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乍然回到现代,举目四望,他感到的是漫无边际的孤独和茫然,然而这一刻,却唯有满满的亲切,就好像这里,才是他出生成长的故乡。
回宫途中经过他们以前居住的宅子,一众人进去转了转。
这里本来是一个很温暖的家,记录了几个孩子的成长,承载了无数美好的回忆,可随着温诀的拭去,却变成了一个伤心地,江锦安见自己年迈的爷爷每天在这睹物思人,就带着他搬了出去,只三五不时的过来打扫一回,可就算打扫的再勤,没人住着,也就没了那股子人气。
他们进去的时候,就感到一股清冷寥落之气扑面而来,但是很快,这清冷气息就被一股热闹的氛围给蒸发殆尽了。
在温诀表示孩子是自己用法术变出来的之后,不仅贺毅阳信了,其他人也都信了,唯有飞弧、南溪和沈寄梅等少数几个知道真相的人心情复杂,可同时也对这个活泼可爱,健健康康,和寻常孩子并无二致小孩抱有更多复杂的情绪。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小逢夏被温诀放在地毯上自己玩的时候,温诀那群属下就蹲在地上围成一圈看他,看着这个和他们英伟无双、无所不能的主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家伙,怎么看怎么觉得有趣,小孩打个哈欠他们觉得可爱,吧唧个嘴他们觉得萌萌哒,啃个小脚丫子觉得无比神奇,大惊小怪的简直像群刚来地球没见过人类幼崽的外星佬。
“哇,他好小啊!”
“也太可爱了吧!”
“身体好软啊,这小脚怎么可以翘的这么高!”
“越看越觉得这眉眼和主子像,你们说这小不点以后能长得和主子一样高、一样俊美吗?这么小的一团,究竟要怎么长得那么高大呢?”
有人听了这话,立马反推道:“是啊,那主子小的时候,难道也像这小不点这么小的一坨,也这么可爱吗?”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群属下这么幼稚!
正这么想着,就听耳畔传来一声轻笑,温诀侧过头去,见殷无咎正笑眼弯弯的看着那边。
察觉到他的视线,殷无咎侧过头来:“没想到师父的这群属下,也都挺可爱的。”
温诀:“我也没想到。”
谁能想到曾经被人们视为人间地狱、能拆骨吃人将军府里,能养出这么一群沙雕呢!
殷无咎看着自己半点不怕生,咧着小嘴笑出一个酒窝八颗牙,和那群汉子们玩的不亦乐乎的小逢夏,道:“看来儿子以后不愁没伴了。”
温诀道:“你不怕他们给这小子带坏了?”
殷无咎:“师父的人,我信得过。”
之前殷无咎穿越了,临近诸国又开始蠢蠢欲动,甚至有几个蛮邦联合着偷袭了大商边境,还扬言要拿下大商,结果现在殷无咎和温诀回来的消息传过去,那些人顿时闻风丧胆、没等温诀带兵打过去,就屁滚尿流了。
温诀和殷无咎的关系虽然没有明说,但时间一长,人们心里也都有数了,这要放在从前,那些老封建肯定得吵翻了天,指不定要上演多少场的以头抢地以死明鉴,可这本来于是不容的事,在明的绝对权威面前,全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现在的温诀在他们眼里,别说断袖,估计就是乱.伦,他们也能觉得是天命所归了。
温诀直接住进了皇宫,成为了殷无咎的后宫,而因为皇帝的后宫就他一个人,没有任何女人,再进宫的宫人直接就被取消了净身这道程序,与此同时,殷无咎的那群属下们和朝中官员,进出皇宫也就没了那许多要命的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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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温诀在宫里住了一阵子,除了偶尔帮殷无咎批批折子之外,就是睡觉乘凉带娃娃,这宫里以前的妃子们还得争宠呢,温诀连争宠都不用,同时也没人敢管他,小日子过得别提多自在。
不过这人闲的狠了也不舒服,于是温诀就寻思着找点事情做。
他那会儿正教逢夏认花园里的东西呢,一边将这想法和殷无咎说了,殷无咎看着他温和耐心的样子,不禁就想到了之前那一次温诀回学校给他的学生们讲公开课的情形,当即说:“要不师父便去国子监给那里的学子们授课吧,你讲的那些,可比国子监的那群先生讲的有用。”
于是就这么,温诀跑国子监去干回了老本行。
《帝王攻略》这本书,发展到男主登基杀死反派后就完结了,所以这个世界之后怎么发展,已经不受剧情约束了,这也就意味着温诀现在想干嘛干嘛。
他在国子监里什么都教,文学、历史、政治、兵法、算数、武功,讲武功的时候谈到受力,又由受力谈到物理……简直是上天入地,百无禁忌了。
想当初他教殷无咎他们的时候,因为担心被人怀疑身份,对于许多知识是闭口不提的,但是现在,他完全没有了这种顾忌,反而是他讲的内容越新奇,他在学生们心里的神棍形象就越牢固。
以前进国子监学习的人,想的是日后入朝为官,青云直上;现在的人却觉得进了国子监就是在学天上的文化,保不齐还能得个修炼之法,飞升成仙呢。
温诀有一次出去逛街,偶然间听见了这种说法,回去就泼了学生们一桶冷水。
大致意思就是自己教的东西顶多让他们在日后的生活工作中更加游刃有余,至于那些想修仙的,趁早打消了念头,或是另谋高就。
当年殷无咎开始搞变法的时候,是连国子监的招生政策也给改了的,招生不再看家世背景,只看才学,所以如今能进这地方读书的,都是在全国选拔上来的尖子生。
这些人虽有的真有那成仙的想法,可听了温诀这话,倒也没一个甩手走人的,因为就像温诀说的,他教的那些东西,是实用的,而且可以说是太有用了,不说别的,就算数这一样,比敲算盘可快多了,而且记账也特别的简洁明了。
久而久之,就连国子监里的其他先生,也都跟着搬个凳子凑过去旁听了。
逢夏两岁多,已经是个能跑会跳的小捣蛋鬼,一天到晚的蹬着双小短腿到处倒腾个不停,温诀上课的时候他总冷不防就溜了进去,偶尔学生们正写笔记呢,写着写着就看到一只白嫩嫩的小肉手从桌子底下冒了出来,有时候摸走了学生桌上的小摆件,有时候又作怪的将一只小蚂蚁或者一个小玩具放上去,让那些东西跑到学生的课本上。
他有许多别人没见过的玩具,小枪小车小螃蟹,有木头的也有铁皮的,有的上劲儿有的用柴油,蓄力后放在地上就能跑出老远,是温诀画了图纸和殷无咎一起做出来的,温诀虽然主要搞文学,但理科方面的也有些涉猎,而且那些年制造大炮这些兵器之类的时候,没少从系统里调图纸学知识,像这种原理简单的东西,几乎是不用动什么脑经就能弄出来。
那些学生们有时候会被这小家伙吓得一跳,反应过来后又拿起翻下桌子掉在裆上,小轮子仍旧嗡嗡转个不听的玩具满脸兴趣的研究起来。
殷逢夏长得可爱,性格也讨喜,加上他又是这些学生们敬爱的老师的儿子,所以学生们都十分喜欢他,总爱忍不住的逗他玩,有时候玩的忘了形,就被温决一回头抓了个现行。
每每这时候,温先生就会板起一张脸,走过去没收了玩具,然后一把捞起小孩给弄了出去。
小孩也不哭,被父亲夹在胳膊上的时候,还笑着朝刚刚被他捉弄了的一个学生招手:“我下回,下回再来找你玩哈!”
那学生名叫谢曲怀,其实也才五六岁的样子,他父亲是温决以前的旧部,在战场上战死,三年前他母亲也因病去世,他于是跟着家中叔婶一同生活,后来被温诀带进了皇宫养着,温诀见他聪明,就让他进了国子监跟着读书。
事情发生在一年前,那一日,温诀带着逢夏出门,想起了自己旧部留下的这个孩子,便顺道过去看看他,结果就看到他在院子里跪着,数九寒天的,天上还飘着鹅毛大雪,男孩膝盖被雪没了大半,一看就跪了很久的样子,身上发红,嘴唇发青,连着细长的睫毛上都结了冰。
逢夏那时候点,正是懵懂的时候,看见他那副样子,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小孩冻得已经说不出话来,指不定脑子都糊涂了,跪在那脊背挺得笔直,像是一尊小冰雕。
逢夏见他一声不吭的,踩着积雪摇摇晃晃凑到他面前,小大人似的道:“本殿下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答?”
“殿……下?”曲怀终于说了句话,却好像无法理解这句话里的意思般。
“嗯。”逢夏见他终于吭了声,定定点了点头,然后忽然伸出裹在棉袄里的手摸了摸谢曲怀的脸,小孩娇嫩的肌肤被狠狠冰了一下,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抽回了手,生理性打了个哆嗦。
然而几秒后,他却又伸出一双手捂住了谢曲怀的脸:“本殿下给你暖暖吧,这么冷的天,可别冻坏了”
谢曲怀脸已经冻僵了,压根没什么知觉,但是那一刻,他却觉得有一股暖意顺着他的脸颊一路蔓延到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