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她促狭的笑容,方才意会她的意思。她放下了筷子,将顾思源揽入怀中,从后握住了一把盈满,冷笑道“是嘛皇后倒是多年如一,始终未变呢。”
身体微痒,顾思源蹭了蹭身后人柔软的胸膛,低声求饶“陛下,别闹了,会冷的。”
钟离然倒也不是真想折腾她,听她细声细气地拒绝,这才冷哼一声松开了手。她低头,在顾思源肩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一道红痕,好似红梅开在雪地中。
顾思源吃痛,轻嘶了一声,有些无奈地仰头看向皇帝。皇帝垂首,在她脸颊上了落了吻,方才轻轻问她“温了酒,要喝吗”
顾思源点点头,钟离然就给她倒了杯酒。顾思源捧在手里小口小口抿了,喝了一杯又还要。
这酒是太一观前些年酿的青梅酒,又甜又醇,配着糕点十分可口。钟离然不善酒,因此浅浅尝了几口,也不多喝。顾思源则很喜欢,不知不觉就喝了许多。
温热的水汽让酒气蒸腾得更快,一不留神,顾思源就上了头。待钟离然意识到她微醺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酒意上头,顾思源就捧着酒杯,自顾自地念诗,“既醉以酒,既饱以德。君子万年,介尔景福”
她念的是诗经中的篇章大雅既醉,这原本是司命祭祀东皇后,向皇帝吟唱的祝词。钟离然虽然不常读诗写诗,但也知道这首诗的来历。
她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去夺顾思源的酒杯,“好了好了思思别喝了,你当自己是监天司的司命吗”
眼看着顾思源喝醉了,皇帝就取了她的杯子,将她整个人从温泉池中打横抱起,一步步迈上台阶。顾思源窝在她怀里,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之类的话。
钟离然抱着她跌跌撞撞地走向隔间,扶着她上了榻。皇帝擦干了身上的水迹裹上了中衣后,手忙脚乱地给顾思源穿衣服。偏生顾思源喝多了,就在闹事,挣扎着说不穿。
赤条条的女人裹着一床薄被,就蜷缩在床榻的一角,可怜兮兮地望着身穿中衣的皇帝,眼中带雾道“不穿不穿麦麦欺负我”
钟离然心想麦麦都还没欺负你呢,你这样子等谁来欺负呢皇帝扶额,心想就不应该让顾思源喝上那么多。她拎着顾思源的中衣,想给她裹好了直接抱回寝殿,见状只好低声下气哄道“我不欺负你,思思啊,先穿了衣服好不好,不然要着凉了。”
顾思源眼神迷离,歪着脑袋打量她,迷糊问道“你是谁”
这问话可真是够气人的。钟离然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是麦麦”
顾思源恍然大悟,“是麦麦啊”她这么说着,放下了怀里的被子,跪在床榻上朝钟离然一步步挪了过来。她抬手,冲钟离然招了招手,轻轻道“麦麦过来”
神秘兮兮的,让钟离然噎了一下,见她不着一缕地跪坐在床上,遂连忙用中衣盖在了她身上。
身上落了一件中衣,顾思源却抬手,将眼前的皇帝拉入了她怀抱中。钟离然被她一把抱住脑袋,埋入了她柔软的胸膛。
脸上一片温热,灼热的呼吸洒在了发上,钟离然愣了一下,却听那醉酒的人在她顶上极尽温柔道“麦麦啊你乖”
女人将皇帝抱在怀中,温柔地拍着她的背脊,将吻落在了她的发上,一如疼爱孩子的母亲,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不知为何,泪水突然就从钟离然的眼眶淌了下来。
第58章 十二.3
眼角滑下了一滴泪,皇帝怔然, 好一会才想起抬手, 将泪水拭掉。她深吸了一口气, 挣脱了顾思源的怀抱,迎上了她朦胧的眼眸, 柔声道:“随朕回去吧。”
顾思源懵懵懂懂, 脑袋晃着, 似点非点。钟离然见了,免不了长叹一声, 穿上衣物, 将顾思源裹在厚重的大氅中,踉跄地朝着寝殿走去。侍人们打伞, 遮住了帝后的容颜,替她们挡了一路的风雪。
等钟离然将顾思源从温泉池背回来后,窗外风雪已然喧嚣。钟离然虽勤于锻炼, 可背着顾思源裹着大氅走了那么一段路,也是累得不行。她将顾思源小心翼翼放在床上,顾思源就晕乎乎地滚进了床里边。她一边往被窝里钻,一边喃喃喊热。
寒冬夜里, 室内再暖也热不到哪里去。钟离然猜她是酒上头了,身上裹的东西又多, 觉得难受这才瞎喊。于是钟离然忙给她脱了大氅,脱到只剩中衣就塞到了被窝里。
顾思源躺进被窝里也不太安分,两手从被子探出抓着钟离然的衣袖, 迷迷瞪瞪地喊她。皇后平日里浑身的书卷气,瞧着雅致又迷人,如今喝醉了一迷糊,就平添了几分可爱。
钟离然听她喊自己的名字,只觉得自己多了个粘人的妹妹。她哄着顾思源,问她做什么?顾思源拽着她的袖子,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才笑了一下,结结巴巴道:“喜欢……喜欢你……”
钟离然乐了,屏退左右,跟着上了床,隔着一床厚被子压在了顾思源身上,含笑逗她:“喜欢朕啊……喜欢朕什么?”
顾思源抬手,勾住了皇帝的脖子,在她脸颊上落了一个吻,傻笑道:“就是……喜欢啊……”
钟离然起了坏心思,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轻声道:“你这么喜欢朕,朕是不是应该给你些赏赐?”
“思思……稍等片刻。”
皇帝这般说了后,拉下了幔帐。四周的光线暗了下来,挡住了肆虐的寒气。钟离然顶着盖在身上的被子,将顾思源紧紧搂住。
温度从拥进的怀抱上升,逐渐流窜到四肢百骸。皇帝俯身,给予了柔软的赏赐。炙热的温度将浓郁的酒气蒸发,逐渐麻痹了理智。于是魂灵好似从身体飞出,跃上了云端,随着风不断地摇曳,不断地漂浮,又缓缓坠落。
那感觉实在是过于飘飘然,浮浮沉沉中,顾思源一直以为自己陷在梦中,昏昏沉沉地逐渐睡去。
分明是隆冬时节,躲在被子中的钟离然却发了一身汗。她从被窝中探头出来,搂着怀里不着一缕的女人,俯身亲了亲她的眉眼。过了好一会,才将她揽在怀中,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行宫一片茫茫白雪。寒意从窗外渗入了寝殿,裹在被中的顾思源瑟缩着身子往钟离然怀里钻,迷蒙地察觉到腰间传来的一股酸意。
那感觉实在是太明显了,本来还想继续睡的顾思源动了动身体,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她睁眼,看到了睡在身旁的钟离然,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画面。那感觉很朦胧,像是一场无痕春梦。
腰间传来一阵酸疼,淫靡的麝香气味裹着皇帝身上特有的沉香飘散在鼻尖,这让顾思源反应过来昨夜的某些事或许不是梦。
她悄悄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钟离然,有些心虚地挪开了位置,随即将手伸到背后,敲了敲自己酸软的后腰。
许是她动的厉害,钟离然也模糊醒了,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含糊不清问:“怎么了?”
皇帝尚未睡醒,声音十分沉闷。顾思源抬眸望着她,轻声道:“我腰疼……”于是钟离然翻了个身,将手搭在了她的后腰上,沿着腰线给她揉了揉。
合适的力道缓解了肌肉的酸痛,顾思源舒服地眯起眼睛,趴在了钟离然身侧。钟离然索性将她提到怀中,让她趴在自己身上,迷迷糊糊地给她揉腰。
揉了一会,皇帝似乎也醒了,忽然低低笑了起来。顾思源不明所以,就问她笑什么。皇帝就微微探身,附耳与她言道:“皇后昨夜贪欢,一共六次……”
顾思源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我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钟离然浅浅打了个哈欠,又笑着逗她,“没关系,朕记得就行了。”
顾思源可懊恼,小手握成拳锤向了皇帝肩头,抱怨道:“陛下怎能趁着我醉酒欺负人呢?”
钟离然搂着她的腰,漫不经心道:“难道你不喝醉,朕就不能欺负你吗?”
“也不是……”顾思源小声嘀咕了几句,钟离然听不太清,疑惑地嗯了一声。顾思源就凑到她耳边,轻声密语,“醉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那多吃亏啊。”
明明就是很舒服的一件事,却因为晕乎乎地没有多大印象,可让顾思源惋惜。
钟离然听明白她的意思,登时笑弯了眼。她微微仰首,侧身于顾思源的耳垂落下一吻,低声道:“没关系,下次皇后清醒了,就什么都记得了。”
“不过朕还是更爱你迷迷糊糊,顺从又贪欢的模样。”
心中的懊恼渐散,顾思源将下巴放在钟离然肩上,轻轻磕了她几下,“陛下惯会调戏人,我不要听了,起身起身。”
她这般说着,撑起身子从钟离然身上爬了起来。钟离然伸手往她后腰一压,阻止她起身:“时辰尚早,皇后确定要起来吗?”
“昨夜下了雪,晨起一定很冷。”钟离然说得认真,顾思源脸上带有迟疑。她感受着身下人的温度,察觉到笼罩在耳朵周围的丝丝冷意,起身的心思渐歇,又重新躺在了皇帝身上,低声道:“那就再睡一会吧。”
钟离然低低地笑,将她抱在怀中,亲了亲她的发丝,“就再睡一会吧,陪朕犯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