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楚琢眼中,他自?己并?不重?要,重?要的都是容与。
容与看了半晌,将画卷都收好,正要原封不动放回去,动作忽然一顿。
他眯了眯眼,按下那?机关?,柜中赫然出现一个暗格,存放着另外一摞画卷。
藏这么严实,难不成?还不可告人?
容与将画卷拿出来,展开一看——
第一幅,他的沐浴图。
第二幅,他的出浴图。
第三幅,他和?楚琢在床上的春、宫、图。
第四幅,性质同上,地点书桌。
容与面无表情地直接跳到最?后一幅。
果然,画的是昨夜他和?楚琢在秋千上那?一幕。
血玉镯:这画的是什么?为什么我眼前自?动出现了马赛克?
容与平静道:“和?你主人一个颜色。”
血玉镯:什么?
容与笑了声,眼神冰凉地丢下画卷。
可以啊太阳。
装得那?么纯,私底下还挺骚。
第78章 祸水13 祸国妖妃vs嗜血暴君
“小莲花,孤回来了——”楚琢的声音戛然而止。
青年披着一头青丝,背对他坐在地上?,四周散着凌乱的画轴。
楚琢心?一跳,是柜子里的画被发现了?
若只?是柜子里的倒还好,就怕是暗格里的……那?才真是玩大发了。
“回来得正好。”容与意味不明?道?,“我刚在柜子里发现一点儿好东西,你也?过来看看吧。”
这语气……楚琢心?逐渐沉下。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哦?发现了什——”
……竟然是这一幅。
那?是御殿之上?,天下本只?有楚琢能坐的位置,画中却是坐了另一人。那?人未戴冕旒,着龙袍,反而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薄薄红裳遮不住滟滟春光,被高高在上?的玄衣帝王禁锢在龙椅上?,戏弄出面颊红润双眸含水的模样?。
容与认真地问:“陛下,我想了半天,我们似乎没有在这个地方做过,您是脑补的吗?”
答案显而易见。
楚琢不在的这段时间,足够容与把所有画都一一看过去。
一开始,容与以为楚琢画的是纪实,虽然会有些需要马赛克的场景,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不过在看到一些龙椅、屋檐、云端等逐渐放飞的场所时,容与确定这画的是幻想。
楚琢慌张道?:“孤可以解释!”
容与:“哦,你解释吧。”
没有“我不听?我不听?你说什么我都不信”,容与非常明?理?冷静地给他解释机会。
解释……嗯,解释什么呢?
楚琢道?:“孤爱你,就是想画你。”
因为爱他,想和他长长久久在一起,永永远远不分?离。
可他剩下的时间不多。
近来屡屡心?口疼,幸而都不算剧痛,还能强忍住,没让小莲花知道?。
他自己却知道?身体在每况愈下。
所以想把他们的点点滴滴都画下来,这些画将成?为他珍藏的秘密,死后带进?墓里,当陪葬品。
这样?长眠地底就不孤单了。
“你指的画……是这种?”容与随手展开一幅云海翻涌的画卷,云雾缭绕中几乎看不清两?个纠缠的身影,“你挺飘啊,云上?的都有?还想上?天?”
楚琢摸了摸鼻子:“这不是,美人如花隔云端么……”
渴望他,幻想他,欺负他,保护他。
总结起来,都是爱他。
“行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容与把画扔回地上?,站起身道?,“你说替我画,画的就是这些。”
“你生气了?”楚琢默默蹲下身捡画,“那?孤将出格的画都烧了,正常的保留下来……”不能全烧了,他要带到坟墓里的。
容与:“你敢烧一下试试!”
火烧莲花,人干事儿?
楚琢吓一跳,为容与这突如其来的激动?。
“谁说我生气了?”容与意识到刚才的失控,平静下来,慢条斯理?道?,“又不是不行。”
楚琢:“……啊?”
“你不该瞒着我。想怎么样?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焉知我会不会配合你呢?非要偷偷画这些,还藏起来。”容与不悦道?,“除了云端上?那?个这辈子暂且办不到,其他的我都可以帮你变成?现实嘛。”
楚琢:“……”
“我早就想试试那?把龙椅的滋味了。”大逆不道?的话?从容与口中轻描淡写?说出来,“今晚让我坐坐?”
楚琢精神恍惚。
“你真不生气?”
容与看他一眼:“想听?实话??”
楚琢:“当然。”
容与说:“不生气,就是有点遗憾和伤心?。”
楚琢闻言立即紧张起来:“怎么了?”
“你几乎都没有画你自己。”就算是某些时刻的双人图,楚琢都只?有一个背影。
楚琢道?:“那?孤把自己加上?,就不遗憾了。”
“不成?,还是伤心?。”
“这又是为什么?”
“伤心?我不能画了。”容与望着他眼睛,“不然,我肯定会把你画得很好看。”
楚琢一怔。
小莲花画他……
只?要一想到这个场景,楚琢就连灵魂都为之震颤。
他一定要让小莲花的手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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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蝉鸣,骄阳似火。
“陛下!有褚神医的消息了!”侍卫匆匆禀报。
书房中,楚琢立即起身:“在哪儿?”
“城郊,紫竹林。”
“知道?了。”楚琢沉声,“备马,孤秘密出宫一趟。”
这大半年他从未放弃医治容与双手的方法,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楚琢甚至张贴皇榜,昭告天下,谁能治好姬公子的手,就赏千金。
来的人倒是络绎不绝,有办法的一个也?没有。
楚琢恼这群废物的同时,也?加派人手去打探褚神医的下落。
褚神医就是研制出“骨生”那?药的人。他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是天下闻名的神医,为人有项准则——不给达官贵人看病,只?造福穷苦百姓。
前些年乱世?硝烟,褚神医的妻儿被吴国士兵掳去,正巧当时楚王率领的军队路过灭了吴军,顺手救了褚神医的妻儿。
楚王于他一家有恩,褚神医就打破原则,给了楚王了那?瓶价值连城的骨生。至于楚王的心?疾,那?是胎里带来的,在这时代属实是绝症,褚神医也?没办法,顶多配些治标不治本的止痛药。
若说天下有谁还能治好容与的双手,那?必然是褚神医。
只?是褚神医云游四海,悬壶济世?,行踪不定,楚琢也?是才得知他的消息,立刻就马不停蹄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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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紫竹林。
“陛下光临寒舍,草民真是不甚惶恐……”灰发老者?躬身道?。
“话?不多说,孤有一事相求。”楚琢扶他起来。
能让高高在上?的帝王说出“求”这个字,楚琢的姿态已是放得很低。
可见他对那?人是何等紧张在意。
“草民知道?陛下是为谁而来。”褚神医摸着胡须,“陛下张贴的皇榜草民已经看到,赶来楚都用了数月,本想着明?日去揭榜觐见陛下,未想到陛下今日便?登门拜访……”
“孤等不及了。”楚琢道?,“孤想他快点好起来。”
“陛下且安心?,姬公子定会安然无恙。”褚神医看着楚琢的面色,目露迟疑,“倒是陛下……最近可是频频心?口泛疼?”
楚琢一顿:“是。”
褚神医皱眉。
“很严重么?”楚琢问,“孤知道?自己活不过而立之数,可眼下还有两?年半……”
“而立之年是最好结果。”褚神医摇了摇头。
楚琢沉默。
活不到三十岁,不代表他就能在二十九岁的最后一天离开。
二十岁,二十五岁,二十七岁,每一天每一刻,随时都有可能。
就像原本的楚王,死于二十六岁。
他的心?脏已经很衰弱,早在二十六岁时就停止过一次,后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为容与而跳动?。
但也?是真的撑不了太久。
两?年半是最长期限,实际上?,他的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死亡降临之时,或许突如其来,不告而别。
楚琢不敢和容与提起。
不敢让小莲花跟着他痛苦,舍不得小莲花失去笑容。
他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小莲花,却又不想在有限的生命中畏缩不前,至死都是遗憾。
说到底,是他自私了。
“陛下有牵挂了。”褚神医喟叹。
“三年前陛下二十四岁,草民也?曾告诉过您,您的身体应当静养,不适合在战场上?刀光剑影,如此拼命,恐难撑过三十。您当时面无惧色,毫不犹豫,您说‘尚有六年,孤一统六国足矣,死而无憾’。而今您夙愿已达成?,却有了畏惧迟疑……”
“那?是当年孤还没有遇到他。”楚琢抚上?自己心?口的位置,淡淡道?,“孤从前不信一见钟情,而今却信了。孤征战沙场,杀人无数,这颗心?不曾撼动?过一分?,却见他一眼,便?跳得厉害。他皱下眉头,便?比心?疾发作还疼。想到孤若离去,他在世?间无所依靠,便?畏惧怕死。”
“他不知孤有疾。”楚琢警告地看了眼他,“不许跟他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