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铄:?
段云深:“你都不夸我,只能我夸你了呗。”
景铄:??
夸一下你对我如此不离不弃好了。
都已经听说我这蛊毒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了,不怕我把你撕成碎片么?此时还能这么从容淡然的坐在我旁边,怎么也得夸一下才对。
段云深心道,我家的狐狸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的狐狸,他待我一定是天下第一顶顶好的。
段云深:“张嘴。”
景铄原本还在谋划蛊毒的事情,脑子里面一步一步推算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这时候楞是被段云深打乱了步调。
景铄按照段云深的要求张开嘴,将那勺粥含进了嘴里,表面看起来很是从容淡定。
段云深将这一口喂完之后就将勺子放回了粥碗里面,然后将那碗粥给景铄重新推了回去,“乖,剩下自己吃。”
万一被别人看到咱们俩这么腻乎多不好意思,段云深心道,我还是要脸的!
景铄:……
景铄看着粥碗似乎有点不太想动,由奢入俭难,段云深开了个好头,这时候景铄竟是冒出一种自己拿着勺子吃东西很麻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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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胡三钱被项一越带下去之后,口中还在骂骂咧咧,他对暴君景铄似乎有着滔天恨意,明明昨日两人还在称兄道弟。
正好项一越对景铄是忠心耿耿,就算是段云深那个得宠的妖妃对景铄不好的时候(项一越自认为的),他也能直接教训,丝毫不管景铄与段云深两人要是放在民间那叫两口子的事儿。
这时候项一越听到胡三钱口中骂骂咧咧,自然心中不大畅快,拿着麻绳把人捆起来了不算,还拿抹布把人嘴给塞起来了。
事实证明,不仅仅只有“喜欢”是闭上了嘴也会从眼睛里冒出来的。
胡三钱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愣是看着项一越开始情绪激愤的骂脏话——骂了什么内容项一越不知道,但是看眼神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项一越不服气,重重地在胡三钱脑袋上拍了一把,拍得人脑袋一歪:“你知道个屁!主子有主子的难处,知道太皇太后吗?知道嘉王景逸吗?——你以为你骂得是罪魁祸首么?骂骂骂,骂个蛋!反正这天底下的黑锅都往主子身上推就对了!——愚不可及!蠢不可耐!!”
胡三钱:“呜呜!唔!呜呜呜呜!!”
胡三钱被堵着嘴,只能“呜呜呜”,想反驳根本就出不了声,听到项一越这说法就跟在说暴君无辜一样,顿时急得脸红脖子粗的,“呜呜”得更起劲了。
项一越看着胡三钱这副模样,有生之年终于体会到了把人说得哑口无言的感觉——虽然这“哑口无言”只是因为抹布堵了嘴,但是还是给项一越带来了一定的好心情。
项一越拍了拍胡三钱的肩膀,“你也不要激动,天下变成这模样主子是有一定责任,但是觉得他是罪魁祸首就不对了,兄弟啊,你还是太年轻,看问题太过表面。”
项一越左右看了看,然后用脚勾过来一个板凳坐在了胡三钱的对面,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模样
胡三钱:……
项一越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长达几个时辰的洗脑大计。
但是很不巧,他就不是能讲大道理的材料,也缺乏洗脑才能,说来说去不过是那么几点,无非就是当年景铄被太皇太后以及嘉王架空,根本做不了太多其他事情。所以很多伤天害理劳民伤财的政策表面上是景铄下达的,实际都是太皇太后拟定之后直接交给景铄……诸如此类。
这话说的也不算假。
景铄在位的时候扮演了太皇太后的傀儡,所以许多让百姓恨毒了的决策政令,还真不是景铄拟定出来的。他相当于是做了一个看客,看着太皇太后及其党羽要怎么蛀空这个国家,而他只是什么都没做而已。
真正算得对这天下有害的,是挑动朝堂党争,以及深宫的那一次谋划,那次朝廷官员折损大半,直接让内忧外患全部都浮出了表面。
不过此事是好是坏也很难评断,党政原本就在,不是景铄创造出来的。死在深宫里面的官员也是跟在太皇太后溜须拍马换来的高官厚禄,算不得什么好官。
景铄曾想要这天下入地狱的心是真的。但是这天下变成如今这副满目疮痍的模样,他在其中起到了几分作用,却是难说。
之前便说过,这国家变得如此岌岌可危,并非是一朝一夕的影响,也非一人的过错,早在无上皇时期这个国家就已经颓败了。
说起来人大概都是武断的,一个国家的灭亡,明明与好几代的皇帝及官员的决策都脱不了干系,但是历史和人们往往只会记得亡国那一代的人而已,万人唾骂的也是那一人。
项一越这些车轱辘话自然无法改变胡三钱的认识,但是却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让他隐约得知导致这这天下倾颓原因里,太皇太后和嘉王的党政也是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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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三钱现在对景铄这般态度自然不适合让他公开露面了。
毕竟景铄他们此时还在胡三钱的地盘上,若是让胡三钱和自己的兄弟接了头,透露出景铄便是人人唾骂的暴君,定会横生事端。
所以景铄直接将胡三钱隐去,然后在胡三钱手底下找了一个做事灵活的兄弟,叫做徐雷广,给了一些好处让他代为传话——说是胡三钱带着谋反的黝黑男人去向岭南起义军的上层告状了,接下来此地事务由徐雷广代管。
项一越在胡三钱的身上搜出来了一个令牌,留下来当了徐雷广是受胡三钱命令接替代管此处的证据。
然后由景铄谋划下令,徐雷广转达,借用这山中的岭南起义军的兄弟将景逸派过来的追杀景铄的人处理掉了。
这些人常年盘踞在此处,对地形十分了解,再加上有景铄在背后谋划,所以处理下来也伤亡虽有,却也不重。
不过这也是权宜之计,即使此时处理了这批人,景逸那边很快也会派其他的人接替上来,不算一劳永逸。
此举不过是为了换取一段时间的安宁。景铄他们可以用这段时间穿越岭南,直接到达边境线上。
边境线附近连年战事,最近几个月也是冲突不断,而且那边有贺珏方游在军中接应,真到了那处,景逸就算是想要抓住他们,只怕也会是有心无力。
不过如此一来,这路上便赶得很,而且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特意避开了一些大的镇子和城池——那些地方大多有军队,守城镇自保用的。只要接到通缉相关的消息,他们便可以直接拿人,无需景逸特意调派人过来。
如此奔波下来其他几人倒还稍微好些,就是段云深被折腾的不轻,毕竟他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那小狐狸崽子忒不懂事,大概是察觉道路上颠簸,段云深心绪受蛊毒影响,夜间也不太稳,所以这小崽子闹腾得格外厉害。
段云深以前做妖妃的时候,芝麻大点事就能在景铄面前嘤两声的,真到了这种受委屈时候,他反而能自个儿扛着了,一句话都不提,全靠景铄自己察觉。
好在段云深身上的小蛇在游了几天之后,终于重新回到了背后的那块刺青之面,安静了下来。随之安静下来的还有段云深的梦境,他终于不用每天大晚上被惊醒了。
只不过取而代之的是,他大晚上的可能会因为小狐狸崽子胡闹而醒过来。
这天晚上段云深原本睡得好好的,结果硬生生被小狐狸崽子踹醒的时候,段云深觉得此时的自己大概只想给天下所有的母亲送锦旗——揣着这么个崽子,日子可真是太难过了!
赞美母亲伟大!这事儿要不是亲身体会,别人永远感觉不到到底有多辛苦!
段云深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算日子,算完之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别问,问就是想明天就卸货。
他这又是动来动去地算日子的又是叹气的,自然就将景铄给弄醒了。
景铄眼睛未曾睁开,只是自然而然地将手贴到了段云深的肚子上,好似安抚孩子一般的轻轻的抚摸着——这段日子段云深每天晚上醒来基本都是这个原因,景铄都已经轻车熟路了。
景铄:“他又闹你了?”
……实不相瞒,我怀疑我怀了个冤家,这崽子将来肯定跟我不亲。
段云深咽了这话,转了话题道:“我刚刚算了算日子,你说咱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停下来,把这小崽子生下来了再去南渝。”
景铄原本正在安抚段云深的肚子,这个时候手微微停顿了一下。
段云深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他们这个时候去的是边疆,那地方战事不断,局势复杂,随时都可能出岔子。
而且边境还不是终点,很有可能要越过边境线去往南渝,到时候那边的情况更加难测。
若是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估摸着这孩子出来的时候正好抵达边境线附近。
这万一要是点儿背,这孩子出来的时候撞上点儿事,那得多糟心啊!
不如先卸货,再接蛊。
托景铄的福,段云深这条咸鱼终于咸不下去了,对这事儿上心了。
景铄那日提到看遍万水千山的时候,段云深当时便改了心态,这种事不能咸鱼,咸着咸着自己就成了骗人的那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