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安一时看呆了眼，这家伙真不愧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争分夺秒一刻不落下。而看到自己的脸第一次这么专注工作，他觉得还......挺好看？
顾安想起以前高中，他也经常看见裴纪独自坐在教室安静看书。
他这才意识到，裴纪不过是比他大三岁隔壁家的哥哥，却比他们这群富二代们成熟内敛得更早，那时候的他还是个性子偏冷，却早已名动全校的学神加校草，追他的妹子可以从图书馆排到几里外的包子铺去，也是他们几个咸鱼富二代羡慕又嫉妒的对象。
顾安安心中升起一种微妙的惊讶和无法诉诸于口的崇拜。但转念一想，厉害归厉害，裴纪后来狼性显露，心狠手辣将养大他的裴家人赶出家门也是事实。
裴纪似乎忙完工作，关上电脑抬头，刚好撞上顾安安腹诽的眼神。
裴纪：“？”
“啊，没事。”四目相对，顾安安怂怂地移开目光，岔开话题，“我在想怎么维护你的形象。”
“怎么维护？”裴纪像是有些兴趣，背靠在椅背上淡淡反问。
顾安安咬牙，像是宣誓一般：“我也代替你去裴氏上班，维护你高贵的精英总裁形象......以后都不穿，穿女装了。”
声音越说越轻，仿佛脑电波发出来似的。
裴纪沉默片刻后，啧了一声：“那有点遗憾，毕竟我女装还蛮有气质的。”
顾安安听到女装瞬间窘迫得跳脚：“......你TM——”
裴纪缓缓吐出：“爱如春水。”
顾安安憋红了脸，硬生生改口：“你TM真是个人才！”
*
事后，两人达成协议暂时扮演对方，住进对方家里，并换回了手机。同时两人心里都抱有侥幸，说不定明天就换回来。
去裴家路上，顾安安坐在裴纪的劳斯莱斯里装睡。
万一身旁的助理问个什么专业问题，他答不上来可就尴尬了。
能装一时是一时。
坐在身旁的助理也是胆战心惊，以往工作狂裴总在车里都会利用空闲时间讨论工作上的事，今天怎么打起盹来。
一定是前几日和顾少爷撞坏了脑子。
助理打开了车里的车载视频，财经新闻主持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热搜新闻，万众瞩目的科技新星腾华公司聊天录音被曝光，企图买通记者抹黑裴氏，还自曝盗用裴氏内部技术，导致融资失败，面临破产。据说其CEO陈腾曾经是裴氏的合伙人之一，不服裴总的领导，偷走裴氏技术后自己出来单干......”
“昨日，有人拍到陈腾企图当街报复裴总被保镖拦下，今天又找记者大闹裴氏发布会，造谣裴总形象，真是跳梁小丑。”
“陈腾？”顾安安觉得听过这名字，霎时睁开眼。
突然间，他想起昨日在停车场撞见的那位中年男人好像就叫这名。顾安安立刻打开微博，热搜第一，#科技新星腾华倒闭#，上面推文：跳梁小丑腾华经营不善，企图拉前公司合伙人下水，现被各方起诉，身陷债务危机。
顾安安惊在原地，信息量太大一时没转过来，他又听见助理说：“裴总，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腾华那小子雇的记者口风不紧，咱们稍微一探就说出来。现在咱们把录音曝光，再一举亮出他们公司的黑幕，他已经彻底翻不了身。”
不动则已，一击必杀。
顾安安头皮发麻，怪不得作风严谨的裴氏发布会会漏进一个找茬的记者。
原来那日撞见的中年人，会上的记者，裴纪故意让他们进来捣乱，将事情闹大，然后顺藤摸瓜，拿到腾华公司内幕，一举摧毁，毫无回旋余地。
商界果然没有老实人。
此时，助理又道：“当然，咱们的目的并不在此。”
顾安安：“？？？”
下一刻，顾安安不可思议地看着一条热搜如异军突起一般，气势汹汹冲至第二，盖过了#裴总女装#，流量还在上涨。
#裴氏化妆品#
网红明星疯狂转发，存货被一扫而空。原来这家伙真正目的不只是反击敌对公司，而是假借腾华倒闭的流量东风打响品牌营销！
他目光下移半寸，各界大佬门纷纷赞叹。
商业大佬：“几乎是零成本，歼灭竞争对手，霸占品牌榜首，裴纪这位经营之神又给我们上了一课！”
媒体大佬：“腾华免费给裴氏当了营销垫脚石哈哈哈哈哈哈，千万别被裴总盯上，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知名导演：“裴总女装美破天际啊，有意愿来拍戏吗？”
顾安安拿手机的手有点抖，这哪叫商界没老实人，这简直不是人！
而就在刚刚，他竟然让这位冷血无情的天才下凡到自家快倒闭的子公司，当个憋屈的副总，这TM明显是亏本的买卖。
但这位利益至上的天才还松口答应了。
顾安安咬牙，不行，他得物有所值，努力维持裴总的精英形象!
助理在一旁开始一本正经汇报公司新出的项目。
顾安安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然后撇过头看向窗外，透亮的窗户上映照出他苦涩的笑容。
这他妈，一句也没听懂QUQ
第4章 壕无人性
入夜后，细雨蒙蒙，空气中带着海边城市独有的潮湿味。
裴纪站在顾安安公寓楼下，衣角还淌着水滴。
顾安安说回国后，父母给他配了一套市中心的高级公寓。这座公寓地处市中心，在普通人眼中算是地势优越，价格昂贵。
但对他来讲却略显简陋。
不过自己住不用应付顾氏夫妇，裴纪心里暗松了口气。
他走进楼里，朝顾安安的房间走去。
但没走几步，却在楼道间看见一道清丽的身影。
身姿高挑，面容精致，岁月在她脸上几乎没留下痕迹。女人正站在门前，怀里抱着口袋，另一只手掏出手机。
裴纪脚步停下，这人他小时候见过，是顾安安的妈妈。
但这个点，顾母为什么会来顾安安公寓门口？
裴纪很快便了然，今天顾安安应该去子公司报道，然而没去成。按照顾氏夫妇现在这处境，子公司的经理们见顾安安耍大牌临时放鸽子，铁定大做文章，这对顾氏夫妇无疑是雪上加霜！
犯下这种大错，顾母应该是亲自来痛骂或者责罚他，更甚停掉他的所有开销。
裴纪若有所思站在原地，走廊暗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挺拔却阴郁的身影。
一段久远得几乎被忘掉的记忆回放在眼前。
小时候他在裴家吃晚饭，一不小心打倒了水，就被裴父用水杯砸在身上，尖锐的玻璃渣扎破皮肤，鲜血汩汩涌出。
他却不敢吭声。
那晚也是像现在一样，阴雨绵绵，寒风刺骨。
裴纪沉着眸子，下意识摸了把手腕——没有意料中的结痂，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在顾安安的身上。
顾安安没跟他提过顾家的规矩，也未说过今晚顾母会来的事。顾母又会以何种方式处罚他？
裴纪神色淡漠地走至顾母身后，还未来得及开口，顾母便敏感地察觉声响，转过身。
顾母愣愣看了裴纪两秒，皱起眉头。
裴纪眸子微冷，垂下眼皮，似乎等待顾母的责骂。
但出人意外的是，裴纪只觉一阵温暖袭来，顾母把他紧紧抱住，声音发着抖：“安安宝贝你昨天可把我吓坏了，整整一天都打不通你电话，我们都以为你失踪了！你说你去朋友家我还是不放心，来看看你。你爸要不是出差了，肯定也跟着来。”
裴纪手僵在半空，冷静自制的他头一次不知道如何反应。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被人这么紧紧地拥抱过。小时候因为性子清冷，加上过分优秀，与生俱来的疏离感让身边的人都不太敢接近他。长大后逆袭夺权后，就更加没人敢这么对他。
裴纪眉心微蹙，这种猝不及防的温暖，让他感到陌生。
“宝贝要是不开心，咱们那破公司就不去了，不就是股权吗，大不了我们请职业经理人来收拾那烂摊子。”顾母说着，声音逐渐嘶哑。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绝不能再失去第二个。
“宝贝你怎么不说话，生病了吗？”顾母察觉到儿子的疏离，一双美目细细打量着儿子的小脸，看到发梢湿润的水滴，顾母神色一紧张，“我不是派助理小陈接送你回来？怎么还是淋湿了！”
裴纪淡漠出声：“没事。”
“什么没事！宝贝你快进屋洗个澡。”顾母拍了拍他清瘦的肩膀。
裴纪浑身僵硬，任由顾母将他拉到房间前开了门，进门后把他湿漉漉的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
倒腾了半晌后，顾母脸色疲倦，但眸光极亮，不舍地看着自家小儿子：“好了，看到你没事我也放心。宝贝你快去洗澡吧，公司还有点事我得赶回去。”
终究是亲生的，刚刚儿子有些抗拒的举动都被她看在眼里。
可能孩子长大了都这样，顾母自我安慰道。
临走前，顾母把捂得热乎的袋子递给裴纪，说是他最爱吃的饭团子，然后依依不舍走出了房间。
顾母离开后，屋子里寂静得只剩下淅沥的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