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铄推开监牢的门,走了进来。
长身玉立,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刚刚的柔和,也没有以前那种戾气横生的感觉,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把雕花小匕首,寒刃闪烁着冷光,“看来未曾有人教过你,不可随意觊觎别人的东西。”
段灵辰:……
景铄:“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一句一句问?”
第82章 flag
段云深拎着那只水囊站在监牢门口左等右等,等得花儿都快谢了,也没见自家大狐狸出来。
段云深有点慌。
不是怀疑自家大狐狸的水平,他是担心敌人太过奸诈用阴险手段!巫蛊之术,这玩意儿听着就神神鬼鬼的有没有!
段云深从监牢门口的左边晃荡到监牢的右边,再从右边晃荡到左边,眼看着那门口的地都要被他用靴子秃噜掉一层皮了。
卓若阳看不下去,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挺着个大肚子这么来回溜达的,他腿脚不会觉得难受么?
作为一只骨子里的忠犬,嘴上再怎么没正经,看着再怎么吊儿郎当,那还是要急主子之所急忧主子之所忧的,于是差人搬了个椅子过来给段云深坐着等。结果段云深还没把椅子坐暖和呢,不知道脑子里想起点什么,又站起来了。
卓若阳:……
活祖宗,你又要干嘛?
段云深抬步就准备往监牢里面走,卓若阳一把将人给拽住。
段云深:?
考虑到段云深在自家陛下心里的位置,卓若阳斟酌了一下用词,收敛了吊儿郎当的态度,正经劝道:“既然锦公子让您出来等,那我觉得最好别再进去了。”
兄弟,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很担心呀!
我家狐狸那么单纯,他要是被那个蛇精病小孩儿骗了怎么办?这么久没出来,他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卓若阳没敢松手。
清楚自家主子的疯子本质,现在里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形还真不好说。万一要是这位闯进去看到了点不该看的,影响他们夫妻和睦,自己说不定就会变成被殃及的那条烤鱼。
卓若阳在这儿忧主子之所忧,奈何平时嘴上缺损惯了,这突然要收敛下来正经劝人,居然觉得没什么好词儿可以用。
这一耽搁,这头措辞还没整理出来,就见着景铄从监牢走了出来,好巧不巧,正好看见卓若阳抓住段云深不撒手。
段云深、卓若阳:……
段云深觉得可以给今天设立个纪念日了,自己明明洁身自好自尊自爱,两世童真就独守了一只狐狸,但是今天的自己却仿佛坐拥了一整片鱼塘——原来自己是海王?
卓若阳接收到景铄视线的第一瞬间就将自己拽住段云深的手给松开了,顺带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炷香。
今天大概是出门没看黄历。
景铄走近了之后才对段云深道:“等着急了?”
卓若阳见缝插针地给自己解释,“可不是,刚刚非要进去找您,我差点没拦住。”
意思就是我拽着他是为了拦住他去找您,您别多想啊陛下!!
景铄挺淡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这小国师若是还有用,便请个军中大夫看看罢。”
卓若阳会意,翻译一下大概就是,不请大夫那人大概就要死球了。
段云深确认了一下自家大狐狸全须全尾,头发都没少一根,便放下一颗心来,和自家大狐狸一起往回走。
景铄瞧着段云深手里的水囊,“这是?”
段云深:“额,蛇宝宝的家。”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之后,段云深突然有些惊讶的发现今天的景铄规矩得有些奇怪。毕竟段云深不省心,揣着狐狸崽子还能每天都让自己飞起来。所以景铄不得不一个人操着三个人的心,之前抱着人进监牢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时候两个人并肩走了一段路,段云深几乎是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家大狐狸今天居然没在十步之内抓住自己,让自己慢点走。
段云深以一个固定频率偷看景铄,就好像这样就能确认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反常一样。
景铄:“看什么?”
段云深:“……”
你这么反常我有点慌啊大狐狸,你没事吧?刚刚也没看出什么,你该不会受了内伤吧?
景铄:“手上沾过血,不碰你。”
要不然早就伸手把某个人拽住了,刚刚看段云深边走偷看自己,景铄就觉得他这样走路很容易摔跤了。
段云深听着这解释一顿,然后心道,自家狐狸新添毛病了这是?我又不是菩萨,什么时候碰我还得沐浴焚香了,再说,以前看你碰我的时候也没这么讲究。
段云深薅住狐狸爪子看了看,这不是挺干净的?哪儿沾过……
手上是没血,但是段云深在景铄袖口发现了一点深色。手上的血在出来之前都用丝帕揩干净了,当着奄奄一息的小国师的面,擦手擦得优雅从容。
不过手上的血能擦干净,衣服上的却不行。景铄景铄这衣服是深色,血点子溅上去也不明显,但若是认真看也能发现那种飞溅上去的深色。
段云深看到袖口的血点子之后愣了愣,然后好似没看见似的,反而自然而然地把手握住了。
自己养的是狐狸,不是兔子,又不是头一天知道狐狸是肉食动物。
景铄由着段云深抓着自己的手,“云深不想问问结果?”
段云深不以为意:“又不是我不问你就不说了。
景铄静了片刻,然后道:“确实可解。”
虽然段云深很想兴高采烈一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那种惊讶和狂喜。可能是自家大狐狸太靠谱了,他出手自己潜意识里就觉得一定会马到功成。
景铄:“解法有些繁复,会遭些罪,而且也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会花时间,算起来解蛊之事可能得等到孩子出生之后才能进行。”
段云深点头。
他才不信像景铄说得这么容易。
可解估计是真的,但是解法应该挺折腾的,不过自家狐狸担心自己被吓着,所以避重就轻罢了。
明明已经找到了解法,但是段云深和景铄反应都有些近乎诡异的平淡。
景铄其实是觉得逼问出蛊毒解法的过程顺利得过了头,这小国师一头扎过来,简直就像是故意来送解法的。
他直觉一般地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妥,却又一时反应不过来,这种感觉让他无法彻底地安下心来。
景铄和段云深两人一起离开之后,卓若阳便让人去请了军中大夫过来。
他想着的是还真不能让里面那个小国师死了,此人还有大用处——就算问不出南渝那边的情况,留着此人做个人质也是好的。
不过,卓若阳要是能提前知道这小国师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他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当天晚上段云深和景铄睡下的时候,景铄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居然散了。
明明也没有勾到什么东西,就那么无缘无故地串佛珠的线断了,漆黑滚圆的佛珠散了一床。
景铄只是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微微皱眉,段云深则是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这是flag啊
电视剧必备有没有,效果几乎要等同于“打完这场仗我就回家娶你”,杀伤力超大!
段云深慌了,坐在一堆佛珠里发散思维,他现在有很强烈的预感,今天晚上他肯定会蛊毒发作,不仅会发作,而且还会对自家大狐狸出手!
景铄倒是没想那么多,皱眉只不过是有些不开心于段云深给他的东西坏了而已。
这时候伸手将那些滚圆的佛珠收起来放进了一个床头的小盒子,就准备和段云深一起睡下了。
但是段云深坐在床上不肯往下躺,这时候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家的大狐狸,“要不你把我绑起来吧?”
景铄:?
段云深说干就干,跳下床就准备去找绳子,这“伏笔”都给的这么明显了,再不自救对不起自己看过的那么多电视剧套路,这东西迟疑不得。
结果他刚刚跳下床,就又被景铄给拽回来了。
景铄:“云深做什么去?”
段云深理所当然道:“找绳子啊!”
景铄:?
景铄拽着人,突然回过神来,“不过一串佛珠而已。”
“不过”和“而已”这两个词真是恰如其分的体现出来自家大狐狸的年轻和单纯!
段云深作为一个看遍套路(没有)的现代人,知道今夜一定会出事,但是又自觉这个东西很难和自家狐狸掰扯清楚,于是决定乱刀斩乱麻——甭管什么刀,反正斩了就对了!
段云深:“我是不是你的甜心小娇妻?”
景铄:“……”
段云深:“是就把我绑起来。”
这话的前后逻辑大概就是没有逻辑,但是胜在段云深眼神坚定!
景铄显然没能理解段云深这突如其来的无理要求,而且也不打算实行的模样,还兀自沉浸在“是不是你的小娇妻”的质问里,下一秒“绑人”就被段云深强行拉入因果逻辑提上日程。
景铄决定放弃弄清楚自家爱妃小脑瓜里在想什么的打算,直接把人拉回来塞进被窝里,拉被子里盖好了——把头都给盖起来了,省得某人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