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别人都以为她嫁了豪门,飞上了枝头,可实际上她连结婚证都没看到过。
阮国涛不肯离婚,她就始终名不正言不顺,她的孩子加没法成为真正的阮家人,连收养都不可以。
再精致的妆容也挡不住她眼底的怨怼,她转头看向阮国涛,可这个他望了一辈子的男人,却还是冷着脸,半句反驳的话都没说。
倒是站在他旁边的钟睿突然开了口:“你倒有自知之明。”
他一副商界精英的打扮,看向阮予邱的目光带着蔑视:“父亲带着我们,因为我们有能力。家里的产业你半点不懂,不做一点贡献,整天混迹娱乐圈不务正业,要你又有什么用?”
他神情倨傲,语气高高在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把自己同样混娱乐圈的母亲和弟弟也骂进去了,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们也是一样的。
阮予邱看向他,明明年纪相仿,还都是穿西装,人和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你倒是没有什么自知之明,”阮予邱将他的话还给他,“你那么有能力,应该知道手里的产业是怎么来吧,是你打拼出来的吗?”
他目光侧向一旁,声音泛起冷意:“不知道的话,也可以问问你父亲,他一清二楚。”
话音刚落,周围的宾客也一阵哗然,阮国涛面色不能再难看了。
谁不知道阮家是怎么发迹的啊,不就是靠阮国涛傍上了富家千金,人家出钱出人出力,他阮家才有今天这副样子吗。
现在倒是都转手到了私生子手里,人家还要反咬一口,说富家千金的儿子不做贡献,合着整个底盘都是人家给的,还怪人儿子没有当牛做马?
可笑。
宾客中们窃窃私语,夹杂着嗤笑,有些都传到阮国涛和钟睿的耳朵里了,他们却涨红了脸,却忍着没有说话。
要辩驳就又要扯出以前的事情了,阮国涛没脸,心虚。
人群中的议论更加多了起来,都在小声地指指点点,回顾阮家以前广为流传的丑事。
“够了!”首座突然传来了一声威喝,众人下意识住了嘴,目光集中上前。
阮老爷子面色铁青,脸上的肌肉垂下来,像两块死皮,他目光暗沉,朝阮予邱说道:“我阮家当初不过是虎落平阳,受了邱家一点小恩小惠,你们就死咬着不放,到现在还在纠缠!”
“小恩小惠?”阮予邱直视他的眼睛,目光丝毫不惧,“那倒是快还回来。”
当初邱家的重心已经移到国外,邱凡蓉当时也走得匆忙,根本没计较留在阮家得资产,那些对邱家算不了什么,但要现在的阮家还,依旧是要出点血。
阮老爷子心里门清,反咬不成便立即转声说道:“那也是我们和邱家的事,自然会和他们谈,轮得到你一个小辈管吗?!”
阮予邱冷笑:“我母亲的事,让我随意管。”
阮老爷子一噎,随即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锤,摆出了长辈的威严:“你懂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事,丢人现眼!你妈就是怎么教你的?”
提到他妈妈,阮予邱的眼神冷了下来。
“邱家不过是有点钱,人还是跟以前一样,”阮老爷子急于争回面子,越说越激动,“我早说不该让你跟着邱凡蓉,一个女人能教出什么好苗子。”
“没半点教养,跟长辈也敢这么说话,我阮家还真没有你这样的孙子!”
他高声洪亮,唾沫横飞,话音落下后,大堂内到时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阮予邱眸光低垂,面露厌恶,似乎被恶心到了,几秒后才开口道:“谁想做你们阮家的人。”
“您会教儿子。” 他声音不大,但冷若冰凌,“教自己儿子骗婚偏财,孩子都有几个了,还去勾引别人。”
“您有教养,你们阮家名门正派,祖祖辈辈靠傍女人延续家族,还敢看不起女人。”
“您怕是忘了,自己也是靠骗女人的钱才起来的。”
他说完,台下议论声立即复而又起,更加热烈了,都在问阮老爷子做了什么,身边有年长的长辈知情,便意味深长地低声告知。
一时间,宾客间都在讨论他年轻时候的那些丑事。
阮老爷子气得怒目圆睁,胡子都翘起来了。多少年没人提的事情了,阮予邱竟然给他翻了出来。
他年轻时候的婚姻也是一笔糊涂账,比阮国涛好不到哪里去,这些年,相关的人老的老死的死,他年纪又大了,没人再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些。
现在竟然被一个小辈这样劈头盖脸地骂,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阮老爷子最看重的脸面被揭了个干净,他再也忍耐不住,满脸通红,咬牙切齿:“你个孽障……”
“我打死你!”
谁也没料到他突然疾步上前,抡起拐杖就要冲上去打人,人群一阵惊呼,宾客们惊讶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阮予邱冷眼看着,丝毫不惧,在他跨上台阶之前,用力绊了一下桌角。
桌身受力倾斜,桌上半人高的寿桃蛋糕向下倒去,重重砸向地面。
像是一滩劣质白泥,倒在了主台下方,奶油向四处溅起,众人纷纷退后,惊叫声此起彼伏。
场面一片混乱,阮国涛一家被蛋糕贱了满身,还没有反应过来,阮老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下耷着得眼皮上面都是白色奶油。
他脚步顿了一瞬,随即眼底通红,咬着牙高高举起了拐杖,就要朝阮予邱用力扔过去:“畜生!”
但下一刻,他的手就被猛力擒住了。
第45章 偏护
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嘑,阮老爷子的手动不了,转头就骂:“哪个不长眼的敢拦——”
然而,当他看清抓住他的人是谁后,话音就像瞬间被吞了一样,都卡在了喉咙里,转而道:“江少爷……”
江岂轻而易举地擒着他的手,比他高了近两个头,黑眸自上而下地看着他,眉心皱起,威势十足。
阮老爷子被他看得心头发凛,手一软,藤木拐杖竟然掉了下去。
四周一片安静,拐杖掉落在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江岂松开他的手,助理连忙递上了纸巾,他一边擦拭一边看向主台。
主台上的阮予邱站在靠后的位置,他倒是机灵,踹了桌子后就立即退开了,蛋糕没溅到他分毫。
他远远站着,脸上的表情还没有收回去,有些冷,但望向江岂的目光却没有凉意,只有一丝惊愣。
江岂目光压低,半晌后沉声说道:“过来。”
阮予邱的身影似乎顿了一瞬,两秒后才抬起脚步走上前,站在他面前。
他走得近了,阮家那一伙人紧盯着他的目光就更明显了,像是带着尖刀利刺,犹如实质。
阮予邱倒是无所谓,反正都刺不到他,但江岂却突然伸手拽过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身后。
他护着人的动作如此明显,不仅是阮予邱怔住了,阮国涛一家脸上也是掩饰不住地惊讶,随即更加难看了。
“江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阮老爷子笑容僵硬,刚才他被江岂这个小辈给震慑住,面子不好看,现在哪怕心底还在发怵,也要强撑脸面。
“你刚才也看见了,这小子实在太过分,我们得管教。”他说。
“他是成年人。”江岂声音冷淡,听不出情绪,他黑眸转动,斜睨了一下身侧的阮予邱,“轮不上你们管教。”
阮予邱被他眸光一掠,身体刹时有些发紧,突然莫名想起以前上学时,其他同学做了坏事,然后被家长护在身后的画面。
可他明明没做坏事,江岂更不是他的家长。
太奇怪了。
江岂的话说得毫不客气,阮老爷子脸色又青了一分,还要扯着嘴角干瘪的肌肉干笑:“怎么会轮不上我们?阮予邱虽然顽劣,但毕竟还是我阮家的人,以后出去让别人笑话。”
“不是被逐出家门了吗。”是个问句,但江岂语气却没有半分疑问,他的目光扫过阮家一行人,眸光冷冽。
说完后,他似乎不想再废话,抓着阮予邱手腕的大掌收紧一寸,声音强硬,如同命令:“人我带走了。”
说着便不管众人惊诧的目光,拉着人往屋外走去。
阮老爷子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马转身大喊:“江大少爷!”
他声音焦急浑浊,还带着一丝气极败坏。阮予邱的脚步一滞,转头看他。
阮老爷子脸色青灰,腮帮抖动:“这是我家家事!”
今天是他七十大寿,阮予邱却在他的寿宴上这么大闹一场,让他们家丢尽了脸面,被众人耻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这是他们阮家的事,他江家的少爷怎么管得那么宽,说把人带走就带走!
阮老爷子这一晚上受够了气,气得脑子也不清醒了,只强撑着面子说话,根本没想过,江大少爷想要护着的人,又怎么会管他是谁家的?
果然,江岂头都没回,声音也没有丝毫变化,低磁浑厚:“那又怎样。”
“你,你……”阮老爷子没想到他这么嚣张,一时间嘴里卡了壳,没能说出话来。
江岂也不可能等他,说完手上就加重了力道,拉着阮予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