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凤凰小心翼翼地放平在床上,左右逡巡一遭,看到旁边架子上有盆,阮星阑上前端着盆,准备出去打水。
还没走几步,手腕就被人拽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求情?”
为什么?
不知道啊。
阮星阑这个人就是这样,凡事不问得失唯心而已,虽然知道这只傲娇小凤凰不过是书里的人物,但亲眼看见他被人打得跟流浪狗似的,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反正头脑一热就那么袒护他了,鬼才管那么多,这年头谁还没干过损己利人的蠢事儿啊。
于是阮星阑拍了拍凤凰血迹斑斑的手背,温声细语道:“凤凰,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跟我闹得再狠,那也是关起门来的事儿,跟别人不相干。就好比说,你小时候修炼,每天骂师尊一百零八遍,可谁要是敢顺着你的话一起骂师尊,你能把对方大牙都磕碎,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小凤凰愣了愣,傻乎乎地问:“为什么?”
“因为在乎啊,真的当你很在乎一个人的时候,爱恨情仇都是相通的,你现在最排斥的人,以后没准会哭着求对方回头。你年少时最想逃离的地方,终有一天会哭着回来。”阮星阑信口胡诌,把小凤凰的手拿开,塞回了被子里。
然后端着盆出去了。
小凤凰愣了很久很久,怎么都觉得阮星阑好像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想起前世,自己怨恨师尊偏宠阮星阑,年少那会儿,恨不得赶紧逃离天衍山,可是到了最后,还是哭着回来了。
哭着求他们每一个人都活过来,可到了最后,空荡荡的瑶光殿终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阮星阑出去打水,寻了一圈没寻到水井在哪儿,就听噗嗤噗嗤的翅膀震|动声,后背猛然一凉,小叮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棱着翅膀叼住了他的屁股。
哐当一下,手里的盆就摔在地上,阮星阑吃痛,赶紧伸手掐住小叮铛的脖颈,大声道:“大哥!你有没有搞错啊,二话不说就叼我!”
小叮铛:“嘎。”然后继续叨阮星阑的屁股,跟大鹅似的扑棱着翅膀追着叨。
阮星阑被这死东西叨得赶紧围着柱子转,一边气喘吁吁道:“你过分了啊!不就五条丁丁鱼,我给,我给你!”
小叮铛这才停下来,歪着大肥脑袋:“嘎?”
“这样,我再给你加两条,你去师尊房里给我偷个东西来!”
“嘎,嘎!”
“不行?那再加三条,一共十条丁丁鱼,干不干?”
小叮铛用翅膀挠了挠头,似乎在思考被慕千秋打成胖头鹅跟十条丁丁鱼相比,到底划不划算。
想了很久,才挺了挺雪白的胸膛,点头“嘎”。
阮星阑一抚掌,夸赞道:“不愧是我的小叮铛啊,就是听话懂事。来,我跟你说啊,你去帮我偷件师尊的衣服,最好是寝衣之类的,最好是师尊穿过的但不常穿,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小叮铛一脸震惊,“嘎?”
“别担心,我不是拿来做坏事的,就是觉得师尊通身都是灵气,贴身穿的衣服上,肯定也都是灵气,我若是能把衣服塞进枕头里,然后日日枕着睡觉,修炼速度肯定会更上一层高楼!”
小叮铛:“……”
赶紧扭着屁股往后倒退,嘎嘎了几声。
阮星阑脸色一沉:“你不愿意?”
“嘎!”
“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你我以后山水有相逢。”阮星阑连着剑鞘抵在了仙鹤脖颈上,笑眯眯的,“哎呀,留着你也没啥用,又胖又馋成天到晚就会吃,吃得那么胖,要不然烤了吃掉吧,反正你是我的灵宠,就算师尊知道了,也不会责怪我什么!”
小叮铛的鹤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胖胖的小脚脚抖个不停,嘎了一声,把翅膀递了过去。
阮星阑一把握住,上下抖了两下:“合作愉快。”
之后就弯腰捡起盆打水去了,好不容易打来了水,迎面刚好遇见了林知意。
小可爱就是小可爱,手里还提着食盒,虽然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但隔着盒子都能闻见肉香。“师兄,我来看看师弟。”
“你来得正好,我手笨,回头给他包扎,他肯定鬼哭狼嚎的,你手轻心细,你帮他清洗一下。”
阮星阑招呼着小可爱进屋,见小叮铛扑棱着翅膀往瑶光殿飞了,暗暗点了点头。
凤凰这回真的快成死凤凰了。
反正伤势不轻,从后背至腿根没一块好肉。林知意一边给他清理伤口,一边难过得抽泣,阮星阑看了几眼,觉得两个崽儿可怜死了。
于是就安慰他们:“这其实也没啥,当人徒弟就跟当人儿子是一样的,不是有句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们想想,就当是被自家老爹打的,是不是就没那么难过了?”
小凤凰道:“我早就没爹了。”
林知意哽咽着点头:“我也是。”
阮星阑:“……”
他很不好意思地挠头:“咱们三个可怜死了,我也没爹,要不然,以后咱们管师尊叫爹?”
林知意:“……”
小凤凰:“……”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到~
师尊说,他没有这么大的三个儿子
有请星阑给我们表演,怎么在炕上喊师尊爹(狗头)
68、灯下看美人
“嘎, 嘎。”
门窗被啄了几下。
林知意放下伤药准备起身开窗。
阮星阑赶紧拦他,道了句:“你去帮凤凰处理伤口,这点事儿我来就行!”
林知意愣愣地点头。
打开窗户一看, 果真是小叮铛。
要不然怎么能说天衍山是福泽之地, 连养的仙鹤都有灵气,把衣衫紧紧藏在雪白蓬松的翅膀底下,冲着阮星阑嘎嘎乱叫。
“嘘, 要死啊, 小点声儿!”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阮星阑回头看了一眼,见林知意坐在床边喂小凤凰喝粥, 于是就接过衣衫, 往袖子里一塞, 然后从乾坤袋里取出十条小鱼干。
小叮铛一看, 当即不满地嘎嘎几声。很快又遭到了阮星阑的无情镇压, 哐当一下把门窗掩上了。
“这样吧, 天色也晚了, 我们孤男寡女, 不,孤女寡男,呸, 孤男寡男的,在一间房里不合适,我先回去了, 要是有什么事,就过来寻我。”
阮星阑说着往门边凑,没等二人回答, 打开房门就溜了。
林知意看了他一眼,狐疑道:“大师兄跟小叮铛好像在秘密谋划什么,好奇怪。”
小凤凰嗤笑:“不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让他继续兴风作浪吧,早晚有他翻船的时候!”
一头扎进了房间,把小叮铛偷来的衣服拿了出来,阮星阑仔细一看,竟然只是一条雪白的亵裤。
这玩意儿不就跟衬裤似的,贴着身穿?
再说直白一点,不就是包着师尊双腿的一层布?
阮星阑决定回头好好夸奖一下小叮铛,实在太懂他了。
这亵裤不知道有没有洗过,仔细闻了一下,还有慕千秋身上淡淡的冷香,因为是丝绸的,摸在手里冰凉凉的。
寻了个枕头来,将里面的枕芯掏了出来,然后把这条亵裤塞进去,阮星阑的手笨,天生干不了啥精细活,盘腿坐在床上,借着油灯的光亮,试图把枕头重新缝起来。
慕千秋进来时,就看见傻徒弟盘腿坐在床边,一边嘶嘶嘶地呼痛,一边拿着绣花针缝枕头。
他笨到五根手指扎满了细小的血洞,还一边甩着手,一边聚精会神地缝,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轻轻咳嗽几声,慕千秋道:“星阑,让你去本座房里领罚,为何不来?”
“啊?师尊!”
阮星阑吓得赶紧把没缝好的枕头往被子里一塞,霍然站了起来,红着脸道:“师尊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啊,万一我在里面换衣服,那师尊不就全看见了?”
慕千秋心想,徒弟全身上下哪一处都被他看过了,能不能看的都看了,连极隐秘的地方都被扒开看了一遍,任何一丝缝隙都撑开看了,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通透透。
根本不在乎多看一眼,少看一眼。
于是便道:“你门没关,平时换衣服都不关门?”
阮星阑:“……”
悄悄把手藏在了背后,笑着问:“师尊,你不会真的要罚星阑吧?师尊,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把我打废了,我跟你之间就不可能有孩子了。”
慕千秋:“!!!”
耳根子又开始热了起来,慢慢红到了脖颈深处,幸好屋里光线昏暗,否则定然要被瞧个正着。
十根手指不由自主蜷缩在了衣袖里,手背上的青筋都一跳一跳的。
哪知这小畜生提着盏灯靠近,眼前登时亮了起来。
阮星阑忍不住发出“哇”的一声惊叹,心想古人诚不欺我啊,都说灯下看美人,红帐藏冷香,这美人的确美,眉目如画,冰冷如山巅白雪,世间上所有的天地灵秀,好像全汇集到他一人身上,不知何故,美人面色微红,许是在灯火下,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那一身白衫看起来很好撕,那一双手腕,看起来很好抓,腰间的玉带看起来也很好解。就连一双薄唇看起来都很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