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岂这栋房子估计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还应声去开了两瓶上好的红酒。
侍者在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杯酒红色的液体,但递到阮予邱面前的,却是一杯葡萄汁。
阮予邱都用不着喝,也能明显看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他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江岂,见对方手指挑着高脚杯,极随意地抿了一口。
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江岂眼眸微转,正好和他对上。
阮予邱一顿,赶紧拿起桌上的葡萄汁喝了起来。
他仰着头,没看到江岂紧闭的唇角轻轻勾了一下。
晚饭过后,所有人吃饱喝足,邱妈妈说给江母带了礼物,兴冲冲地拉着他上了楼。
其他人都在一楼客厅,室内灯光适宜,巨大的液晶显示屏放着某部经典电影。
阮予邱和江衡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一会,后来突然谈到了他工作的事。
江衡的意思是,既然他已经和星光解了约,如果没有特别中意的公司的话,不如就签在延江,或者挂牌个人工作室。
毕竟延江的实力有目共睹,背靠着盛江,发展前景不可估量。
阮予邱自己也有查过,延江在业内的名声确是比其他的公司比不上的,对他而言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他点点头,刚想回答江衡,没想到江岂就先插了一句,让江衡把合同拿过来了再说。
闻言,江衡愣了一下,随后朝阮予邱笑道:“我难道还会让你吃亏吗?就我哥瞎操心,行,我到时候把合同拿过来,你们俩都过目了再说。”
阮予邱被他说得脸热,尽量克制着神情,平静地应了声“好”,又说“谢谢”。
江衡笑着点头,又和他说起了其他事情,说着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头问江岂:“哥,是你放话说,要和阮家彻底终止合作?”
问到江岂,又是阮家的事,阮予邱下意识朝他看了过去。
“嗯。”江岂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又不甚在意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能不知道吗?阮国涛都找到我这里来了,”江衡扬声说,“估计是实在联系不到你了,病急乱投医,但我又不管这些。”
江家产业大,各个领域都有所涉及,和当地的豪门都多多少少有些合作,阮家涉及到的只是其中极小一块,以往都是职业经理人在打理,完全用不着他们操心。
“怎么回事啊?”江衡笑问,“是什么让您这个大忙人屈尊纡贵,亲自叫停合作了?”
那块产业对庞大的江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阮家,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阮国涛都拼命找上了他,估计也是急昏了头,所以江衡很好奇,是什么让他哥突然对小小的阮家下手了。
更别说中间还有个阮予邱了,很难让人不多想。
当事人阮予邱也同样好奇,睁大了眼睛看着江岂。
两个人的目光都黏在身上,江岂的表情也没有半分变化,淡淡道:“江家不需要和心术不正的人合作。”
“心术不正?他们怎么了?”江衡问。
他却没有再回答了,眸光从江衡身旁掠过,又转开了。
江衡身旁的阮予邱怔了怔,突然想过来,当时返场的时候,江岂是在台下的,后来他摔下舞台,也是江岂率先冲过来抱他的。
“你看见了?”他连忙问道,“看见钟优故意丢道具了?”
闻言,江岂还没来得及回应,江衡先扬声接话了:“钟优?”阮国涛那小儿子?”
他皱眉道:“你是说,你在舞台上摔下来,是因为他故意——”
“你说什么?”一道女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是邱妈妈的声音,阮予邱立即回头望过去,见他妈妈和江母正站在楼梯口处,满脸惊愕。
“你说你摔下来是怎么回事?”邱妈妈急步跑过来,一把抓过他的手腕,“是阮国涛的儿子做的?”
“妈妈,”阮予邱连忙握住她的手,说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先别急——”
“我怎么不急!”邱妈妈眼睛都气红了,她咬着牙问,“你跟我老实说,是阮国涛他们做的吗?!”
“……”阮予邱没法撒谎,只得道,“是,但是没有证据。”
听到这句话,邱妈妈的身体瞬间软了一点,抓着人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声音也在颤抖:“好啊,阮国涛,好啊……”
阮予邱没想到她会气成这样,顿时慌了神,连忙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江母也立刻坐了过来,一边拍着她的背顺气,一边低声安慰。
“他!他怎么可以这样!”邱妈妈眼睛红了一片,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胸口,又愤又恨,“秋秋难道不是他的小孩吗!他怎么能这么对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并没有对阮国涛抱任何期待,不闻不问就算了,孩子是她自己的,她养就可以了,但她却没有想到,阮国涛竟然放任私生子欺负到她的秋秋头上!
孩子是她的底线,她不能容忍。
阮予邱还没有和她说过,之前在阮家聚会时的情景,估计说了之后,她会更加生气。
其实摔倒这件事的原委,他也没打算和妈妈说的,没有证据的事,平白让她伤心,就像现在这样。
他无奈地抓着妈妈的手,一个劲地安抚着,说他现在已经没事了。
好在邱妈妈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气急了才这副样子,过了一会儿,就缓过气来了,人也平静了下来。
毕竟她也不再是那个娇养在深闺里,那个被男人几句甜言蜜语一忽悠,就傻乎乎跟着走的小姑娘了。
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得能让阮家付出代价。
她抚着心口给自己顺气,又喝了一口江岂倒过来的温水,转头看向被她吓得不知所措的孩子。
半晌后,她突然说道:“秋秋,妈妈离婚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赶紧离吧姐姐!
第57章 离婚
阮予邱一愣,睁大了眼睛:“离婚?”
十几年了,邱妈妈是对阮国涛没了感情,但两家多少还有些利益牵扯,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得清的,况且中间还夹着个钟红蕊一家。
别的暂且不谈,他妈妈性子固执,宁愿让婚姻就这样名存实亡,也不想让姓钟的称心如意。
她一日不离婚,钟红蕊就不能如愿嫁入阮家,她的儿子也名不正言不顺,一家子如鲠在喉,偏偏阮国涛还不敢多言。
这种方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不值当,但这是她的决定,别人不能置喙,所以阮予邱也没有多劝过。
想不到,这么些年都过去了,邱妈妈此时突然肯离婚了。
“真的吗?” 阮予邱抓着她的手,惊讶问道。
“真的,”邱妈妈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敢让钟家人欺负到你头上,阮国涛也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不如跟他断个彻底!”
阮家和邱家,真要断个彻底计较清楚,谁的损失更大,显而易见。
阮予邱看着妈妈愤怒而坚定的样子,突然觉得,这腿摔得还有点作用。
打一个月的石膏,换他妈妈答应离婚,和阮家划清界限,值了。
他脸上露出笑容,表示强烈支持,江母也在一旁附和,说早该如此了,还要江岂帮忙盯着,让法务部仔细准备,离婚协议上定要让阮家出一桶血。
江岂点头,江母又陪了邱妈妈坐了一会,到晚上九点过了,才带着江父和江衡离开。
隔天,法务部和律所的人都来到了家里,和邱妈妈详谈了好几天,才基本拟定好了离婚协议。
邱妈妈的财产很早之前就转移到了父母名下,阮家分不到半点,没有后顾之忧,倒是他们那份,至少也得拿出一半。
还有那些本该还回来的,一分也不能少。
一切都协定好后,江岂让助理答应了阮国涛多次拜帖会面的邀约,并嘱咐他带好自己的家人。
阮国涛不明所以,那次宴会上,江岂明显是站在阮予邱那一边的,为什么还特意让钟家人一起去?
他想不通,但由于江家突然终止合作,近些天他已经急得焦头烂额,现在好不容易求到了个见面的机会,当然对方说什么是什么。
当天,阮国涛特意选了个古香古色的高档茶宴厅,一家人打扮得正式,提前一个多小时就过来等候了。
他嘱咐钟家人,一定要举止得体,不要说任何让江大少爷不高兴的话,争取扳回之前在宴会上留下的印象,最好能让江岂答应重新和他们合作。
大儿子钟睿跟着他浸染商场这么些年,用不着他多说,小儿子钟优平时也嘴甜贴心,还和江岂合作过综艺,他本来也挺放心的。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钟优从早上开始,脸色就不太好看,勉强跟着过来后,人也似乎有些焦灼,约定的时间都快到了,他竟然说要先去上个厕所。
关键时候来事,阮国涛皱眉,但是自己一贯疼爱的小儿子,便也没多说什么,只让他快去快回,别到时候让江少爷来了,见人不齐,还以为他们阮家不尊重人。
钟优的笑容装都装不出来了,敷衍应了一声后,就闷着头往外面走,结果还没出门,就看见一行人迎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