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还是那个一尘不染的家,但没有了上官惊鸿的身影。齐扉独居多年,从来没有觉得自家的装修会是这么冷清,冷得让她心中发寒。
叶萧然看着齐扉这样实在担心,但说什么都多余,上官惊鸿对于齐扉的重要,她知道。这么多年来,齐扉都很少与人深交,除了工作案子的处理上,需要周旋以外,她极少与人为朋友。
但上官惊鸿应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的红颜知己,她的心情,叶萧然或多或少能懂。如果今天躺在里面的是齐扉,她会是怎样的心情,恐怕也是百转千回的痛楚。
“萧然,现在已经不是危险期了,你先回去吧。”齐扉脱下沾着灰尘的外衣,解衣时还能感觉手臂,肩膀传来的酸疼敢。
叶萧然上前帮她轻轻褪下,温柔说道:“你先去洗澡,我等你睡下再走。”
齐扉微微低头,有种复杂的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叶萧然的温柔她不想去感受。她后退两步,与叶萧然拉开距离,“你还是回去吧,我真的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怕下一秒自己在叶萧然跟前崩溃,她从来不喜欢服软认输,尤其不允许自己情绪崩溃,可只要一想到上官惊鸿躺在重症监护室,她心里就堵得难受,她甚至怕在叶萧然跟前卸下防备,将自己所有的脆弱和无力都展现出来。
她不想这样。
叶萧然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可看到齐扉态度这么决绝,也没有再开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医院那边我也一直让人盯着了,别绷得自己太紧,Y先生那边,我去处理。”
“嗯。”齐扉转身,几乎没再正眼看她,直接进了淋浴室。
哗哗的水声,落地瓷砖上,发出滴答的声响,冲刷在身上,有种灼热的疼痛。齐扉的身体,从肩膀到后背,乃至腿部,四处都是淤青,凸起的骨线更加鲜明。
齐扉双手撑着墙,颔首让水浇筑而下,也让自己渐渐的清醒。忽然,她好似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爱妃”“扉扉”“齐扉扉”...
她忙关了水龙头,让四周安静下来,可那声音却又消失了。她轻笑,一定是自己幻听了,这世上除了上官惊鸿会叫出这么肉麻的昵称,还有谁。
她再次打开花洒,忽然有点怀念,上官惊鸿总是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浴室、化妆间、换衣间,两人实在太熟悉了,住在一起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那种深入骨髓的习惯,哪怕是不见面,也丝毫不影响默契。
这座房子原本就是她一个人,可现在忽然觉得空了。齐扉从浴室走出,又走向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能看到上官惊鸿的影子。
“真是冷清呢,惊鸿。”齐扉望着上官惊鸿卧室,支起一抹无力的笑意。
现在想来,去美国的那几年,上官惊鸿一直都是为了进入JB集团吧。其实上官惊鸿知晓齐扉想做什么,甚至可能知道的更多,每每想到此,齐扉便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她不想低迷不振,不管怎么样,上官惊鸿的仇,她一定要报。Y先生,这笔账就算在他头上,接下来的交锋,必然是更加危险,更加艰难的,可齐扉无惧,她的命是上官惊鸿救回来。那么,拼上这条命,也要除掉那批人,甚至将JB集团连根拔起。
齐扉没有在家多逗留,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就去了医院。第二天美国的专家也如约赶到,因为上官惊鸿身份特殊,影迷不知哪里得来的八卦消息,将整个医院围的水泄不通,无奈之下,警局出动了最强保安队,才为转移她的车,开出一条道。
随后上官惊鸿被带到了中亚集团旗下的私人看护医院,用最好的医疗仪器,最高级的病房。美国与国内专家进行会诊,商量手术方案。可经过几轮脑部CT的扫描和部位的确认,发现这台手术根本做不了,如果随便开颅,上官惊鸿就有死亡危险,因为碎片位置特殊,很难精准的取出。
最后决定借助最强人工智能机器人与由美国外科一把刀同时协作,从后脑进入,进行局部微创,先消除积压的血块,顺便检测那碎片的精准距离。
手术开始前,还要从美国调动机器,上官惊鸿始终处在深度昏迷的状态。齐扉坐在病床旁,望着她出神,呼吸机已经被撤走,氧气管插在鼻孔中,手上扎满针头。连续几天的输液已经让她一脸病态,可在齐扉看来,她还是很美。
床头放着一个果篮,齐扉拿起一个苹果,清洗后用水果刀开始削皮。她安静的陪在旁边,一言不发,就连悄悄话都没有说过。苹果皮一圈一圈的被削下,顺着果肉顺时而下,齐扉专注手上的水果刀,眼神总时不时瞟向上官惊鸿,生怕错过她清醒的瞬间。
她总觉得,也许上官惊鸿会忽然醒来,笑望着她,然后口中喃喃着那熟悉的称谓。
可是,没有。每天她都在这样的心情中反复,等待。
许是分神,锋利的水果刀,反向割伤了大拇指。她感到指间传来一阵凉意,原本连成一线的苹果皮也断了。
拇指瞬间出血,齐扉放入口中轻抿,也不知哪里来的委屈劲,她眼眶忽然红了。
她望着上官惊鸿,拿出还在出血的手指,无奈地笑着:“我真是没用,连个苹果也削不好,记得你以前总是可以很轻松的削出一字皮,还不沾果肉,我总以为这很容易,没想到这么难。”
上官惊鸿依然双目紧闭,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齐扉用一张纸巾裹住手指,继续说道:“以往不要说看到我流血,就算看到我磕碰一下你总是很紧张,现在是怎么了?不想管我了吗?”
说这些话的时,齐扉的心在滴血,她没有比此刻更加希望,上官惊鸿能够在她耳边再好好唠叨几句过。
一旦开口,所有的情绪就像决堤一般,停不下来。齐扉捧起上官惊鸿扎着针头的手,小心翼翼呵护在掌心,“你知道的,我不爱吃苹果,所以从来也不吃,可是很奇怪,每次只有你削好的,我才觉得吃得下去,等你醒来教我好不好?其实我哪有那么聪明,笨起来的时候就像现在,想削个苹果给你吃,也做不到。”
齐扉的脸轻轻贴着她手背,有些失神,“没有你的家也挺冷清的,以前总嫌你吵,其实那才是生活该有的温度,而我不曾珍惜过,对不起,惊鸿。”
不知道喃喃自语了多久,齐扉累得倒在上官惊鸿手臂旁,慢慢沉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终于在今天赶出一章。
看了这章,你们,,,快乐吗。。。是不是有点甜?
☆、真假Y先生(一)
“扉扉, 大律师,大律师~~”
齐扉再次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原本冰凉的手指传来热度。她抬头, 上官惊鸿正扬着笑意望着她。
“惊鸿~”齐扉瞬间清醒, 喜极而泣地望着她,“你醒了?”
上官惊鸿只是对着她笑, 没有其他反应, 就连氧气管不知何时被撤走了, 还有手上的留针也不复存在。
齐扉觉得哪里不对,但又因为兴奋过度没有多想, 只是握住上官惊鸿手久久没有放开。原本准备了许多话, 突然说不出口,只是出神地望着她, 傻笑着。
“你为什么不说话, 是不是哪里还疼呢?”齐扉不禁好奇,上官惊鸿除了笑就没有了其他表情,身体似乎也不能动弹。
“你...”她忽然彷徨害怕起来,“你叫叫我好不好?叫什么都可以,爱妃,扉扉?或者知己...”她嗅了嗅酸涩的鼻间, 让自己语气尽量平和一些, 她攥着上官惊鸿手放在脸边,“你忘了我们是红颜知己,联系人的名字也是你要这么存的, 这是怎么了?不愿意叫我了吗?”
齐扉极少悲伤,也不在人前示弱,可这一刻她却觉得自己很无助,那种不可掌控的不安,未知的可怕,侵袭全身。
可她太理智了,就算陷入了这样极度难过的情绪中,还是发现了周围环境的异常。上官惊鸿明明是清醒的,手却没有反应,就连眼神也不曾变化。
再看医院四周,床头柜不是放着果篮呢吗,怎么不见了?
不对,这不是真的,这是梦。心里的期望在梦里显现了,她不要梦境,她要真实,她要醒过来。
在这反复挣扎中,齐扉眉头浸出冷汗,在百转千回的梦境中惊醒。
她猛然睁开眼,发现上官惊鸿果然还是没有醒来,身边的心电图还算稳定,只是氧气罩挡着她的脸,十指纤纤,指骨越发明显。这几日靠着葡萄糖维持身体营养,可人还是瘦了些许,齐扉抹去额头的汗水,握着她的手也出了些汗。
指尖的刀口已经没有了痛感,她感到上官惊鸿手心却还是凉的。她记得从认识至今,无论是什么季节,上官惊鸿手心总是暖暖的,可自从出事后,这手指比她还冷。
“可惜我心是冷的,手也是冷的,不能像你这样温暖别人,你别嫌弃。”齐扉无力地笑着,每句话都哽咽在喉咙口,说什么都多余,她还是听不见。
她将上官惊鸿手放进被子里,俯身对着她脸,,拨开她鬓角发丝,与她近在咫尺,温柔说道:“今天先陪你到这里,手术别怕,我一定会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