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掣一身黑衣,身形挺拔,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不怒自威。姜乱身形娇小, 一张小脸精致漂亮,两人站在一起, 竟是意外得相配。
赵明宏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酸酸涩涩的很难受。
他嘲讽地看着赵掣:“三弟的腿怎么突然好了?”
明显在嘲讽赵掣装瘸。
赵掣面无表情, 声音里含着一丝无奈:“姜乱看着我的腿行走不便,十分心疼, 每日都争着替我按脚。久而久之, 血管通了, 腿就好了。说起来,还是要谢谢皇兄。”赵掣后面的话别有深意。
争着按脚……
自己虽然狗腿,但是也没这么夸张吧?
晋王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真是一流。
姜乱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赵明宏的眼睛却气得微微发红, 喘气声也变得粗了。
孟泽鹤看着姜乱与晋王在一起的模样,也觉得一口气闷着。
他没想到姜乱的手段居然这么高,居然连冷硬如石头一般的晋王都能拿下。
这个昔日里被自己踩在脚底的低贱之人,居然有这般好的遭遇,孟泽鹤就觉得难受。
转念一想,孟泽鹤就平衡了一些,再怎么,身份摆在那里,自己能为王妃,而姜乱再受宠,也只是个男宠,这就是天壤之别。
不过,孟泽鹤心中还是有些气,必须要出一出。
他朝着姜乱走了过去,面色纯善,单纯无害,用那水润的眼眸盯着姜乱。
“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姜乱似笑非笑:“好啊。”
他很好奇,孟泽鹤又要耍什么花招。
两人走到了一边。
孟泽鹤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姜乱,我听闻你娘就是个戏子,你这魅惑人的本事,倒是十足。你真的以为晋王是喜欢你吗?他只是图一时新鲜。等他腻了,就会跟煜王一般,将你送给其他人了。你身份低贱如浮萍,荣华富贵于你就是妄想!”
孟泽鹤的话里充满恶意,但是脸上却依旧是温柔无害的模样。
姜乱明白了孟泽鹤的意图,他大概是看着自己和赵掣在一起,心里不忿,想激怒自己,对他动手,然后破坏自己在赵掣心中的形象。
姜乱其实一点都不气,但是他可是个小天使,当然是满足他啊。
姜乱伸出手。
啪!
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孟泽鹤的脸上,孟泽鹤那嫩白的小脸一下就红了,留下一个巴掌印,十分显眼。
孟泽鹤的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表情,一闪而逝。很快,就变成楚楚可怜,难以置信地看着姜乱。
赵掣的速度甚至比赵明宏还快,走到了两人的面前,抓住了姜乱的手。
孟泽鹤虽然疼得头晕目眩,但是想到能破坏赵掣对姜乱的宠爱,都是值得的。
孟泽鹤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赵掣,他的眼眸里泛着水光,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赵掣抓着姜乱的手,开口道:“巴掌打在脸上,他的脸可能还没你手疼,只能让人装可怜。你应该打在他的上腹上两寸的地方。”
赵掣是数落的语气,仿佛姜乱是个笨蛋。
姜乱受教般地点了点头:“那我试试。”
赵掣把他的巴掌捏成了拳头:“用拳头疼一些。”
孟泽鹤:“……”
他觉得自己的上腹隐隐作疼。
这时,赵明宏走过来拦住他们:“姜乱,适可而止,他不是你随便能欺侮的。三弟,你这样未免太过分了吧?”
孟泽鹤连忙躲在了赵明宏的身后。
他的目光扫过赵掣,有一丝惊悸。
这男人,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一些都有些与众不同,他那深邃的眼眸似乎能看透一切。
孟泽鹤不敢在赵掣的面前耍手段了。
四人迈入了虎威堂的大门,有人引着他们去了正堂。
孟氏三兄弟迎着四人入座。
孟泽鹤看到三位哥哥,便觉得脸上更疼了,刻意将脸上的巴掌崭露在三位哥哥的面前。
白皙脸上的红巴掌印很明显。
孟家三兄弟自然都看到了。
孟文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泽鹤的脸怎么了?”
孟文夺话音刚落,孟文也和孟文沉的目光便扫了过来,看得孟文夺头皮发麻。
毕竟是疼了十几年的弟弟,本能里还是有关心,但是自从知道他对亲弟弟做了什么,那一丝本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想到亲弟弟这十几年过得是怎样的日子,他们就觉得心疼和愧疚,几日不曾入眠!
孟泽鹤虽然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但是还是继续着自己的表演。
孟文夺问出来之后,孟泽鹤就看了姜乱一眼,欲言又止。
很明显,那一巴掌是姜乱打的,但是他特别善良,哪怕被打了,也不忍说出真相。
多么洁白的一朵白莲花啊。
可惜,三兄弟的注意力很快从他的脸上转移开了,落在姜乱身上。
孟泽鹤总觉得三位哥哥看姜乱的表情特别温和。
那种被忽视的感觉并不好受。
孟泽鹤又道:“脸好疼啊。”
那三兄弟依旧无动于衷。
姜乱看着都觉得他有些可怜,这么卖力表演,居然没有观众。
姜乱好心道:“你这样表现力不足,你应该低声抽泣,梨花带雨,眼眶里含着一滴泪,要掉不掉,这样才可怜一些。”
孟泽鹤:“……”
他差点气晕过去。
孟泽鹤不知道三位哥哥到底怎么了,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了,只能闷着那口气,坐着。
姜乱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夸张道:“这椅子怎么这么硬?硌得我疼。”
孟文也立即吩咐下人道:“快,去取一个垫子来。”
很快,那下人就取来一个垫子,放在了姜乱的椅子下垫着。
孟泽鹤看着这一幕,眼睛简直瞪圆了。
自己的脸被打了一个巴掌印,那么可怜兮兮,三位哥哥不理会,姜乱说椅子硌人,二哥居然立即给拿了一个垫子?
怎么姜乱反而像他们的弟弟,自己成了外人一般?
这种感觉很奇怪。
孟泽鹤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肯定是姜乱对三位哥哥使了什么迷魂阵,才让三位哥哥这般反常。
孟文沉见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将人带上来吧。”
很快,一对四五十岁的夫妇就被带了上来。
孟泽鹤在看到他们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了他们。
这对夫妇是姜乱的父母!
他们怎么会被带到这里??
那对夫妇,一进来,目光首先不是落在姜乱身上,而是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柔情。
孟泽鹤的表情顿时冷了,他心中的不安更浓了,这对下人怎么用这般眼神看着自己?太恶心了!
孟泽鹤的眼眸里露出厌恶的光芒。
那对夫妇的目光很快垂了下去,低着头,站在那里,有些不安和不知所措。
孟文沉开口道:“今天将诸位请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一桩旧事,想和各位谈谈。赵阿花,你说!”
赵阿花的身体抖了一下。
她不想说,但是孟文沉的气势逼人,让她觉得恐惧,而且,这件事已经揭露了,她再隐瞒已经没用了。
赵阿花只能将这件事道来:“十多年前,那时,我和我的丈夫居于边地。那时战乱起,有一日,一位身穿铠甲的男人,突然抱着一个女人,进入了我家。那位夫人的腹部高高隆起,是生产之兆。在经历一天一夜后,那夫人产下一位男婴,夫人却不幸去世。那位将军将孩子留在我家养着。我有一孩子,不久前出生,两个孩子便一起养着。两年后,那位将军回来寻子,我一时私心起,便将自己的孩子,当作将军的孩子,还给了那将军……“
赵阿花讲述完那一段旧事。
姜乱其实早就猜到了,所以并没有诧异和震惊。
其他人的表情却都发生了变化。
赵掣诧异,赵明宏震惊,孟泽鹤的脸上却是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孟泽鹤的脸色惨白,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停地下沉、下沉,一点点被沼泽淹没!
他才是农夫之子,姜乱才是将军之子?
不可能的!
孟泽鹤一下站起身,指着姜乱:“一派胡言!姜乱,你以为你联合你父母,说出这样的话,就能取代我成为将军之子了吗?你就是个下贱之人,命是没办法更改的!你们的谎言也太拙劣了!”
孟泽鹤说着,就看向孟文沉:“大哥,他们在污蔑我,你是不会相信他们的对不对?他们这般胆大妄为,就该直接杖毙!”
孟泽鹤急得脸色惨白,眼睛发红。
孟文沉的话直接扼杀了孟泽鹤所有的希望:“是你冒充孟家的孩子十几年,该杖毙的是你,以及你的父母。”
第34章 风流王爷(33)
孟泽鹤的脑袋晕乎乎的, 就要往一侧倒去。
而昔日里,这位备受疼爱的少年公子,这般虚弱, 换来的却是所有人的冷眼。
孟家三兄弟没有动,赵明宏也没有动。
眼看孟泽鹤要摔倒在地上,这时, 一人突然冲了上去,直接扶住了孟泽鹤, 脸上带着担忧:“儿……孟公子,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