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到他微妙的表情变化，应城笑了一下：“这样也好。”
“啊？”许可愣愣地看过去，“哪里好？”
应城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怕别人发现你太优秀，喜欢上你，这样我不就多了几个情敌了。”
还几个情敌，真当他有多受欢迎吗？不过心知这话是对方为了调戏自己才说的，许可白了他一眼。严肃地提醒道：“这里是公共场合，请注意一点，应老师。”
他不上钩，应城遗憾地耸耸肩，不过好歹算是配合，往旁边让了一步，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
许可继续拍照，就在他们刚刚说话的时候，皓皓的动物叫声模仿秀已经结束，现在正在用一首《两只老虎》作为整个表演的收尾。
看着自家小外甥摇头晃脑地在林一航的忽悠之下卖力表演，许可轻轻叹了口气，真是肮脏的大人啊，说好了一起表演，结果力气活全是他家小朋友干的，社长大人全程只是动动嘴皮子罢了，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应城却在这时出声：“本来以为皓皓这次来是献爱心的，结果他倒是玩得挺开心。”
许可闻声忍不住笑了：“他现在可是这里的大明星，收获了不少爷爷粉奶奶粉，没看都在给他打call吗。”
“怎么，你嫉妒了？”应城调笑道。
许可白了他一眼。
应城笑道：“这不是很好么，从小就培养他关爱老人的意识，以后等你老了，他也会好好孝顺你的。”
“孝顺啊……”许可看着在台上卖力演唱的皓皓，扬起嘴角，“他之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嗯？”
许可朝他看过来，耸了耸肩：“然后他就惹我生气了，他那个小脑袋瓜，根本记不住事情，我估计啊，这事他晚上就忘了，更别提以后了！”
应城闷笑不已：“还不是你惯的。”
“谁惯了谁惯了！”许可瞪着他，“我什么时候惯着那小子了，别造谣！”
应城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好好好，你没惯，都是我惯的。”
许可哼哼唧唧的，假装没听出这话里的敷衍。
等到两人表演完，底下很给面子地响起热烈的掌声，甚至还有人起哄要安可，林一航自是不理会自己人的起哄，随手一摆拒绝了这个要求，带着皓皓退场，让下一位表演者登台。
两人下了台，没有回座位，而是直直地朝他们走来。
“叔叔叔叔，你来了呀！”皓皓这才发现应城的到来，挣脱林一航的手兴奋地朝他跑过来。跑到他的面前之后，仰着小脸问他：“你看到我刚刚的表演了吗？我表演得棒不棒呀？”
“看到了。”应城弯腰在他的小脸上捏了一下，“皓皓表演得真棒，模仿小动物叫声模仿得真像，唱歌也特别好听。”
皓皓的小尾巴翘起来了：“嘿嘿，我跟社长一起练习了好久呢！”
“嗯，棒棒的！”应城不吝赞美。
林一航此时来到了他们面前，许可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若有若无地扫过，假装没有看到，专心拍照。对方应该是有察觉到他和应城的关系不一般，不过既然对方不点破，他也当做不知道，糊弄过去便是，反正应大BOSS现在是爱心社最大的金主爸爸，谅他也不敢得罪。
果不其然，对上这位金主爸爸，林一航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和他打招呼：“应老师来了啊。”
“嗯，我来看看。”应城对他点点头，满眼赞许之色，“林社长这次活动组织得不错，我很满意。”
“应老师言重了。”林一航谦逊地笑道，“这都是多亏了有应老师的赞助，我们的活动才能顺利进行下去，我们爱心社上下都很感谢你，对吧，许可学弟！”
突然被cue到，许可就算想继续装死都不行，只好转过来假笑着点点头：“是，谢谢应老师。”
应老师对他笑得温和：“不用谢，我应该的。”
许可暗暗撇嘴，社长一定是故意的，太狗腿了。
林一航继续说：“应老师你来得正好，我们这马上就要结束了，你要是不着急走的话，到时候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合个影？”
应城含笑应允：“行啊。”
他说着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略一沉吟，说道：“我看大家今天忙了一天也辛苦了，要不这样，等结束之后，大家一起去吃个饭，就当团建了，我请客。”
林一航还没说话，皓皓先叫了起来：“一起去吃饭吗？好呀好呀，我想和大家一起吃饭！”
“为什么每次一说到吃饭的问题你就这么积极。”许可一把捏上小外甥的小脸，“你是吃饭第一名吗？”
小家伙自豪地举着手：“我就是第一名！我是最棒的！”
“服了你了。”许可无奈地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应城笑了笑：“既然皓皓这么期待，那就这么决定了。”
林一航没有异议：“好，那就这样，待会儿结束后我通知他们。”
等到三人终于回到家，已经快九点了。
离开敬老院之后，他们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一起去吃烤肉了，地点就在许可当初打工的地方。不得不说，吃饭的时长和人数成正相关，他们十几二十个人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八点半才散，就这有人还嫌不过瘾，嚷嚷着待会儿去唱歌续摊，得到热烈响应。
皓皓也兴致勃勃想参与，却被许可无情地抓住命运的后颈皮揪了回来，才三岁半就想去KTV嗨皮，这小鬼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于是其他人继续玩乐，许可带着皓皓先行离去，应城也是给了个他在大家会玩得不痛快的理由，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虽然这个理由对于其他人来说简直是欲盖弥彰。
小家伙对自己被无情地拖回来这件事感到很遗憾，即使已经洗好澡被安置在床上，眼睛咕溜溜地转：“可可，我还是想和他们一起去唱歌嘛~”
“唱什么歌！”许可给他掖着被角，头也不抬地说，“你今天还没唱够吗，都多晚了，赶紧闭眼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那社长他们就不用上学吗？”皓皓很不服气地问。
“他们是要上学，但是他们不用早睡呀。”许可把落在他眼睛上的刘海抹开，“闭上眼睛。”
皓皓合作的闭上眼睛，但是小嘴还是闲不下来：“为什么他们不用早睡呀？”
“因为他们是大人，你是小孩。”许可耐着性子和他进行睡前交流，这小子睡觉之前永远话最多。
“哼！”小家伙哼哼，“那我明天就长大了！”
“好好好，你明天就长大了。”许可敷衍着他，“但你现在得快点睡觉才行，不然你就长不大了。”
“哦。”
小家伙终于闭上嘴了。
许可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但是没过多久，小家伙黑白分明的眼睛又睁开了，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在床头灯洒下的橙色暖光中，显得含情脉脉的。
许可扶额：“你又怎么了？”
“可可。”小家伙叫他。
“嗯？”
小家伙咬着嘴唇，眼睛里水润润的，好半天才说：“等我长大了，你是不是就老了呀？就像那些老爷爷老奶奶一样，都走不动了，要坐在轮椅上让人推才行！”
他的话语里满是抵触，许可听了觉得好玩，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点点头，说：“对啊，等你长大了，我就老了呀，到时候走不动路，也没办法自己洗澡，很可怜的。”
皓皓猛然坐起来抓住他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可可，我不想长大了，我不想你变老走不动，也洗不了澡！”
许可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笑着摸摸他的头：“皓皓，人都是会长大的，不长大是不行的，但是呢，你还有好久好久才会长大，所以呢，我也还有好久好久才会变老。”
“真的吗？”小家伙紧紧地看着他。
“真的呀。”许可微笑着说。
“那我们拉勾勾。”小家伙把小手指伸出来，“我们约好了，我不长大你就不可以变老哦。”
“好，拉勾勾。”许可也伸出小指勾住他的。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家伙念完誓词，然后他看着许可，“说好了哦！”
“嗯，说好了。”
小家伙放下心来，又躺了回去。
“睡觉吧。”许可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柔软。
“嗯。”小家伙闭上眼睛。
许可抬手在他的胸口位置轻轻拍打着，口中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帮助他尽早入睡。
小家伙忽然又睁开眼睛来：“可可。”
“嗯，又怎么了？”
皓皓眨了眨眼，用一种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等你变老了，我会好好孝顺你的，我推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给你洗澡澡，还给你喂饭饭吃，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嗯。”许可轻声应着，手上拍打的动作不停，“好。睡觉吧。”
“好。”
这一次话音落下之后，安静了格外长的时间，等到床上的小人的呼吸变得绵长安宁的时候，许可才停下略微酸痛的手腕，关上床头灯，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出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