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又一声,很不安的样子。
太阳?傅浅知拧眉。
是想家了么?
流放垃圾星太过偏远,每日光照时间只有一小时,终日只有瑟瑟的冷风与荒芜的废墟,不适合人类居住。
如果想看太阳,那他就带青年一起去别的星球。在繁华的联邦首都蓝星,他的家乡,一天能看十二个小时的太阳。
傅浅知握住容与的手。
手握上的一瞬间,容与眉眼舒展开,整个人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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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与睡到深夜才醒。
按照这么个作息,他今晚是不用睡了。
“醒了?”傅浅知说,“起来吃饭。”
这个点,晚饭和宵夜没区别。
容与没什么劲儿:“不吃。”
傅浅知哄道:“不吃会饿。”
容与叹气:“已经撑了。”
傅浅知:“……”
“好,那待会儿再吃。”傅浅知识趣地把碗放一边。
片刻的沉默。
傅浅知唤道:“清瑜。”
容与:“别这么喊我。”
大魔王,从不做人替身。
傅浅知迟疑:“……纪清瑜?”
都是上过床的人了,再连名带姓地喊,似乎有点冷漠。
容与说:“喊我小名吧。”
“你小名是什么?”
“小莲花。”
“……”
伊文好像没有提过这茬。
而且容与看起来哪儿都和小莲花不搭边,说是霸王花倒很贴切。
傅浅知忍俊不禁:“谁给你取的名?”这也太名不副实了。
“前男友。”
“……”瞬间笑不出来。
傅浅知的妒火又冒上来,同时又生出一丝微妙的胜利感——姓风的成了前男友,不就代表他是成功上位的现男友么?
傅浅知故作矜持:“不是说很爱你前男友么,怎么又和我在一起?”
容与:“因为他是个混蛋。”
傅浅知顿时心花怒放。
他附和道:“确实混蛋,得有多眼瞎才放着这么好的男朋友不知道珍惜。”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疼容与被渣之余,傅浅知由衷感谢那位不长眼的前男友给他上位机会。
血玉镯不忍直视地看着主神大人继“我醋我自己”后又上演“我骂我自己”。
血玉镯:风行风评被害。
容与:有什么被害的,我说的又不是他。
误会的只有傅浅知。
神使脱离后,小世界内所有人都会忘记关于神使的记忆。这是容与在原世界就明白的事。
他的话影响不了任何人,顶多让傅浅知吃点干醋,骂骂自己。
傅浅知没有问容与风行到底哪里混蛋,怕触及青年伤心事,他也不愿意提别的男人。
“小莲花就算了,不好听。”别的男人给他取的名字,傅浅知不想喊。
“叫小茉莉怎么样?我看你腿上纹了朵茉莉。”
“那不是纹身,是胎记。”
傅浅知冷哼:“那右腿上那个风字呢?也是胎记?”
容与:“……”
容与:你们做复制体的时候能不能别把这种私人标记也复制过来?
血玉镯:……我们复制体就是一比一完全复制嘛,少了纹身不就有破绽了。
纪清瑜左腿内侧有朵茉莉花,十分精巧美丽,是与生俱来的胎记。
他向来安静乖巧,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为了表达对风行的爱,去纹身店在右腿内侧纹了个风字,正好与茉莉花的位置对称。
当然这事也有伊文的撺掇。纹在大腿内侧就需要打开大腿给纹身师看,像纪清瑜这么腼腆内敛的人是绝对做不出来。伊文告诉他这样能表达对风行的爱,也会让风行更加爱他,还热情推荐了一家纹身店,才说得纪清瑜心动。
伊文的真实想法是风行喜欢纪清瑜的天真乖巧,那么当他得知纪清瑜冲别的男人打开腿时,会不会败坏印象,觉得纪清瑜放荡随便。然后生气地和纪清瑜吵架,最好吵到分手。
纪清瑜后来在床上把纹身给风行看,风行看到后确实吃醋,让他以后不许这样。但更多的是心疼又感动,把爱人抱在怀里好一番温存。
伊文离间计划落空,反而更加促进两人感情升温。
一个无伤大雅的情趣。
坏就坏在血玉镯给容与制造复制体时,把这纹身也复制了过来。
同样的纹身,被不同的人看到,后果就不一样了。
傅浅知嫉妒得差点把那块肉咬下来,疼得容与给他背上挠出一道血痕,险些把人踹下床。
傅浅知浑然不顾痛楚,吃醋地逼问他:“他是不是也亲过你这里?纹在这个位置,是想把身体打开给他看么?”
你那么娇气怕疼,也会为了一个人忍受纹身的痛楚吗?
容与被逼问得不耐烦,使出杀手锏:“可现在占有我的人是你。”
“……”
一句话就让典狱长大人瞬间变乖。
……
不过不管怎么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出去后就把那个纹身洗掉。”傅浅知小气地计较道。
“不要,疼。”
“纹的时候就不觉得疼?现在的技术洗纹身都是无痛,你就是惦记着他。”男人吃起醋来没完没了,“你还让我喊他给你取的小名,你就是念念不忘。”
容与凉凉道:“念念不忘,好过忘得一干二净。”
死太阳,你自己取的名字你都能忘。
傅浅知听到这话更郁闷:“不许想着别的——”
容与打断他:“我想吃苹果。”
“……”傅浅知憋屈地给他削苹果,“你怎么天天吃苹果?”
还都要他来削。
容与说:“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第38章 牢狱之灾12
容与吃完苹果,偏头去抽床头柜上的纸巾,看都不看就随手一扔,果核稳稳落进床对面的垃圾桶里。
傅浅知忽然想起他曾和容与有过一段对话,他还能记起当时青年张狂傲慢又理所当然的语气。
“七个一击致命伤,真是精准失手。”
“我也没想到闭着眼打靶都能正中红心。”
傅浅知不觉勾唇。
他喜欢的人,烈火般气焰嚣张,烧得他爱意燃起,满心炽热。
伊文口中那个如水温柔,需要人保护的青年,却听得他心中平静,毫无波澜。
一个人按理来说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差。
伊文被他警告过后,不敢再说谎,讲的应当是事实。总不能是青年伪装了那么多年。
那股违和感一直萦绕不散,傅浅知着实想不明白这点。
毕竟他再怎么聪明,也不会想到,纪清瑜和容与根本不是一个人。
傅浅知问:“苹果吃完了,可以吃饭了吗?”
饭菜一直放在保温箱里,这会儿取出来也还冒着热气。
干活干了一下午,容与确实饿了,慢腾腾挪到床头。
他一挪,被子又滑下来。
这回不再是雪白无暇。前胸后背上青红交织,像苍白云海间落下红玫瑰花雨,舒展淡青色枝叶,美得诱人犯罪。
傅浅知瞬间道:“衣服穿上。”
容与说:“不穿囚服。”他忍那灰扑扑的粗糙衣服很久了。
傅浅知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宽大的丝质睡衣:“先穿我的。”
容与任性道:“明天也不穿囚服。”
傅浅知:“我让人给你准备新衣服。”
容与抬头看他。
傅浅知补充:“高级定制。”
容与得寸进尺:“我要红色。”
“好。”男人这时候很好说话,几乎是百依百顺。
容与满意了,懒洋洋举起胳膊。
傅浅知会意,直接从头上套下去,帮他穿好。
容与胳膊放下来,看了眼碗里的饭菜,懒得拿勺子,张开嘴:“啊——”
“……你啊。”傅浅知认命地端起碗,舀了一勺喂他,“你现在还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容与有气无力:“累。”
这些气运之子一个比一个身娇体弱,和他体力根本没法比。
傅浅知说:“那吃完就睡觉。”
“刚睡醒,睡什么睡?”容与精神着呢,就是身体疲惫。
他目光落在傅浅知的尾戒上:“你这戒指是哪儿来的?”
上个世界,他以为戒指只是顾明淮的装饰品。既然能带到这个世界,那应当不只是一件普通首饰这么简单。
傅浅知看向自己的尾戒:“忘了,好像一直戴着。”
血玉镯自动解释:那个也是我。
容与:你精神分裂?
血玉镯:我是主神大人的本命神器!他把我分成两半,一半变成手镯压制你,还有一半就是他手上的戒指。本来我在小世界与主神大人是切断联系的,但我和尾戒系出同源,我能感应到它,它也能感应到我。你传送的世界都是随机,主神大人每次都能找到你所在的世界,还精确定位在你附近,应该就是凭着我和尾戒的吸引力。
容与:狱卒说他十年前就来到这座监狱,当时我还没来,他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血玉镯:大千世界流速不同,传送过程中会有时间差。谁先来不重要,只要你们是一起离开,他就能找到你将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