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推心置腹说了一堆的话,林知意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怎么不见路师弟?他不是与大师兄在一起?”
这话说起来就很长了,边走边说,阮星阑怕小可爱累着,又不敢劳烦慕千秋,只好自己背着七月往前走— —也只能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路了。
经过阮星阑的简单叙述,林知意大致知道了经过,满脸担忧道:“会不会出事?此地阴邪,到处都是机关,我怕……”
像是为了验证林知意是个乌鸦嘴,头顶猛然一只淡蓝色蝴蝶飞来,慕千秋抬手,那蝴蝶就立在他的指尖,扑腾两下翅膀,立马化作万千光点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玉……玉简?”阮星阑颤声问。
慕千秋点头:“嗯,见欢有危险。”
此话一出,三个人的内心瞬间好沉重好沉重,阮星阑比他们两个更加沉重,别看七月清瘦,可骨头倒是很沉,一路走来都是阮星阑一个人背,都快累岔气了。
林知意很善解人意地问:“师兄,要不然,换我背一会儿罢?”
阮星阑很难为情道:“这不行吧,这不好吧,你好文弱的样子,背不动的吧?”一边说一边把七月放了下来,往林知意后背上一放,“走你!”
林知意的脊背登时往下狠狠一陷,勉强将人背住,阮星阑大松口气,终于有机会跟师尊走一起了,才跟上几步,就听身后噗通一声重物落地。
两人寻声双双回头,就见林知意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满脸通红地伸长手臂:“师……师兄,我……我不行了!”
阮星阑:“……”
这小废物点心,养他有个啥用。
阮星阑无法,彻底指望不上林知意了,觉得自己好像大自然的搬运工,哪有需要往哪里钻。
慕千秋看了一眼,略迟疑道:“如若不然……”
“别!”阮星阑一口拒绝,“我背得动!”
开什么玩笑,师尊可是个隔三差五就要吐血的病美人啊,万一把师尊累着了怎么办?而且,师尊的后背只能背自己一个人,别人碰一下都不行。
慕千秋倒也未说什么,毕竟时间紧迫,倘若晚上一步,兴许路见欢小命就不保了。
待众人寻去时,满地都是尸骨,入眼就是一条细长的地道,除了骨头之外,半点人影都没瞧见。
林知意看着满地的白骨,噗通跪在地上,哽咽道:“师弟,对不起,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师弟,师弟。”
“停!把眼泪收回去!”
阮星阑呼哧呼哧把七月放倒在一旁,揩了满头的热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抱着白骨哭个啥,先在周围看看,有没有洞穴什么的,赶紧挖开来看看!”
林知意一听,赶紧站了起来,在周围查找,阮星阑都快累断气了,心想小凤凰的修为不低的,即便手腕断了,可也鲜少有人能打得过他,即便是被邪祟缠上,一时半会儿肯定要不了命,最关键是地上没血啊。
37、是师尊没有保护好你
“师尊!大师兄!找到了!你们快来!”林知意咋咋呼呼的, 嗷嗷了一嗓子。
阮星阑便凑了过去,见土墙里凸出来一块,林知意跪在地上, 徒手扒泥墙,露出了路见欢的一只手— —因为上面扎着绷带,还是此前林知意帮忙包扎的,遂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快快快,赶紧扒, 别用刀剑, 这做了什么孽啊,居然被人活埋了。”
小凤凰应该没被埋多久,因为从玉简碎裂到现在,撑死就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剑宗弟子学习剑道时, 有一门功课就是闭气。
慕千秋的教学方才一直都挺简单粗暴的,当初让三个徒弟并排趴在地上,把脸闷在池塘里。他就拿根棍子在后面盯着,谁敢不好好学闭气, 抬手往谁屁股上抽一棍子。
阮星阑记得这段, 因为当初孽徒囚|禁慕仙尊时,曾经回忆过, 并且觉得当时自己挨得最重,也该让师尊尝一尝这种滋味了。
遂拽着慕仙尊的头发,把他往水里闷, 还用鞭子抽打,简直惨不忍睹。实际上,慕千秋真的是为了他们三个好。后来很多事情都证明了这点。
两个人合力把小凤凰扒了出来, 一探鼻息,果然还有气,幸好当初学了闭气,否则小凤凰就成了死凤凰了。
林知意取来水囊,抱着路见欢喂水,可怎么都喂不进去,急得快哭了。
阮星阑看不下去了,单手钳住小凤凰的下巴,逼他张嘴,林知意顺势将水灌了进去。
“咳咳咳。”
路见欢猛然咳嗽起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入眼的第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痛恨到了极致的阮星阑。当即下意识要将他推开。
阮星阑早有准备,立马松手站起身往旁边一退:“别这么看着我,又不是我把你埋进去的!”
“咳咳,谁准你……准你捏我下巴?”
“命都快没了,你还光顾着下巴啊?捏一下怎么了,又没怎么你!”
“你……你……咳咳咳。”
林知意赶紧劝道:“大师兄,别跟师弟吵架了,师弟身体虚弱,我想找个地方替他先疗伤!”
的确应该先给小凤凰疗伤的,否则阮星阑岂不是要背两个伤号?那谁吃得消?
林知意懂医术,由他替路见欢疗伤再好不过,七月就躺在一边,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
阮星阑没兴趣看人疗伤,遂走上前同慕千秋道:“师尊,此前我与师尊提起的神火,确有其事。你说天灵城是不是知道这个秘密,囚|禁那么多人神之子,还搞了那么多阴童出来,会不会就是为了打神火的主意?”
这可不是他天马行空地乱猜,之前就说了,神火需要用特殊的容器存放,人族和魔族就万万不能痴心妄想了,说起修为高深,眼看着就要飞升的修士,数来数去不就那么几个。
既然都说了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天灵城怎么可能轻易抓到,如此一来,在人神之子上打主意,不失为一个绝妙的方法。
慕千秋道:“本座也不知,也许冥冥之中,已有定数。”
阮星阑胡乱点了点头,没敢多问,否则显得自己很没有水平。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哼,路见欢往外吐了口黑血。林知意脸色略显苍白,很显然替路见欢疗伤并不轻松,阮星阑还琢磨着,要不要贡献点灵力啥的。
慕千秋已经抢先一步,两手放在二人的头顶,一股浓郁雄浑的灵力缓缓输入两人的体内。伴随着二人的脸色恢复,慕千秋的脸色却更白了,脖颈上的青筋都一跳一跳的。
阮星阑突然觉得好心疼,师尊明明受伤最重啊,一路上都一声不吭的,遇见任何事都镇定自若,好像永远都不会疼一样。
“师尊,我来吧,师尊!”
“不必。”慕千秋缓缓摇了摇头,替两个徒弟输送了些灵力,之后就缓缓呼了口气,“你也受了伤,先好好休养。”
阮星阑愧疚死了,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什么忙都帮不上,太笨太蠢太没出息了,不配当大总攻,更加不配当慕千秋的攻。
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差最差最差的攻了。
他好心疼自己的小心肝啊,把慕千秋扶到一边,摸索着从乾坤袋里掏了个大苹果,往衣服上擦干净,然后递给慕千秋:“师尊,吃苹果!”
慕千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吃。
阮星阑又掏出了橘子:“师尊,吃!”
慕千秋还是摇头。
阮星阑赶紧再掏,掏出一把瓜子,很难为情地说:“师尊,你吃!”
“师尊不吃。”慕千秋抬手摸了摸阮星阑的头,很温柔地告诉他,“这些东西治不好师尊的伤。”
阮星阑突然觉得好难过啊,尤其是师尊那么温柔地抚摸他的头,掌心的温度是他这辈子望尘莫及的美好。
生怕师尊有一天真的离自己而去了。
他现在不仅仅是出于任务,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自己的私心。
明明知道这样不对,很不对,穿书者是不能对任务宿主动感情的,可阮星阑就是忍不住对慕千秋心动。
可能是一路上经历的太多,也有了一定的成长,阮星阑觉得抛开任务不提,在这个世界上,慕千秋是对自己而言最最最重要的人。
倘若以后完成任务,必须要离开了,他应该会很舍不得慕千秋罢。
一旦离开这个世界,慕千秋与阮星阑,就如同一场荒唐的大梦,风一吹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师尊,我太没用了,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治好师尊身上的伤。还有尸鬼毒,都怪我,当时怎么不小心谨慎些,害得师尊为我受罪了。”
很诚心诚意地说完这几句话,阮星阑非但没觉得轻松,反而越发沉重起来,觉得自己虽然不欠慕千秋多年的养育之恩和教养之情,可屡次舍命相救的情分,可是做不了假的。
阮星阑不是那种没有良心的小白眼狼,以前是喜欢谁,就愿意掏心掏肺地对谁好,自从死过一次后,他便觉得,从今以后,谁对他好,他才愿意对谁好。
慕千秋低头见阮星阑的眼眶有点发红,低声宽慰道:“不是你的错,是师尊没有保护好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