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没有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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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暮雨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醒过来。
一睁眼,看到头顶上紫色轻纱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直到侍女叫了一声“圣女”。
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寒凉与疼痛卷土重来,萧暮雨咬着牙咽下一声闷哼。
还是跟在雪地里一样的感觉,除了脖子以上,其他地方仍是难以动弹,却颤抖不止。
看来她这一身伤痛也不全是冻的,只是身体上的僵硬和寒冷给了她这样自然而然的错觉。
连环梦也没有这么清晰的痛觉感知,难道她真是穿越了吗?
萧暮雨偏了偏头,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空旷冷清,装扮并不奢华,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也没有人气。
唯一的侍女很安静,见她醒了就低头垂眉出去报告,隔着门说的一声“圣女大人醒了”也是轻轻的。
不多时,蓄着长须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
看模样是个和蔼的长辈型人物,但萧暮雨本能地有些不喜欢他。
萧暮雨瘫在床上,跟木偶似的僵着身子伪装尸体,男人似乎习以为常,并不需要她的反应。
“你做得很好。”男人来回踱步,嘴里呢喃自语,“花飞雪那小丫头倒是能忍,如今道行不深,但日后恐成我心头大患……”
花飞雪是主角的名字,也就是那位公主殿下。
根据定律,这么忌惮主角的,不是炮灰就是反派。
随着意识的清晰,藏于深处的记忆碎片拼凑成型,萧暮雨才将眼前的人对号入座——
全书最大的反派之一,老国师。
老国师表面上仙风道骨一心为国,实际只是道貌岸然,喜欢追名逐利,因为与先皇后的一些矛盾,而不断针对公主,常常拿她的女子身份来做文章,甚至数次谋划暗杀公主。
到了后期,公主正式继位之后,他直接密谋造反,想要推翻公主取而代之。
而原身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跟老国师脱不了干系。
老国师明面上只是跟神殿长老有些交情,实际上早早暗中控制了整个神殿,圣女就是他带回来的棋子。
圣女本身就是块木头,七情六欲寡淡得很,一言一行全靠国师在背后指点操纵,与提线木偶别无二致。
此次接连得罪贵妃与公主,也是老国师想要借此来试探两人的底线。
好在他有那么一点点薛定谔的良心,还知道在最后关头把圣女这个工具回收再利用。
也许是因为圣女还是个很顺手的试药工具,没了也可惜。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萧暮雨再次悼念起那个从没存在过的流水账日常校园文写作计划。
事已至此,多想无用。
回顾了一下此刻的处境,萧暮雨暗暗松了一口气,小说开头的剧情她还有些印象,原本圣女的剧情是没有老国师插手的,被压入大牢的时候他都没出面,应当是为人谨慎,不想暴露。
现在剧情出现偏差,老国师出面保下圣女,就算贵妃也得给几分薄面。
萧暮雨本身更是惜命的人,不至于再主动跳出去作死。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她或许能活得更久一些。
就在萧暮雨思考着养好伤之后逃亡山野的计划的时候,老国师忽的停下脚步,往她身边走来。
老国师强行往萧暮雨手里塞了个小瓷瓶,压低了声音下达命令。
“三日后,你养好伤去宫里向公主登门谢罪的时候,想办法把这毒药给她喂下去。”
萧暮雨听得一惊,当即就想把瓶子扔出去,但她动不了,只能僵硬地维持着抓瓶子的动作,只觉得脊背上窜起的凉意又重了几分。
老国师似乎是觉察到了萧暮雨眼底的抗议,摸着胡子冷笑了一声,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粒药丸。
“你若是听话,我就帮你解了前几日下的寒毒。当然,你要是不想去也无妨,到时我就叫人对外宣称圣女大人体弱,受寒暴毙了。”
赤|裸|裸|的威胁。
还是条送命题——
真要毒死公主,她还能有活路吗。
无非就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顷刻间就被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此时此刻,萧暮雨忽然就深刻体会到了末世前的某句名言——
人生就是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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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日后,公主寝殿内。
裴秋月进门朝下人们使了个眼色,宫女们低头领命,静悄悄地出了门。裴秋月亲手关上大门,而后朝内室走去。
公主正站在窗边,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白茫茫的一片立于天地之间,苍茫又单调。
桌上公文凌乱不已,被她摆成了旁人看不懂的顺序,也可能只是发泄之后的成果。
裴秋月走近时才发现地上也散落着几张画像。
定睛一看,裴秋月也不由失笑。
那是几张青年才俊图,无一例外皆是相貌堂堂、家世不俗,当中甚至还有她的弟弟,裴府的三公子。
她那弟弟被宠坏了,没什么大才,时常被长辈责骂不学无术,非要说优点也不过就是心性不坏,且对皇室忠心耿耿。
这一看就是老皇帝对公主择偶标准的最低底线了。
——家世要好,能够帮扶着公主,但为人不能有太多心眼和野心,免得公主日后压不住他。
老皇帝对唯一的女儿用心良苦,除了渐渐交权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公主的终身大事了。
公主今年十九,放在寻常人家早就成婚生子了。
早年老皇帝身体还好时,觉得谁都配不上女儿,胆敢求亲的通通挡下来,公主也乐得清闲自在。
但随着他身体每况愈下,也开始担忧公主年轻,独自一人挡不下朝堂上的明枪暗箭,特许了裴府二小姐入宫随侍公主身边,也开始张罗起公主的婚事。
可惜公主唯独对此不甚领情。
以前还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耐着性子听听旁人的意见,甚至愿意屈尊见一面,但近来别说见人,就连听到名字都会觉得不耐烦。
老皇帝长期卧床,其他人就更不敢在公主面前提了。
裴秋月俯身捡起地上的画像,只见到处都是随手揉成的褶皱和裂痕,还沾着不少墨迹,像是被当成废纸随手打了些看不懂的草稿。
公主转过头来看她:“什么事?”
“神殿的人来了,说圣女今日会亲自登门道歉,公主要见见吗?”
“不见。”公主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裴秋月想也是这个回答,并不意外,稍稍思索片刻,便接道:“那我去应付两句,让她回去吧。”
公主点点头,不置可否。
裴秋月收拾好画像,正要放回到桌上,余光瞥见公主厌烦的脸色,不由微顿,好奇地多嘴问了一句:“难不成公主是有心上人了?”
否则何至于泄愤似的对待这些画像?
裴秋月咽下后半句话,自己稍一思索又觉得不大可能。
公主偶尔也有少年心性和不大成熟的地方,但通常情绪不显,对人对事有些异于常人的寡淡,很难想象她陷入一段爱恋之中的样子。
但公主停顿片刻,竟点了头:“有了。”
裴秋月一惊,正待追问下去,就听得外面有宫女来报,说圣女大人到了。
公主皱起眉,面上的嫌恶不加掩饰。
裴秋月内心暗叹了一声,将话题放在这里暂且打住,放下画像,先去处理那位圣女相关的琐事了。
待会儿或许可以先问问圣女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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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暮雨被宫女引进会客的偏殿。
宫女递上茶水,请她稍待片刻,先前去禀报公主了。
萧暮雨初来乍到,也不懂什么规矩,只静默地点头应下,两手揣在袖子里,捏紧掌中的小瓷瓶,有些坐立难安。
这次她是来执行国师给她的“任务”的。
虽说早死晚死都得死,但晚死总比早死好。
更何况当时萧暮雨跟死人似的躺在床上,根本没有拒绝的选项可选。
不过萧暮雨也不是完全没筹码,虽说剧情细节记不太清楚,但知道人物属性就是她的优势之一了。
老国师就是个手狠心黑还没有度量的纯种反派,以活下去为前提,跟着他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
相较之下,公主虽然性格冷漠,也不喜欢原身,但起码不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阴险小人,基本的度量还是有的。
稍一思索,萧暮雨便打定主意趁机找公主投诚来了。
也不知老国师是太自信,还是这类纯种反派的通病,他在神殿之中密谋搞事的时候从来不避讳着原身,还时常主动暴露计划细节,于是原身记忆里便留下了大批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