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身后传来浅浅的笑声。
萧桐和萧椅都回头看去,只见司清湖就立在长廊上,掩嘴笑着,距她们不过一丈远。
方才萧桐大言不惭,全被她听了进去。
羞耻的感觉涌上心,萧桐尴尬地笑了,“清湖你回来了。”
司清湖嗯了一声,小步走到她们面前。
忽然,小侄女指着天空喊道:“月光出来啦!”
大家都抬头看向夜空,月亮像是一个白玉盆,又大又圆,挂在天边。
大家纷纷拆开了孔明灯,准备点燃,祈愿接下来的日子平平安安。
萧栗一家三口燃放一盏。
萧梓和萧玉奴同放一个,萧玉奴怨恼道:“你怎么不多买一盏,搞得我要跟你一起放!”
萧梓不服,回怼,“谁让你自个不买?我看你没有,可怜你才准许你跟我一起放的!”
“一会我来点灯。”
“不行,我点!”
陈氏和萧椅放一盏,准备点燃的时候,陈氏发现萧榛不见了,左右张望,大声道:“榛娘呢,怎么吃完饭就不见了?”
萧椅忽然反应过来,萧榛吃过饭后就去找林一方了,让她在娘面前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她赶紧道:“哦,大姐说小报里有篇文章要改改,去牙行了!”
“这大中秋的,有这么忙吗?”
萧桐把孔明灯分一半司清湖拿着,“我们一起放吧!”
司清湖扬起温柔的笑容,点了点头。
两人拉开灯纸,长长的一个,坐落在地上。萧桐轻轻扯着灯角,不让它飞走,并给司清湖递了一支毛笔。
“来,写下你的愿望。”
司清湖接过笔,深深地看了萧桐片刻,然后蘸了墨汁,敛着微笑,红着脸写下“愿朝朝暮暮,与君长相伴”这句话。
幸好萧桐站在她对面,是看不见这句话的。
她把笔递给萧桐,萧桐接过后 ,托着腮思考,想起方才萧椅跟她说的,昨日司清湖见完相国后,在河边哭了许久,看了一眼还在佯装若无其事的司清湖,提笔写道,“愿清湖一生快乐无忧。”
她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窥视彼此写了什么。
萧桐提起孔明灯,司清湖拿着火折子,点燃了孔明灯。
两人一人提着孔明灯的一角,写下的两行字在火光映照下清晰可见。
昏黄的灯光映在司清湖的脸庞,把她含情的双眸照得水光潋滟,格外的漂亮,萧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萧桐道:“放手咯!”
“嗯。”
她们松开手,抬起头,看着孔明灯徐徐升上夜空。
“愿朝朝暮暮,与君长相伴”
“愿清湖一生快乐无忧。”
千家万户,陆续不断地升起了孔明灯,团团光芒点缀着汴京的夜空。
如此良辰美景,萧桐和司清湖还保持着方才放孔明灯面对面而立的位置。
趁着这时机,萧桐认真地道:“清湖,那日在相府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
“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愿意告诉我,我都会认真听你说,也会努力帮你。”
她知道自己目前与司清湖的关系,还不适宜问及她的过去。但她默默承受痛楚的样子着实让她心疼,只要她愿意说,她随时等着倾听!
司清湖感动得泪光闪闪的,道:“谢谢你,四郎。”
“竹蜻蜓,飞呀飞!”
欢快的童声忽然在耳边响起,小侄女追着一个盘旋在半空的竹蜻蜓跑。
萧梓握着两个竹蜻蜓走过来,塞了一个进萧桐手中,“给你”然后又去追小侄女了。
这是他方才带小侄女到门外买的。
萧桐把竹蜻蜓递给司清湖,“送给你。”
司清湖看着这小孩子的玩物,陷入了思绪,想起小时候母亲赠给自己的竹蜻蜓,忽然动容一笑,接过了竹蜻蜓,圆木柄放在掌中搓了两下,松手,竹蜻蜓在院子盘旋飞舞起来。
萧桐笑道:“我给你捡回来!”
司清湖看着高高飞起的竹蜻蜓,萧桐追着它去,欢快得像个孩子,她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出来。
将近子时,萧桐送了司清湖和萧玉奴回牙行,然后才回到家里。
夜已深,外面的烟花爆响声渐渐式微,老百姓的狂欢也沉寂了下去。
司清湖坐在窗边,透过窗外看了看远处天边零星烟花,然后收回目光,把玩着手里的竹蜻蜓,想起今晚萧桐奶奶单独和她说的话,唇角勾起了幸福的笑容。
奶奶说已经把她当孙媳妇看待,希望她把萧家当自己的家,不必拘谨。
她难以置信地问:“老夫人,可我只是一个艺伎,能配得上四郎吗?”
她一个风尘艺伎,靠卖艺卖笑为生,在正经人眼里做的就是下贱的行当。她们这种行当的女子有好人家收留,大都是做妾或者是续弦,有几个有幸上来就做正妻的?
萧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也是纯良的平头百姓,奶奶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吗?
奶奶握着她的手,慈祥和蔼地笑着,道:“傻孩子,我们萧家也只是个牙人世家,又不是什么官宦权贵。更何况,艺伎怎么了,艺伎凭自己本事谋生,多少人还做不到呢!四郎她太奶奶也是艺伎出身,所以你不必担心奶奶会反对你们。”
这一刻,她心里是从没有过的归属感。
她以后是会和萧桐成亲的。
院子的另一头。
萧桐躺在阔大的檀木架子床上,被子盖到胸口,睁着双眼,满脑子都是司清湖。
若是相国大人真的拿萧氏牙行,甚至拿性命威胁她,让她把司清湖送回相府,她该怎么办?
她闭上双眼思考,脑海却立即浮现司清湖站在孔明灯前,昏黄的灯光映照出她的倾城之颜,接着便是她们唇齿相接,亲吻的画面。
她吓得蓦地睁开双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竟然把那晚的亲吻带入了司清湖的脸。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自己的艺人了?
烦恼让她唇干舌燥,她起身披着衣衫,走出外间斟了一杯茶喝,昂起头的瞬间,瞥见了挂在墙上的司清湖的画像,脚步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
画中的人在白帘半掩下抚奏琵琶,只能透过被风吹开的一条缝隙看到她好看的眉眼。
萧桐忍不住抬手抚了抚画中人的脸,笑着叹了口气,心里百般无奈,认命了!
她天生爱女,如此漂亮的女子,第一眼尚且使她惊艳。更何况这段日子,日日相处。
她感受过司清湖的才情,感受过她对她的好,对她的撒娇,看过她在戏台最风光的一幕,也见过她面对生父最痛苦纠结的一面,无论怎样的她,萧桐既着迷又怜惜。
她知道自己只是个生意人,换作牙行别的艺伎是相国的女儿,她肯定趋利避害,毫不犹豫地劝她离开牙行,回家去。但偏偏是司清湖,她不是当她是摇钱树,留着她赚钱才留下她。而是深知司清湖排斥那个家,舍不得勉强她半分。
如果李枣要怪罪下来,她也不怕为了司清湖,承担所有风暴!
如果这都不是喜欢,那又会是什么?
只可惜她不是原身,喜欢不是非要在一起。
一来她对司清湖发过誓,她们合作的基础是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二来,她是经纪人,司清湖是艺人,若能保持理智不越线,对彼此才是最好的。
就这样吧,默默守在她身边就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当家开始暗恋清湖了,走向逐渐明朗……
下章继续回去搞事业赚钱。
第42章 造ip
《花木兰》在相国府演出的消息,这些日子早已在汴京发酵,宴会的宾客都是朝廷大员,关乎到政治,所以在中秋节那几日已经通过官报、各路政治类的小报传出了汴京。
中秋节过后,《花木兰》的首场演出原本还有几十个座位没售出票,但有了政治宣传,那些之前不屑于去看,自命高雅,不随波逐流的人都对它产生了好奇,纷纷买票观看。
而临近汴京的城市,诸如西京洛阳,北京大名府和南京应天府,入汴京做生意的商贾,或是游玩的士大夫、女眷,都慕名要去一堵《花木兰》,那些买不到票的,甚至要在汴京多逗留几日,等看过再离开。
霎时间,《花木兰》接下来的演出门票又被抢购一空。
汴京的街头也因此多了不少游人,商户的货物也较往常卖出了更多。
直到一个半月后,《花木兰》的热度才逐渐降了下来。
一帮艺伎日日演出,足足持续了三个月,在汴京几十座大勾栏都演了个遍,赚钱的激情终究是抵不过厌倦和疲惫,萧桐看着他们的状态,便没再继续炒作,《花木兰》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就让它风光地下演吧!
司清湖的名声冲出了汴京,甚至有别的城市的商户请她代言商品,而像伽罗和萧玉奴等艺伎也受到瞩目,接下不少代言,甚至已经有许多勾栏老板预定了她们未来的档期。
如今,汴京坊间的大商户和勾栏,多少都和萧氏牙行建立了关系,萧桐也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因为父亲闹出人命,人人远之的小牙郎,而是走到哪,都有人热情地喊“萧当家”的大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