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哄诱小孩般,君白轻声道,“来喝点,嗯?”
“放我离开。”
君白含笑的眸光骤然变冷,周围的空气突然凝结,未关紧的窗户吹来冷凝的寒风,轻柔的床帘宛若气急败坏的绞狼,猎猎作响,对着不听话的猎物发出怒吼声。
“你知道的,只有这个不可能。”君白呢喃着,眼底如死水,“小然,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能接受我呢?”
对上君白发红的眼眶,晶莹剔透的泪水在里流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接踵而至的滑落。
安然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沉默下来。
一年前。
“同学们,你们有谁知道银杏树?”讲台上的张教授沉声道,神秘的语气吸引走神中的安然,他抬头望向窗外,不想先是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转学生。
他还记得转学生名叫君白,取自“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之意。
安然初听时,便觉得此名满是寂寥,再说君姓,他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可能是远古流传下来的姓氏。
转学生不爱说话,常常独自一人,就跟个呆头鹅般,也不见他主动找别人聊天。
白瞎了那张脸,在学校可是出了名的好看,听说还是新晋的校草呢。
可人家小哥就不爱这些,君白最爱的是看书,不知为什么,可能是爱看书的人身上都有种独特的气质,安然总能从他身上看出沉着冷静。
除了这个,性格就跟个百岁老人家,甚是无趣。
“......传统意义上,生物分类学里一共有七个分类,从大到小排列,依次是界、门、纲、目、科、属以及种,你们要知道,在植物界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亲戚,可就银杏它最特立独行。”
张教授做了个悬念,刚还走神睡觉玩手机的同学们听到感兴趣的事情,开始认真听课,都出声催促着,他才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银杏是第四纪冰川后遗留下来的裸子植物中最古老的孑遗植物,是裸子植物中唯一一种阔叶落叶乔木,所有的亲属在两亿七千年前经历的无数浩劫中消失在地球上,所以银杏纲下只有一个银杏目,而目之下也只有一科一属一种。”
“那银杏岂不是树界独苗苗?”一男生惊呼。
旁边的男生接过他的话茬:“真的是用树命诠释什么叫做孤独。”
“我记得银杏的树语是,坚韧和沉着。”带着厚重眼镜的学习委员道,她旁边的女孩子捧着红扑扑脸,灵动的双眸带着羞怯:“感觉好浪漫啊。”
浪漫?
银杏:我为单身代言两亿七千年。
这......能是件浪漫的事吗?
安然下意识去看坐在窗口旁的君白,他知道该用什么比喻君白了。
可能是眼神太过炙热,君白顺着视线对上安然的目光。
安然慌乱中低声漏了句:“你很银杏化。”
说完两人皆是一愣。
安然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他撇过头看向讲台,不敢再与君白对视。
君白清冷的眸光泛过柔和,嘴角挂起淡淡的笑容。
从那天之后,安然再也不敢没事就看向窗口那边,他克制着视线,在君白坐那时,从不把头转向那边。
随着时间流逝,他渐渐忘了这茬事。
学校种有银杏树,那条银杏街就是学校最靓丽的风景线。
每到秋季来临,银杏就会披上黄色的衣装。
也是到了这个特殊的季节,学校每年都要组织班级打扫树叶。
手里拿着小扫帚,几名男生难得逃过早读课,他们兴奋的瞎囔囔道:“小黄银,我们来咯~”
女纪委在男生后面笑骂道:“不正经。”
安然笑看几名同学的笑话,他由于是早产儿,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
听妈妈说,当时差点就抢救不过来,为了不再让家人担心,这些年来他一直都谨慎的活着。
同学间的打闹,他从没参与过。
地上的叶子一片片被扫走,安然蹲下身捡起几片干净的落叶,打算带回家做成书签收藏起来。
自从上次听完张教授的讲解,安然就开始对银杏挺感兴趣。
“安然然,你打算带几片银杏回去吗?”那男生瞧见安然的动作,哥俩好儿的想搭上安然的肩膀,可惜还没搭上就被安然巧妙的给躲开了。
“是啊,”安然把银杏小心收好,回他,“我喜欢银杏,不行吗?”
转过身,对上一双清冷的星眸。
安然微愣,打算从君白身边过去。
快要与他擦肩而过时,君白意味不明的说:“我也喜欢。”
安然眨眨眼,不懂君白这句话要表达的意思,正要问清楚,刚那男生怪叫着,“成成成,那安爷您行行好,能不能帮小的我也挑一片呢?”
安然道:“自个挑去。”
男生跳脚:“安然然,你可不仗义啊。”
安然一溜烟走开,独留下男生干瞪眼。
第119章 世界七:异世总篇(2)
今天起得晚,急匆匆的赶到学校,安然刚迷迷糊糊地坐在椅子上,还没做热乎,肩膀就被人戳了下。
抬头望向来人,是个文静的女同学。
“怎么了?”安然问。
“这是我的位置。”文静的女孩小声说道,这么近距离跟安然说话,她还有些不适应。
旁边的几个女生眼睛亮亮的看向这边,伴随着几句超级小声的加油。
安然不知道自己的女生之间挺出名,乖巧的性格,白皙的皮肤,以及身上独特的气质,让他在刚开学时斩获了不少路人缘。
极少接触女孩子的安然,以为女孩子性格天生就这么轻柔,对于这么个女孩子,安然唯恐吓坏了她,于是放低声问:“今天换座位吗?”
女孩回他:“是的。”
考虑到学生的视力问题,班主任每隔两星期就会换一次位置。
忘了今天是换座位的日子了,难怪这女孩说这位置是她的。
“抱歉,我忘记今天要换位置了。”
女生红着脸,连声了几句没关系。
安然站起身,把位置让给那女同学,他在班上巡视一圈,人影绰绰,清一色的黑色映入眼帘,安然竟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座位在哪。
“你的位置在那里。”女生指向中间的位置,安然顺着她的手指向那处看去。
周围的位置都已经坐满人了,唯独靠近过道有张空桌。
“谢谢。”安然向女生道了谢,背着自个的书包走向空桌。
安然把书包放到空座上,他的同桌嬉皮笑脸地凑过来,示意安然看向他身后。
“安然然你看,你旁边的人是谁?”
能让同桌露出这种笑容的人,绝对不简单,安然没多想,往同桌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居然是君白!
干爽的蓝色校服穿在身上,勾勒出独属于少年的青涩。
由于天气还热,那人穿着夏季穿的校服,露出结实净白的臂膀。
捕捉到有人正在看他,他有所察觉的回望。
两人的目光骤然对上。
君白没想到偷看自己的人是安然,他略微一愣,随后朝安然点点头,表示礼貌。
安然满脸尴尬的收回视线,同桌还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讲话,他暗中嫌弃了下自己,只不过是偷窥被本人抓到了而已,不至于这么在意。
这般安慰自己,安然又开始有勇气看向君白那个方向,只不过现在君白旁边正站着个女生,催促君白交作业。
安然心里升起一丝无来由的失落,晃晃脑袋,嘲笑自己真的是太过小女孩心思了。
正好小组长过来让人上交作业,安然拿出昨晚写好的作业本,一股脑都交给小组长。
同桌连声哎了好几声,安然疑惑地看去。
“说好的革命友谊呢?”同桌一把把作业抢回来,对着小组长讨好的说道,“小组长您先歇会哈,等会儿我亲自把我们的作业交到您的手上,保管不耽误您的时间。”
组员们快到交时才慌忙地抄写作业,不准时交作业这事儿也不止一两次了,小组长丢下句快点就走了。
安然没管同桌,他摊开早读需要的课本,开始复习昨天学到的知识点,正读着,也不知同桌怎么的动作特别大,一挥手不小心把他自己的水壶挥开,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全班的视线‘咻’地汇聚过来。
同桌的水壶是玻璃材质的,这一摔准是给摔碎了。
安然站起来,往前探头一看,水壶果然被摔得四分五裂。
最显眼的是水滩中间,有个小巧的人形塑料玩具。
那是同桌特别喜欢的,得到玩具那天对着安然愣是炫耀了好半节课,他记得很是清楚。
安然想把玩具给同桌拿起来,刚接触玩具,一股刺痛袭击而上,由指尖传递到大脑,不过片刻的功夫,水中有几滴散开的血。
翻开一看,食指挨到玻璃碎片,不小心被划到了。
见到安然受伤,同桌特紧张的凑过来,本想知道伤得有多严重,不想人比他更快。
只见眼前一黑,安然的手牢牢地被君白抓在掌中。
“快放嘴里,可以止血!”慌乱中,不知从哪传来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