业火发作的时候，他有出现过精神错乱的情况。我原以为是业火影响，现在算起来，每一个都意有所指，我看了三生镜才明白过来。”
莫北风掰着手指头计算起来，“一个无意识的纸片人，一个被欺负的小可怜，一个爱粘人的秦小宝，一个冷淡的玄司君。这些都还好，最可怕的是，原本剧情跟他安排的性格是双面大佬，一面狠厉一面温柔。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他们两个都没有心理学知识，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安静了许久，莫南霜问道：“师尊这几个人格之间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吗？”
“不清楚，”莫北风乱得很，“之前就觉得他有时候会突然生气，但很快又好了。不过说真的，如果是那个凶巴巴的人格，我大概就完全不敢妄想当什么道侣，更别提当攻了，他一个眼神我都能直接软掉。”
莫南霜扑哧笑了，说：“这个时候你还有闲心想这个。”
“唉，那还能怎么办。我本来刚刚是想找他问问的，结果到了门口又不敢进去。”莫北风抓了抓自己头发，“我怎么这么怂。”
“你现在修为和师尊不相上下，有什么害怕的？”
莫北风缩成了一团：“心理阴影，一时半会没办法克服。”
“不对啊。”莫南霜琢磨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在他印象里，师尊大多懒懒散散，吊儿郎当的。再后来单独相处的时候不太多，但师尊表现出来的，也不像是莫北风说的情况，看起来挺正常的。
“那是因为他会演戏啊。”莫北风叹道。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知道有多吓人，更何况三生镜里的场景，转述出来远远不及身临其境感受深刻。
-
莫北风离开之后，秦千水迅速将所有记忆整理完毕，打算跟他谈谈。出了门正好看到莫北风鬼鬼祟祟地观察四周情况，给房间布上了结界。他心下疑虑，走到门口。
莫北风的结界是从秦千水那里学来的，破绽在哪里他了如指掌。里面的对话，他也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
“他果然什么都看到了，等过段时间再找他吧。”秦千水苦笑了下，转身离去。
只是屋内的莫北风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又控制不住，回头继续听了下去。很快，他就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莫北风你太怂了！好好说话什么误会都不会有的！
☆、翻脸无情
“而且三生镜，我也不清楚到他手里的时候坏没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看到什么其他的糟心事。”
“怪不得让我接镜子，原来是拿我当小白鼠！”莫南霜反应过来，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莫北风尴尬地笑了笑，赶紧给他满上茶，让他别生气。
“算了算了。”莫南霜见他这样，也气不起来，只不过眼珠一转，觉得不太妙，“你还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先前跟莫南霜讲的时候，省略了很多细节。这会儿莫北风已经打开了话匣子，也只好硬着头皮，说：
“先前被困异梦钟，师尊他没有梦，只好去造个我跟他的回忆。糊里糊涂就设定了跟五岁师尊的相遇，然后跟着指示帮助他一步一步进入音修。但是造回忆造到一半师尊醒了，系统为了维护之后的设定，给安排了凤凰涅槃，业火焚烧的剧情。”
“那他玄司君的身份是？”
“也是剧情收束的结果。他寻了五彩石要帮他宠物，也就是凤凰涅槃。结果我的出现，让本该在凤凰身边的五彩石消失了。然后他进入轮回，又被我寻到。”
“这……有点绕啊。”莫南霜摸了摸下巴，“一言以蔽之，你给师尊造了个极其悲惨的童年，你是他痛苦的罪魁祸首！”
莫北风胳膊肘撑在桌上，双手已经将头发抓成了鸡窝，整个人都很不好。他哀嚎一声：“这真的不能怪我，一开始谁能想这么多。而且我知道错了，也想尽办法去弥补。”
-
竟是如此，秦千水脸上没了血色。他心心念念，奉为珍宝的记忆，竟然只是他的一个无心之举。还有，他的所作所为，难道都是因为愧疚吗？
秦千水的身子晃了晃，那些被驱散的情绪卷土重来。那些在莫北风出现之后，他努力摆脱掉的命运强加给他的负面情绪。只要莫北风还在，他不要恨不要怨。只求岁月静好，人情常在。
可现在，原来一切，都是一个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