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宝坐到莫北风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月亮。
莫北风想到四年后自己就能回去了,要留下十六岁的秦小宝一个人,心里居然很不是滋味。他轻轻开口道:“小宝,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努力修行,每天都要快快乐乐的。”
秦小宝听到这句话,桃花眼蓦地睁大,有些难以接受,他忍住失落,问道:“风叔叔,你要离开我吗?”
“这世上本就没有不散的宴席,时候到了,风叔叔就会离开呀。”想了想,莫北风又加了一句,“如果有缘,我们会再见面的。”
秦小宝没有再说话,他瘪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莫北风并没有察觉到秦小宝的异样,他继续说:“小宝,你喜欢战争吗?“
秦小宝的声音闷闷的:“不喜欢,每次都死好多人。”
“也会死很多妖呀,他们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或事,才为此继续战斗。”
秦小宝很是不解:“可是他们说妖族都是杀虐成性,必须要斩杀的。”
“凡事皆有因果,如果大家能坐下来,和和气气谈一谈,就好了。只要找到妖族的凤凰和蓬莱岛的玄司君……”
秦小宝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他有些好奇地看向莫北风。
莫北风的侧脸笼着柔和的月光,棱角分明的轮廓温柔了许多。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莫北风的时候,脏兮兮的自己面前,出现一位谪仙般的人物。他的心突突跳着,直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秦小宝想着,掐了大腿一下,怎么不疼,我难道真的在做梦?
莫北风还在喃喃自语着,感觉大腿有点疼,被人掐了一下。接着身体不受控制,直接从屋顶上栽了下去。
“风叔叔!”秦小宝大声叫喊着,莫北风感觉声音越来越遥远,房顶和宫殿也越来越远。
【系统检测到异梦钟里,秦千水那边有动静,他好像做梦并且怀疑自己在梦中。】
“不是吧,我还没找凤凰和玄司君,怎么就让我出来了!完了,要凉了。”
虽然不知道这段记忆能不能支撑到莫北风现在的剧情,莫北风还是要挣扎一下,万一呢。
他朝系统喊道:“快快,能不能模糊掉秦千水记忆里我的样子,反正十二岁到他长大成人还有很长时间,模糊记忆很合情合理的。”
【系统演算中。】
莫北风在混沌里,脑子里面记忆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秦小宝五岁的时候抱住自己大腿还流着鼻涕的模样,晚上他睡不着给他唱儿歌,学古琴的时候他坐在旁边认真学习,小宝和他争论新院子门口栽槐花树还是海棠树,在藏剑峰和他一起练剑的欢声笑语,教他乐器的温馨场景,一起并肩作战的热血……
许多情节虽然系统帮他跳过了,但是仍然存在于莫北风的记忆中,他感觉自己真的和秦小宝生活了七年之久。
随后,他看到自己从房顶上掉了下来,消散在空气中,秦小宝只抓住了一个红玛瑙坠子。他没有嚎啕大哭,只是紧握着红玛瑙坠子,跪在地上呜咽着,小身板不停地颤抖。
莫北风很想伸手抱抱他,但是画面又消失了。
【因为中间断层较大,系统正在调整参数。】
莫北风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心率上升,浑身发凉。如果系统算不出来,剧情无法步入正轨,莫北风任务就会提前结束,也就意味着,他将彻底死去。
【调整完毕,开始约束剧情。】
再下一个画面已经是长大成年的秦千水,脸上是莫北风初见他时的懒散模样,摇着折扇挨个检查新招入天音峰的弟子。然后他停在了一对兄弟面前,用折扇点了点:“他俩吧。”
画面又一转,年幼的莫北风和莫南霜在后山,被雷云笼罩。雷电蓄势待发,莫南霜被劈了很多次,已经陷入昏迷。眼看有一个重雷就要劈到莫南霜身上,莫北风挺身挡了过去。
秦千水闻声过来,检查两人的气息,见莫北风已经死去,抱着莫南霜准备离开。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召出古琴,抽出莫北风的魂魄……
莫北风实在太疼了,他虽然是魂魄状态无法感受生理疼痛,但是魂魄上意识上的疼痛更加剧烈。浑身像针扎一样,堪比大姨妈疼痛。他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梦回人间
异梦钟破,两人的魂魄回到了各自体内。
秦千水的睫毛颤了颤,眼角泪珠滑落。他睁开眼,抹掉眼角的泪,盯着手上的泪痕,眸子里情绪万千。这是梦吗?还是记忆?虽然很模糊,但是也依稀能感觉到有个人好像一直在守护在身边。原来,自己并不是孤独一人。
他坐起身,看向身旁没有动静的莫北风,脑子里像有东西在消散。他右手扶住脑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可能,不可能!”女人看到了秦千水破了钟,反噬让她喷出一口血。
异梦钟已破,女人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对付他,转身就想逃离。
秦千水冷哼一声,一个结界甩过去,困住女人。随后他瞥了一眼还未苏醒的莫北风,绕过他捡起旁边裂了缝已经缩小到半个巴掌大的异梦钟,收入储物囊中。
“放开我,放开我,负心人,白眼狼!她好心收留你,你居然抛弃糟糠,还将她困在这木雕之中,忘恩负义!”女人已经疯魔,分不清现实虚假,竟是把莫北风跟她说的当了真,还把面前的秦千水当作那个负心人。
秦千水眨了眨眼睛,又好气又好笑地看向女人:“我倒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过糟糠之妻,跟这木雕有什么关系,还负心人?”
“哼,你们这些无情之人,根本就不配活着!放开我,我要杀了你!”女人疯狂地冲击结界,想逃出来。
秦千水见女鬼情绪激动,胡言乱语,再乱动作怕是会伤了这个小女孩。于是他召出古琴,弹起索魂令要把小女孩身体里的女人魂魄抽取出来。
“不,不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女人感觉到了危机,哭喊着,“你要是不救我,我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都告诉他,哈哈哈哈哈。”
眼看灵魂就快被抽取出来,女人魂魄上亮起一个神秘的符咒。“砰!”的一声,灵力反弹,结界被破。
秦千水收回古琴,往后退了几步。女人的魂魄得到一丝喘息,窜入黑暗中。
秦千水想上前追赶,身后莫北风苏醒,哼了一声。他脚步慢了下来但没有停下,莫北风的呼吸声听起来越来越不对劲。他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不再追赶,看着女人魂魄消失在了黑暗中。
莫北风依旧在痛苦中挣扎,眉头深锁,双手抱头蜷成一坨。
秦千水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噩梦,他蹲下身,轻轻唤道:“莫北风?你醒醒。北风?”
见莫北风还是没有苏醒,他召出古琴,弹了起来。莫北风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急促的呼吸声也平静了下来。秦千水站起身,又发出了三道传声符。
莫北风从记忆中苏醒过来,他看了看周围熟悉的场景,才知道自己终于回到了正轨剧情,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凉,剧情还正常,太好了。
察觉到莫北风醒来,秦千水走过来,蹲下身,问他怎么样。
莫北风看到秦千水就想到小时候软萌的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他避开秦千水的视线,站起来,抻抻胳膊腿,故作轻松地说:“哇,我没事,太好了!师尊你太厉害!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秦千水本来看到莫北风觉得有些熟悉,跟梦里的人有些像,然后一听他说话,瞬间幻灭。梦里的人沉着冷静,让人很有安全感,怎么会是这个脑子有问题的毛头小子。
秦千水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他起身,去检查旁边的小女孩,发现她只是晕了过去。
吵闹的声音从崖底另一方传过来,百香子和傅州浑身破破烂烂的,像是被什么划过。莫南霜走在前面,明华站在百香子和傅州中间,拦着两人不让他们打起来。
“你这个破食人蛙,给我们带的什么地方,绕了半天绕不出来,衣服都划成这样。要不是大师兄,我们怕是得在里面困不知道多久。”是傅州的声音。
“怪我咯,你也不看路。我的蛙蛙要是不带路,你也找不到这里来!”百香子回敬道。
“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他们俩吵了一路,明华有些头疼。
“南霜,你评评理,我的蛙蛙尽心尽力带路,他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说我。”
“评什么理,还你的蛙蛙,就知道吃,水涧的灵草都被啃光了!”
“……”南霜没有说话,实在不想理这两个人,傅州平时挺冷静的啊,怎么这会儿跟百香子吵这么凶。他看着前方,率先发现了秦千水。
“师尊!”莫南霜赶紧跑上前,秦千水挥手将莫北风魂魄存进他内府,收起了木雕。
百香子自觉地蹲到小女孩身边,检查了身体状况,从储物囊里掏出丹药喂给她。
秦千水站起身,看着小女孩,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确是思量很多。攻击魂魄的法器,还能伤到自己的,除了菩提阁没有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