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瑜瑾的蛋糕店位于S市最繁华的步行街之一上,门前几乎整天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然而那家蛋糕店里的生意却是门可罗雀。
站在店门口,聂驹直言道:“阿瑾,凭你这店的位置和大小,哪怕是租出去收租金,一个月都不止三万多。”
‘以前我在店里的时候,每个月的利润基本上都是十万以上,是这几个月才越来越少的。’嵇瑜瑾有些讪讪地道。
他只是性格内向,又不是智商有问题,自然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只不过之前他一直没有收拾好心情来处理这些事。
再说了,就算他来店里追究责任又能如何呢?他连话都不会说,还能靠手语和人争执理论不成?
第十八章
走进店里,冷清的店内只有收银台有一个导购,此时有人进店,对方却是头也不曾抬,只顾着坐在椅子上玩儿手机。
不管什么职业,上班玩儿手机都是不应该的,更别说对方还因此忽略了本职工作。
聂驹和嵇瑜瑾走上前去,聂驹抬手扣响收银台的玻璃柜面,那导购小妹这才不耐烦的抬头:“买什么自己挑好了拿过来结账就行……老板!你今天怎么来了?!”
对方认出嵇瑜瑾之后,稍微慌乱了一下,站起身来。
嵇瑜瑾微沉着脸,用手机打字询问对方:【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呃……大概……大概在后面厨房里……”导购有些心虚地小声道。
而聂驹这时候已经从橱窗里取出一块提拉米苏,用塑料小勺子舀起一勺尝了尝,随即不加掩饰地皱起了眉。当嵇瑜瑾疑惑的目光看来的时候,聂驹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又舀了一勺递到嵇瑜瑾的嘴边。
可是这勺子聂驹刚刚才用过……
嵇瑜瑾垂下眼眸,张开嘴,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蛋糕吃下去。
很快,甜腻并充满香精味的劣质奶油在嘴里糊开,而蛋糕胚却是粗糙干燥的口感,吃起来如同木屑一般。嵇瑜瑾自己就是烘焙师,一下子就觉察出了问题所在,顿时没了任何旖旎心思。
奶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如此劣质的种类,做蛋糕胚的面粉显然也是用的品质极低的那种,烘焙工艺也敷衍至极,再加上不知放了几天了,才会呈现出这样糟糕的口感。而这一款蛋糕,却堂而皇之地陈列在店里的橱窗中!
“很难想象,在这样的地段,装潢这样漂亮的店中,会尝到味道这么糟糕的甜品。”聂驹道。
闻言,嵇瑜瑾觉得有些尴尬。虽然这蛋糕不是他做的,但毕竟这是他的店,没想到如今却像一场笑话。同时,嵇瑜瑾也觉得很生气,冷着脸向后厨走去,聂驹赶紧跟上。
两人一走,导购小妹赶紧打电话,压低声道:“安娜姐,你赶紧来店里啊,出大事了,老板今天来店里了!”
嵇瑜瑾到了后厨,却发现里面穿着工作服的烘焙师自己居然根本不认识!
那人也不认识嵇瑜瑾,见他进来还皱着眉呵问道:“你们谁啊?这里面不能进来不知道吗!”
紧跟进来的导购小妹听到动静,赶紧高声道:“王师傅,这是我们店的老板!”
“老板?啊……原来是老板啊……”这叫王师傅的陌生烘焙师尴尬地朝嵇瑜瑾挤出个笑来,然后小声问导购小妹:“他是老板?老板不是安娜吗?”
“安娜姐是店长,不是老板!”导购小妹同样小声对王师傅道。
但是在后厨这样近乎封闭的空间里,即便那两人小声说了,嵇瑜瑾和聂驹也听了个大概。
没有理会王师傅,嵇瑜瑾直接问导购小妹:【之前的烘焙师欧文呢?还有裱花师伊尔斯呢?】
“他们……都离职了,所以安娜姐才请了王师傅过来。”导购小妹眼神躲闪地回答道。
第十九章
离职?这两人都是嵇瑜瑾母亲在世时,帮着他高价聘请来的,怎么会突然就离职了呢?
嵇瑜瑾这才想起,欧文和伊尔斯之前都是他母亲帮忙联系的,嵇瑜瑾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交情,甚至连联系方式都不是很清楚。后来他母亲意外去世,嵇瑜瑾又几个月没来店里了,再加上店长安娜从中作梗,欧文和伊尔斯就是想联系嵇瑜瑾也是联系不上的。
过了一会儿,一个妆容浓艳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赶到了店里,导购小妹和王师傅顿时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迎上去。
“安娜姐!”
“安娜,你可算来了!”
聂驹见状冷笑出声:“原来是鸠来了啊?”
安娜刚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语气不善的话:“什么意思?”
“没念过书?鸠占鹊巢都没听说过?也可以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聂驹嘲讽地笑道。
“你——”安娜刚想回怼几句,却在对上聂驹那充满威胁意味的眼神时,心中一颤。
安娜转而看向嵇瑜瑾,对于这个老板,她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因为是个哑巴,所以没什么人脉关系,再加上之前被女强人母亲保护得极好,缺少社会历练,很容易糊弄的。
“瑜瑾,我们打交道不是一两天了,有什么事情你和我好好商量不行吗?何必找个外人来多嘴店里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安娜的语气甚至带着职责的意味。
嵇瑜瑾在手机上打字道:【我将店托付给你管理,就是因为信任,可是店里变化这么大你怎么一句都没跟我说过?】
“这不是因为你母亲出了意外,所以我不想让这些琐事打扰到你吗?”
【可欧文和伊尔斯离职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吗?】嵇瑜瑾接着问道。
“他们要走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不是立刻就聘请了王师傅过来上班吗?他可是又当烘焙师又当裱花师的,一个人可以干两个人的活。”
【这事情不是这么算的!店里的口碑和卖点一直都是高品质,而不是工作效率!这你是知道的!】嵇瑜瑾继续打字。
安娜满是不在意道:“有什么区别?就算我们的质量和味道下降了,但是只要我们把价格降下来,买得起的人更多了,盈利还是有的。”
嵇瑜瑾急了,甚至顾不上慢吞吞打字了,下意识比划起手语:‘不是这样的,味道和质量降低了,就算再便宜也不会有人买的,而且还会毁了之前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口碑……’
安娜却看都不看,皱着眉挥手打断嵇瑜瑾:“你别比划了,看得人眼晕,谁知道你比划一通什么意思啊?我们又不是哑巴……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强健有力的手卡着脖子掼到墙上!周围的人都是一阵惊呼,那手正是聂驹的,此刻的他表情冰冷,眼中带着凶恶和残暴,完全不同于面对嵇瑜瑾时的阳光温柔。
“会好好说话吗?不会的话我今天教教你!你不就是仗着阿瑾不会说话,又失去了唯一能给他撑腰的亲人,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他!”聂驹道。
如果安娜再对他的阿瑾露出一丝的鄙夷之色,聂驹保证自己的拳头会狠狠落到她的头上。毕竟他本就是乡下野蛮成长起来的孤儿,从来没学过什么不打女人的绅士作风。他所有的克制和温柔,都是他的阿瑾教他的。
第二十章
众人都没想动聂驹会突然动手,被吓了一跳。嵇瑜瑾回过神来之后,就赶紧追上去将聂驹的手臂紧紧抱住。他说不出什么劝阻的话来,只能冲聂驹摇摇头,眼中全是焦急和祈求,甚至比之前和安娜理论的时候更着急。
聂驹看到这样的嵇瑜瑾微微一怔,手臂上绷紧的肌肉随之放松下来,也收回了卡住安娜脖子的手。他有些后悔了,不是后悔教训了安娜这个欺负阿瑾的女人,而是后悔他好像吓到他的阿瑾了。
没了桎梏的安娜赶紧躲得离聂驹远远的,又是恐惧又是气急道:“你有病啊!报警,赶紧报警!我要告他一个故意伤害罪……”
“你报警好了。”聂驹丝毫不怵道:“你身上连一点伤痕都没有,我最多就是被批评教育一顿,可你就不同了,说不定能被判个侵占他人财产之类的罪名。我对于法律是不怎么懂,但若是把你告上去,你经得起查吗?”
安娜自然是经不起查的,她能做出趁火打劫侵占嵇瑜瑾财产这种事,可见其人品不怎么样,背地里为了钱还做过些别的缺德事。没被查就算了,一旦被查那就是满身的小辫子。
“别打电话了!你还真报什么警啊?蠢货!”安娜呵住偷偷报警的王师傅,并让对方挂断电话。
聂驹说得没错,她更害怕被司法人员查办。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安娜恨恨地说道。如果只有那个哑巴,安娜就是想让这店易主,也不是没办法,谁知道半路跑出来这么个凶恶的杀神!
对于安娜的这个问题 ,聂驹回答道:“阿瑾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管定了。”
这时候,嵇瑜瑾也举起 手机,上面写着:【是我拜托他帮我出头的,我是哑巴不是傻子,安娜你如果再搪塞我,我就真的要报警了。】
聂驹心中一暖,不管阿瑾现在心里是怎么看他的,至少这时候他愿意和他站在一起,这就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