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铄心中,段云深总是对这件事格外在意的,只盼着这时候能让他分散注意力,歇了闹腾的心。
段云深:……
段云深没在这吻里静下来,倒是突然想起一些别的。
这时候突然若有所悟,在景铄亲完那一下之后便确认道,“是……请了不会来么?”
这话近乎自语。
段云深:“因为陛下为臣妾得罪了太皇太后,所以太医院的人请了也不会来?”
景铄:……
景铄失笑,闭着眼睛苍白着脸色道:“爱妃太高看自己了,朕与皇祖母的事情,和爱妃关系不大,和太医来不来也没什么关系。”
这话也算不得谎言,这药用在景铄身上的时候,段云深还没出现呢。
现在去请,太医肯定会来,再怎么说也挂着君主的名头。但是他们来了也是无用,反而让太皇太后那边可以猜测自己现在的处境。
段云深虽然没聪明到将暴君这个状态和那“慢性毒.药”联系起来——他一直以为那药是让景铄逐渐虚弱,最后病若而死的,所以才会三番两次拦着不让暴君喝。
但是他也是能猜到景铄变成这个模样和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的。
至少和当时他忤逆太皇太后有关系。
明白了这一层,段云深突然觉得有些惶惑无助。
因为他刚刚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欠了景铄一个天大的人情。
暴君现在疼得这样厉害,是因为自己。
段云深这人有些慢热,说白了就是有点天然的没心没肺,跟天然黑的那个天然是类似的。
天性纯良,待谁都还可以。但是大部分人也就在“还可以”这个标准里卡死了,再近不了了。
穿越过来这么久,他没野心没斗志,不社交不宫斗,也不和人打交道,至今连个朋友都没有,他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虽说一直和景铄折腾,但是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那个不亲就会死的每日任务。
与人为善,但是每个人对他来说,都是过客。
这时候看着景铄这幅模样,又恍然悟到这人是因为自己才受苦的,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么大的人情,自己该怎么还?
“陛下你……你……哪儿疼?”段云深有些无措。
景铄没接话。
不是疼。
还不如是疼,忍疼是很容易的。
现在就像自己每一寸皮肉里面都有虫子在翻滚,爬动,啃咬。
景铄:“朕无事,睡吧。”
段云深茫茫然地听话重新躺下来,这次换成他抱住景铄,一下一下地帮景铄顺背,顺了一会儿,然后又过来帮景铄揉肚子。
他也不知道景铄哪里不舒服,胡乱试,想着只要让他舒服一点也好。
段云深胡乱地想道,若是自己现在去找那老妖婆把避子汤喝了,能不能给这暴君换一个太医回来?
景铄:“别乱想了,陪朕睡吧。”
景铄不知道段云深想到了什么,但是觉察到了段云深变得很不安。
段云深:“我……”
景铄:“睡吧。”
段云深:……
景铄实在是难受的没有力气说太多话了。
段云深抱着人,大概是心里慌到极致了,又怕这人出个好歹,这时候无意识地将唇印在景铄的头顶。
这是他第一个不以完成任务为原因的吻。
他抱着人,这时候实在是难以就这样躺着什么都不做。
茫然之间,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然后开始考虑自己能做点什么。
想着想着,他突然就下了决心似的翻身下床。
景铄:……
这人怎么这么不老实,他试图把人给拦住,但是他现在病猫似的,段云深又态度坚定,景铄居然没拦住。
段云深下床就直接一把将景铄按回到床上,按回去了还不算,还直接低头在景铄额头上亲了一下。
亲的这一下段云深也没过脑子,就是想这么做,然后就这么做了。
段云深:“再乱动就把陛下绑起来!”
景铄:……
段云深又亲了一下,“这样等着不行,让我帮你做点什么。”
景铄:“……能帮我做什么?”
段云深想了想。
大概是……二月红雨中求药?
先让小苟子带路去太医院看看,自己身为暴君宠妃还没作威作福过呢!
实在不行再去找老妖婆,不就一碗不孕不育汤么,最多不过就是被毒死,反正自己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一回生二回熟的,谁怕谁啊!
段云深转身正打算走,突然就听到窗口的位置传来“咔哒”一声响。
段云深:???
段云深回过头,就看见一个人影飘了进来。
……!
是渡鸦。
没了项一越行方便,再带着贺珏潜入宫中自然不方便,渡鸦一人来要稳妥许多,他也是徘徊了几日,今日才寻到机会进来。
景铄看着渡鸦也没什么惊讶的意思。
渡鸦只对景铄行了个礼,行礼是肢体动作,剩下的一句话也未曾说,留下药就走。
段云深:?????
这是发生了什么?
段云深看景铄准备服药,慌忙在桌上倒了一杯水过来。
等到景铄把药服用了,段云深才试探着开口问道,“陛下?”
景铄:“躺一会儿就好了,你也到朕身边来。”
段云深看景铄真的痉挛渐渐止息,便上了床抱住了人,“刚刚是?”
景铄随意道:“……贺珏的影卫。”
贺珏????
这名字有点耳熟。
段云深在脑子里挥动洛阳铲挖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了!
小苟子曾经讲过暴君有个白月光!
在小苟子的讲述下,这两人的故事仿佛戏词似的缠绵悱恻,什么月下垂泪相思的。要是没记错,那个白月光好像就叫贺珏。
为什么这人的影卫会大半夜来给景铄送药?
故事是真的?
情敌???
景铄用了药之后便好多了,这时候才有精力来翻旧账,“爱妃刚刚说要将朕绑起来?”
第38章 我是不是要弯了?
段云深楞在原地。
不对!
咱们俩角色是不是应该调转一下?
你白月光的影卫跑来给你送药,不是应该你唯唯诺诺对着我欲言又止地解释么?我还是不是你的宠妃了?
这幅审问的架势怎么回事?
再说了,我刚刚是要绑你么?我那是要救你于水火!人间大爱!你别的爱妃有我这么豁得出去么!
……哦,我忘了你没有别的爱妃。
段云海:“嘤。”
景铄瞧着人,“这时候老实了?刚刚不是要将朕绑起来么?”
段云深忙摇头,“臣妾不敢!”
景铄:“是么?”
段云深:“是!”
景铄大概是这时候有些疲惫,所以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
段云深等了一会儿,觉得这一页好像翻篇了,于是便试探着鼓足勇气,准备八个卦吃个瓜,问一句,白月光和我到底谁对你比较重要。
——这个问题乍一听很狗血,很搞事,但是很有必要。
要是我重要我就以后死心塌地跟你混了。要是白月光重要,以后我遇难的时候要是和白月光遇难相突了,那我就不能指望你了,得赶紧自救才行!
……说到底,谁能想到小苟子那添油加醋的戏词居然是真的呢?居然还真有白月光。
段云深吸了口气,挺了挺胸膛,脸上表情收住,要含情带着委屈,“陛下,臣妾与贺……”
景铄这时候难受初步得到缓解,整个人有些恹恹的,听着段云深的声音“嗯?”了一声,也没什么威胁恐吓的意思,奈何段云深此地无银三百两,君不惊人人自惊,景铄一个“嗯”,段云深第一反应就是刹车!
段云深生硬地转折道,“……欲和陛下同归去。”
景铄倒也不是没听出段云深刚刚那个生硬地拐弯,只是一来没猜出段云深说的是贺珏的“贺”,二来也没有计较的意思,便随意道,“绑上朕同归去么?”
段云深:……
咱能不能不提绑的这事儿了!
我不就顺口那么一说么,你绑我一整天我说什么了么!做人不要那么小气!!
景铄这时候微微阖着眸子,之前那股难熬的劲头在药物的安抚下消失,疲惫便慢慢涌上来了。这时候慢悠悠地想道,他若是真是愿意和自己同归去……
景铄:“刚刚爱妃是要做什么去?”
景铄是问的之前段云深下床要出门的时候是要去做什么。
段云深:……
能不能不说,怪丢人的。
景铄没听到动静,便抬起眸子看了段云深一眼。
这时候一双凤眸里朦胧着,如同水中月雾中花,好看到几乎有些不真实了,平时那眼睛里的漫不经心和狠戾都褪去了,看着竟然有些……干净澄澈。
段云深被这样的眼睛看得心头狂跳,一时居然有几分痴。
……男狐狸精!!
妥妥的男狐狸精!惑人心智,魅人精魄!!
段云深是个俗人,被魅惑那是理所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