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驹拎着便利袋的手紧紧攥成拳,因为太过用力,手上鼓起一道道青筋,但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因为愤怒和恐慌这两种情绪已经将他整个人笼罩,让他几乎无法顺畅地呼吸。
聂驹急促地深呼吸了几下,才唤回理智,这才感觉道手脚都有些发麻了。他定了定心神,脸上蓦地重新挂上淡淡的笑容,一边朝那两人走去,一边开口道:“阿瑾?今天回来这么早?”
听到聂驹的声音,嵇瑜瑾立刻看了过去,下意识向聂驹走去几步。
聂驹看向那个西装男,似乎若无其事道:“阿瑾,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嵇瑜瑾闻言想了想,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对聂驹比划起手语:‘这位是欧总,最近常来我们店里给员工订下午茶的点心。今天我车出了点故障没法开了,碰巧遇到了欧总,他就捎了我一程。’
聂驹有些明白了,看向那欧总,似笑非笑道:“那还真是挺碰巧的。”
欧睿明对上聂驹那深沉又冰冷的视线,心中微微一凛,淡淡回道:“也不完全是巧合,毕竟我每天下班都会路过嵇先生的蛋糕店。”
“哦,这样啊,那欧总肯定是个很受员工欢迎的老板吧?”
“何以见得?”
“阿瑾店里那些甜品的价格我是知道的,不算便宜,欧总能从那里给员工订购下午茶,真够大方的。大方的老板,员工自然都喜欢。”聂驹轻笑道。
“还好,因为我是长期订购的客户,嵇先生给我打折了。”
几句话下来,一边的嵇瑜瑾隐隐觉察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但他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有些担忧地看着聂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注意到嵇瑜瑾不安又慌乱的样子,聂驹忍下所有的焦躁,尽量平静地和欧睿明道:“不管怎么说,今天多谢欧总送阿瑾回家了。”
欧睿明闻言又看了看嵇瑜瑾,然后问聂驹:“呵,你和嵇先生又是什么关系,能代表嵇先生谢我?”
聂驹顿时被问住了,陷入了沉默。嵇瑜瑾看了看僵持住的两人,拿出手机准备打字和欧睿明解释什么,聂驹却在这时开口:“在他孤独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关系,在他不开心的时候哄他开心的关系,每天做饭给他吃的关系!这样的关系,能代表了吗?”
欧睿明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闻言深深看了聂驹和嵇瑜瑾一眼,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妥协了:“不用谢,举手之劳罢了。既然嵇先生已经到家了,我就先离开了。”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合眼缘的,没想到居然有主了,啧!欧睿明不无可惜地想到。
等欧睿明离开后——
“走吧,我买了一只乳鸽,晚上炖汤给你喝。”聂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没有拎袋子的那只手拉着嵇瑜瑾往小区里走。
嵇瑜瑾心里翻腾得厉害,刚才聂驹对欧睿明回答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循环,以至于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被聂驹牵着。诚然聂驹说的都是事实,但是,那些措辞听起来也太容易让人误解了,聂驹是故意那么说的吗?
回家之后,聂驹就去厨房忙活了,仿佛先前和欧睿明的那番莫名的对峙不曾发生一般。嵇瑜瑾几次徘徊在厨房门口,有好多的问题想问,却又都觉得不合时宜。
而聂驹,似乎对嵇瑜瑾的纠结恍若未觉,直到晚餐的时候,才突然开口……
第二十七章
“我是不是得罪欧总了?这会不会影响蛋糕店的生意?”
嵇瑜瑾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欧总订购的那些甜点数量不算很多,放在店里零售也能卖得出去。’
“没有给你造成损失就好。”说着,聂驹忽然有些沮丧道:“欧总那样的人才更有资格和阿瑾做朋友吧?不像我,连个稳定的工作都没有,只会不务正业地打游戏,若不是有你收留,现在还住在地下室呢。”
嵇瑜瑾赶紧表示:‘欧总只是蛋糕店的客户而已,你才是我的朋友!打游戏厉害也是很了不起的,而且你帮了我很多,比我带给你的帮助多得多,能和你成为朋友是我的幸运!’
聂驹对嵇瑜瑾勉强地笑了笑:“我拿自己和欧总比较确实太不自量力了,毕竟人家是事业有成的大老板,而我不过是个没什么名气的网络主播。阿瑾你不嫌弃我没本事,还愿意和我成为朋友,真好。”
‘在我心里,你比欧总重要得多,甚至我能重新将蛋糕店经营起来,也离不开你的帮助。所以,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嵇瑜瑾比划着手语,有些急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聂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说这些了,再喝一碗汤吧。我加了一些安神的中药材在里面,据说对睡眠有好处。你不是晚上睡眠很浅么?多喝点,万一有用呢。”
嵇瑜瑾自然不会辜负聂驹的关心,乖乖低头喝汤。聂驹看着对他毫无防备的嵇瑜瑾,对方似乎怎么精心喂养都不长肉,低头喝汤的时候,隔着棉质的家居服都能看到后背蝴蝶骨的轮廓,越发显出这个人的瘦削脆弱。
这样的身体,还这么不设防,真要对他做什么,只怕是连反抗都无能为力吧……
聂驹也垂眸低头喝汤,敛下自己带有攻击性的眼神。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聂驹晚上梦到了嵇瑜瑾。
其实自上辈子嵇瑜瑾去世起,聂驹的梦中就常常出现嵇瑜瑾,但是这晚的梦境又格外的不一样。
梦里的时间仿佛回到了上一世,这时的嵇瑜瑾几乎失去了所有能够失去的东西,没有任何的亲朋好友,财产也大部分被聂驹掌管着。这也使得他将聂驹视为人生中的最后一根稻草,无论被怎么对待,都舍不得离开。聂驹倒也没有打骂情人的恶习,只是他控制欲强,不管做什么都不容许嵇瑜瑾有丝毫反抗,尤其是在夜间的时候。
自从知道嵇瑜瑾畸形的身体状况之后,聂驹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就这一点对他进行贬低,以至潜移默化之下,嵇瑜瑾对于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体非常的自卑,洗澡的时候都不肯多看上一眼。可聂驹却总喜欢在晚上开着明亮的灯,一边说着嫌弃的话,一边兴奋异常。
这种时候的聂驹喜欢顺应自己的心意,动作堪称粗暴,嵇瑜瑾又本能地畏惧着这种事,以至于身体因为紧张总是没办法放松,难免受罪。可嵇瑜瑾却连吃痛哀呼的声音都没办法发出,只能流着眼泪发出沉重的喘息声。他这样任其鱼肉的无助模样,使得聂驹越发地兴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并全部发泄在了嵇瑜瑾的身上,让这如同单方面受刑一般的夜晚越发漫长。
这夜的温度好像有些高,聂驹的身上出了很多汗,整个人仿佛刚刚从淋浴房里出来一般。他身上的汗水随着他的动作滴落到嵇瑜瑾白皙的肌肤上,每一次嵇瑜瑾都仿佛被烫到一般,身体出现轻微的颤抖,这无疑带给了聂驹更多的满足。
夜晚,对他而言似乎漫长得永无止境,对他而言,又很短暂……
聂驹在半夜时分睁开眼,身上的睡衣潮湿得贴到皮肤上,连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他觉得格外地燥热,不只是因为适才那旖旎的梦境,还因为房间里的温度确实有点热。
聂驹怔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突然开始供应暖气了。
身上全是汗,也没办法继续睡了。聂驹起来去重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睡衣。这么一折腾,睡意全都消散了,他索性没回房间,而是去客厅的阳台上吹冷风,让自己燥热的身体和头脑都冷静一下。
今晚的夜空格外地晴朗,月光穿过通透的落地窗洒在客厅里,虽然算不上明亮,却也能看清客厅里各种家具的位置,不会让人撞到。索性,聂驹就没有开灯。结果没多久,就听见有东西掉落的声音响起。
聂驹回头看去,嵇瑜瑾正弯腰捡掉在地上的被子。
“怎么起来了?”聂驹赶紧走过去,一边帮嵇瑜瑾捡起被子,一边温声问道。
借着月光,聂驹勉强看清了嵇瑜瑾的手语:‘突然来暖气了,厚被子肯定盖不住,我给你找了床薄被子。’
却没想到聂驹大半夜不在房间里待着,跑到阳台上去吹风了。嵇瑜瑾刚刚走到客厅,瞥见阳台上站着个人影,猝不及防之下可不就被吓了一跳么,手里抱着的被子也因此掉到了地上。
“房间里有点热,我就出来透会儿气,是不是吓到你了?”
嵇瑜瑾有些尴尬地替自己辩解了一下:‘还好,我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是你了。’
聂驹打开了一个客厅里的小壁灯,灯光下的嵇瑜瑾脸颊泛着些微的红晕,想来也是半夜被热醒的,只是他睡眠浅,不像聂驹热得满身是汗才从旖梦中醒过来。
聂驹接过被子:“南方城市供暖气的地方可不多,难怪这个小区的地下室都比别的地方租金贵。”
‘这确实是这个小区的优势之一。s市虽然在南方,但冬天却很湿冷,有暖气会好过很多,而且也不会那么潮湿。’
送完被子,嵇瑜瑾便准备回房间了,聂驹却叫住他:“这会儿醒了,再回去还能睡得着吗?”
嵇瑜瑾有些迟疑,他夜里如果中途醒了,确实很难继续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