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度:“!”杨槐序怎么这么聪明。
见被戳破了,李玄度也不好再藏着掖着,只得老老实实地承认。
“我早就料到这点了,”杨槐序倒没什么意外,“殿下想好法子了吗?”
李玄度道:“我想去找陛下谈谈。”虽然害怕,又不见得行得通。
“我代殿下去吧,”杨槐序忽然站起来,一步步走向李玄度,“我代殿下去。”
李玄度见他走来,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慌乱,总觉得他还有别的话要说。而那话,并不是他想听到的。
“不必了,此事还是我去说,”李玄度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毕竟我是皇后,我出面能好一些。”
“殿下——”杨槐序忽然止住脚步,“我不想让你涉险,陛下残忍暴戾,若是你惹他不快,我怕……”
李玄度感觉杨槐序的表情和话语有些怪怪的,不像是在忧心一个朋友,而是像在忧心一个恋人。
“殿下,我不想你受到一丝一毫地伤害。”杨槐序望着他,眼中含情,“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
“你别说,不要说。”李玄度心头一跳,他敏锐地觉察出若是杨槐序说了,只怕他们就不会向以前那样了。
“不,我要说。”杨槐序又一步步向他走来,“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都想明白了。我知道,这只是我的奢望。我不求你能回应我,但我的心意,想说给你听。殿下,我心悦你。”
殿下,我心悦你。
李玄度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什么时候这个人对他有了这种感情?
“槐序,”李玄度看见近在眼前的那个人,“不要和我开玩笑。”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杨槐序一把抓住李玄度手,“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一旦说出,我们之间可能彻底回不去了。最近这段时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如果没有沈暮商那日与他说的话,他兴许还不会这样。他突然发现惦记这个人的人实在太多了,自己若是晚了一步怕是会被别人抢了先。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实在太过冒险,但不试试又怎会知道呢?万一呢?
杨槐序的头慢慢俯下来,李玄度才惊觉,他竟然比他高!一个整天在床上养病的病秧子比他还高,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杨槐序似乎要吻他。
李玄度偏过头去:“槐序,你不要这样。我,我只拿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事情。”
杨槐序的动作停了下来:“所以我当真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吗?”
李玄度不知该说什么话来拒绝这个病弱的美人,这个人,是他入宫以后第一个对他发出善意的人。他全心全意地帮他,为他好。他感激他,怜悯他,可就是没有爱。
李玄度只能摇摇头,杨槐序眼里顿时失去了光,他的肩膀塌了下来,喃喃着:“我知道了。”
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李玄度看着他的背影,想要叫住他。可叫住了又能说些什么呢?最后只能任由他走了,直至消失不见。
本来就很烦的李玄度,现在更是烦上加烦。
事情怎么就到了如今的地步了呢?
一整天,李玄度不是在想怎么解决银子的事,便是在想杨槐序的事。
当天,杨槐序便搬回了韶华宫。
李玄度躲在柱子后面看到他离去的身影,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当天晚上,龙炎倒是带回来一件好消息——陛下同意分给李玄度一半的财产。
李玄度听完特别高兴,简直是意料之外的喜事。
龙炎看着他笑,他也跟着笑。
脑海中回现出他去找商兰秋时的场景
商兰秋给他出主意,如果能帮心上人解决一个大难题,心上人势必会对他另眼相待。可现在没什么大难题,所以龙炎只能自己制造难题。
这不,这招还挺管用。
不过李玄度欣喜之余又皱起了眉头:“火火,你也太不听话了。我不是告诉你此事由我去和陛下说吗?你怎么还偷偷地去了?”
龙炎挑起了眉毛:“你是在怪我?”
“不是,我只是在担心你,”李玄度暗暗叹了口气,这多疑的性子,“我怕你有什么危险。”
龙炎听到这话,心里还美滋滋的:“我的安危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你的安危对我来说很重要,”李玄度点点头,又马上补充了一句,“你们的安危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龙炎自动把最后一句话屏蔽了,只留下前面一句细细琢磨着。突然有些后悔那些东西分给皇后的分少了,但也不能给得太多。若是给得太多,怕是他会起疑。
“对了,杨槐序怎么搬出去了?”龙炎对这事也感到挺高兴。
“病好了自然就没有理由留下来了。”李玄度说道。
龙炎没也再说什么,可是等到再稍晚时。他在兴庆宫里,喜公公进来禀告说贤侍君请求见驾的消息时,又不爽了。
他知道杨槐序找他是为了什么,无非是为了那些财物。
换作平常,龙炎肯定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找找他的麻烦。但今日他心情好,并不打算找他的麻烦。所以,不见。
翌日侍君们请安时,李玄度将所获财物陛下留下一半之事说了。
杨槐序微微有些惊讶,眼观鼻,鼻观心。见龙炎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便知是怎么回事了,他还是没能帮得了他。
绝大多数人对皇上要了一半的财产并没什么不满,毕竟这事皇上也是出了力的。要是没有皇上在,他们也没法子去宫外把那些老太监的财产缴回来啊。
只有商兰秋例外
商兰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我就说这个狗……”
南宫月夕拿起扇子照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打了下去,及时地将“皇帝”二字打断。
这一下是真没留情,商兰秋疼得嗷嗷叫,一手捂着头大为不满:“南宫月夕,你又打我!你以为你是我爹吗?总是打我!”
商兰秋喊声震天,李玄度揉揉震的有些疼的耳根。站起来身来,向外走去。并不想给他们俩断这个官司,毕竟他们总是这样。
外面的天空水洗一样的蓝,阳光亲吻着脸颊,真好啊。
有了银子,之前想办的事可就都能办了。
鱼苗、猪崽、种子相继买了回来,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种子刚种下不久,便下了一场细雨,正及时。
李玄度站在长廊下看雨,看得入迷了,不知何时走到了雨中。
正看着,头上的雨忽然没了。但雨依旧在下着,一把雨伞,为他隔绝出一个小世界。
李玄度还以为是多福:“多福啊……”
回过头去,所有未尽之言全都吞了下去。
杨槐序撑着一把雨伞,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槐序?”李玄度怎么也没想过会是他。
自那日起,他与杨槐序之间的关系便有些不尴不尬。其实说起来与其他人并无什么不同,偶尔也会说说话,但全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李玄度怅然若失,在他心中,杨槐序是很重要的存在,可一切都回不去了呢。
“还下着雨,殿下当心淋病了。”杨槐序伸出手来,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我……”李玄度不知该说什么,心中酸酸涩涩。
“殿下,回屋去吧。”杨槐序静静地看着他。
李玄度点点头:“那你呢?”
“我也随殿下回去。”杨槐序说着,撑起伞与李玄度缓缓而行。
很静,除了雨声什么都没有。
进了大殿,多福忙走来:“我的殿下,下那么大的雨你也不避避,跑到那里去淋雨。”
“多公公,劳烦你吩咐厨房给殿下做一碗姜汤,”杨槐序朝着他点点头,“有劳了。”
多福不是看不出杨槐序对李玄度有那种意思,可是皇后殿下心里已经有人了。
其实多福更希望李玄度能与杨槐序在一起,毕竟杨槐序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多福叹息着下去了。
“那日,是我不好。”
李玄度尚在思索该与杨槐序说些什么的时候,杨槐序倒先开了口。
李玄度对上杨槐序的眼睛:“槐序,我……”
“殿下什么都不消说,我已经想通了,”杨槐序看起来洒脱极了,“是我太贪心了,咱们像以前那样挺好的。”
李玄度有些难过,说不出为什么。
“殿下,你不用有负担,就当那日是我在说胡话吧,”杨槐序微微一笑,“咱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吗?”
真能还像以前那样吗?李玄度不敢问。
他的眼眶有些发红:“那咱们还像以前那样。”
杨槐序又笑了笑。
“今日的雨下得可真及时,”杨槐序看向外面,“相信等天晴了,地里的菜就该出来了。”
龙炎在外面迈着大步走进来,一眼便瞧见了杨槐序,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你怎么在这儿?”
“那臣先告退了。”杨槐序对李玄度施了一礼,而后便走了。
龙炎重重哼了一声。
李玄度坐下来,并不以为意。毕竟龙炎看谁都不顺眼,但不知为什么看杨槐序尤其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