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祎见秦韶婳睡了,也不再继续说话和轻拍她。
她的韶儿太累了, 需要好好休息。
可是这场睡眠并不安稳, 没过几分钟,秦韶婳就开始做起了噩梦。
梦里,木不凡浑身都是血的站在秦韶婳的面前,质问她,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我明明都为了你付出生命了,可你呢?你转眼就和顾元祎亲热!我不同意, 我不甘心!像你这样的女人,就是装成是冰清玉洁的白莲花一样!你自私自利,我好心救你,而你根本不管我的死活!只会装模作样!我……我要你偿命!”
血人一样的木不凡嘶吼着箱秦韶婳扑过去,把她击倒在地,撕扯着她的衣裙,然后一口咬在她的脸上。
秦韶婳眉头紧皱,脸上冒着冷汗。
顾元祎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着急的轻拍秦韶婳的脸,不停地喊道:“韶儿、韶儿,快醒醒!”
如此反复喊了几句,秦韶婳才从噩梦中惊醒。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盯着马车的帘子发呆,久久没有言语。
这个样子的秦韶婳,把顾元祎吓了一跳。
“韶儿,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和我说说?”
顾元祎轻柔的声音唤醒了沉浸在噩梦中无法自拔的秦韶婳,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关切的盯着自己的顾元祎,动了动嘴唇,颤抖着声音说道:“祎祎……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木不凡的死,对秦韶婳的影响是巨大的。从她被救下来的那一刻起,秦韶婳就在刻意不去想木不凡死时的惨状。她害怕,她恐惧,她怕自己真的像梦中的木不凡说的那样,是一个只会装模作样、自私自利的人。
说对木不凡一点愧疚和感激都没有是假的,可再多的愧疚和感激,也无法让一个人起死回生。尽管以前木不凡说过许多让她讨厌的话,可这次,是她欠了木不凡一条命。
秦韶婳陷入无尽的自责当中,木不凡的死,让她深受折磨。
顾元祎一愣,随即皱着眉说道:“怎么会?我认识的秦韶婳,从来都是能忍则忍,一般不会把话说的太直接、太难听的人。这难道就不是一种温柔吗?你不想让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只要对方不触碰你的底线,你从来都只是选择沉默和避让。如果这样的你都算得上是一个坏人的话,那我不知道,好人的标准究竟是什么了?”
秦韶婳抿着嘴唇,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脸庞,滴落在顾元祎的手心里。
想到那个房间前的血迹,顾元祎有了猜测。想了想,她还是问了出来。她的韶儿应该是有了心结,这个结不解开,一定会影响她们以后的生活。明天就要成亲了,今晚,一定要把事情彻底解决。
“韶儿,你告诉我,在关你的那个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元祎双手握住秦韶婳的肩膀上,与之对视。
如果说秦韶婳现在有唯一能与之倾诉的对象的话,那就是顾元祎。比起身为父亲的秦朗,这些话,她更想说给顾元祎听。
或许是因为顾元祎是自己的爱人吧?秦韶婳想,她对她总是有种莫名的信任。
“祎祎,木不凡死了。”
秦韶婳的眼里带上了悲伤,声音低低地说道。
只不过七个字,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
木不凡死了?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那个民宅里?被谁杀死的?
太多的疑问需要得到答案,顾元祎挑了重点问道:“木不凡为什么会出现在民宅里?死因是?”
这样直接的问,对秦韶婳来说是残忍的。可顾元祎别无选择,就好像腐烂的肉必须挖掉才行,有些话,要让秦韶婳自己说出来,再回忆一遍才可以。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但是通过他说的话,我猜,应该是为了救我,才会被人抓了进来。也是为了救我,他才会被掳走我的人给……给杀害。”
秦韶婳说到最后,用手捂住脸,低声啜泣。
原来,那房间前的血迹,是木不凡的。
顾元祎的心因为秦韶婳的一番话,疼了起来。她不傻,虽然秦韶婳说的并不详细,可顾元祎也想到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的韶儿亲眼目睹了木不凡死亡的过程。
何其残忍。
顾元祎的眼眶泛红,眼里微微湿润。她的心情很复杂,一直以来她都不喜欢木不凡,因为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的确不讨喜。可尽管如此,顾元祎现在也讨厌不起来了。虽然还是不喜欢这个人吧,可她欠他一句谢谢。
木不凡是没有成功的救下秦韶婳,可好歹也是拖延了时间的。试问,如果没有木不凡用生命为她们争取的这些时间,秦韶婳可还能安然无恙?
不,如果没有木不凡拖延的这些时间,秦韶婳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难逃被严湛玷污的命运。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点,顾元祎才会心情复杂。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能做到的,真的不多。可怜那木家的老爷子,独孙身死,他还不知道。此时怕是还在家中惦记着他,派人四下寻找吧。
“韶儿,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说出来就好了。我会想办法补偿木家人的,木不凡虽然是被严湛的人杀害的,可和我们也有关。所以,木不凡的老爹和爷爷,我来给他们养老。”
她无法成为木不凡去尽孝,可顾家不缺钱,顾元祎可以每个月都给木家一些钱,请一些人来照顾他们。
秦韶婳点点头,擦干了眼泪,说道:“嗯,我和你一起给他们养老。”
还有一点,严湛必须死。
顾元祎见秦韶婳好多了,心想道。虽然这事不是顾元祎能决定的,严湛的生死还要看越枫时的意思。但是顾元祎会和越枫时聊一聊,争取能在榨干严湛的利用价值之后,要了他的狗命。
欺负过她的韶儿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顾元祎的眼里闪过一抹阴狠之色,咬了咬牙,把对严湛的怨恨暂时咽进肚子里。
瞧瞧,她的韶儿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此仇不报非君子,虽然她本来就不是君子,而是个护妻的女子。
一想到秦韶婳明日就会成为自己的妻子,顾元祎又开心了起来。
“韶儿,明天就要成亲了,所以我们先不要想那些不好的事了好不好?”
人都是自私的,顾元祎也不例外。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让严湛等人破坏了明天成亲时的好心情。可就是有那些个不长眼睛的人,非要坏人好事。
“嗯,我都听你的。”
秦韶婳窝在了顾元祎的怀里,乖巧的说道。
为了不让秦韶婳在回去后还一个人胡思乱想,耽误睡眠,顾元祎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包。这是她亲手做的,有安神、助睡眠的功效。
“韶儿,这个送给你。”
香包没绣什么好看的花样,因为顾元祎没有学过女红,所以她只秀了两个字,看起来还歪歪扭扭的。
祎韶。
顾元祎绣的是这两个字。
在现代的时候,不是有人喜欢磕CP吗?CP名一般就是两个人的名字里取一个字组成的,所以顾元祎就绣了这两个字。
她和秦韶婳是一对,而且还是即将结婚的一对。
“送给我这个,有什么用意吗?”
秦韶婳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好使了,可能是吓的。
“用意就是,希望你能睡个好觉。韶儿,这可是你最后一晚在自己的房间睡觉了。过了今晚,你就是顾家的少夫人,以后可都是要和我睡在我的房间里的。”
顾宅在今天就已经把里面做了布置了,等到了明日一早,再把外面用红布装饰好,就可以迎接新娘子了。
顾元祎这话,说的秦韶婳脸上一红,暗恼顾元祎不知羞。
秦韶婳不是很了解女子和女子应该怎样做那种事,所以她对新婚之夜,是充满好奇、忐忑的。
幸好这事顾元祎不知道,不然一定会说“我来教你啊”这种话。
“嗯,我会早点睡的。明日……明日绝不会出错。”
“嗯,我们都早点睡。多睡一会儿,纪念我们一个人睡的最后一晚。”
“祎祎,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可就让你去睡书房了。”
秦韶婳威胁道。
“好,我不说了。”
顾元祎保证道,抱紧秦韶婳,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不一会儿,秦家就到了。
顾元祎扶着秦韶婳下马车,大门前,红樱和秦朗都在那里焦急的等着。
红樱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秦韶婳,她大喊道:“老爷,快看,是小姐!小姐回来了!”
秦朗一听,赶忙看过去,激动的胡子乱颤。
“我的女儿!”
红樱和秦朗一边喊一边跑,跑到了顾元祎和秦韶婳的面前。
顾元祎十分识趣地让到了一边,把空间留给秦朗和红樱。这两位都是对秦韶婳很好的人,一位是秦韶婳的父亲,一位则是秦韶婳从小玩到大的,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贴身丫鬟。
秦朗和红樱上上下下的把秦韶婳打量了一遍,但是天太黑,二人又没有拿灯笼,借着月光看的并不仔细。
看了一会儿,发现并无大碍,秦朗拍了拍秦韶婳的肩膀,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韶儿,你可吓死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