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笑了,一手捏碎玻璃杯:“我还需要义务劳动?”
“……”
“不不,您不需要!”狱卒乙忙道,“您就去工地上走走,打个卡签个到,看他们干活就行。这整天待在房间里,也挺闷不是?”
容与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一直待在牢里确实无聊。
“行。”容与说,“去外面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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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垃圾星毫无开发价值,入目是一片苍凉废墟。犯人们的劳动就是铲垃圾,搞绿化。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好歹不至于让这些精力旺盛的犯人在牢里闲出精神病。
不然无尽监狱就该改名为无尽疯人院。
这也算是放风的一种。
容与到的时候,其他犯人已经在工地上干活一段时间。每个人手里拿着锄头,在烈日下翻铲垃圾,播撒植物种子,辛勤挥洒汗水。
大家脸上都没什么幸福的神色。隔几步就有手持警棍的狱卒看守,看见干活偷懒的上去就是一棍,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不会感到开心。
无尽监狱本就是一个极度压抑的环境。
但对容与就完全不存在压抑了。
囚犯们看到姗姗来迟的容与,都不由停下手中动作投去目光,大部分是诧异好奇,恶意比昨天收敛很多。
毕竟容与进来第一天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干掉科达,成功把那些恶意转为敬畏。再怎么觊觎他的脸蛋身体,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表现出来。
另一些是好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容与昨天当着典狱长的面杀死科达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按理说下场会很惨。以前进入惩戒室的犯人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出来的,他为什么第二天就出来了,看起来还平安无事?
还有些心思更深的,则是想到17号牢房的七个犯人今天一个都没有出现,不知道这和新来的52号有什么联系……
不过就算再厉害,还不是要和他们一样,被狱卒押着乖乖干活?
这么一想,犯人们又平衡了,甚至又起了点看热闹的心思。
不是没有自诩有本事的犯人趁着劳动时间打晕狱卒逃跑,可最后无一例外都被典狱长抓回来扔进惩戒室,出来的时候半死不活。久而久之,没有人再敢生出逃跑的心思。
这个厉害的52号会试图愚蠢地逃跑吗?不少囚犯暗自期待着。
……然后他们就发现,带52号过来的两名狱卒,一个搬来一把躺椅,竖起巨大的遮阳伞,恭敬地请青年坐上去休息。另一个贴心地搬来小桌子,在桌上摆满瓜果,请他享用。随后两人站在青年身后,像两个尽职尽责的保镖。
容与就靠在躺椅上,边嗑瓜子,边看他们干活。
囚犯们:“……”
为什么他们的待遇不一样?!
“为什么他可以不干活?这不公平!”有犯人嫉妒地问了出来。
回答他的是狱卒一记电棍。
不是什么人都有特权的。
如此不公的对待当然让人心生不满,然而在狱卒的电击警告下,没有人再敢表露出来,只能时不时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偷偷望着容与。
容与慢悠悠嗑着瓜子,看着荒芜废墟上劳动的犯人们,很快又感到无聊。他拿起果篮里一个青苹果,递给身后的狱卒。
狱卒受宠若惊:“您是给我的吗?”
要知道水果在流放垃圾星可是匮乏资源。这些新鲜水果都是外星球运来特供给典狱长大人,他们这些狱卒都吃不到。
容与:“削皮。”
狱卒:“……哦。”
狱卒默默给他削好苹果:“纪先生,削好了。”
容与拿到手一看,削得坑坑洼洼,还有遗漏的表皮没削干净,一点儿也没有典狱长削得平整美观。
他瞬间毫无食欲,把苹果扔回狱卒手里:“赏你了。”
狱卒再次呆住:“……啊?”
他突然感动:“真,真的吗?”他已经很久没有吃上一口水果了!
“你倒是会借花献佛。”一道低冷的男声传来。
工地上的犯人们脊背一凉,赶紧低头卖力干活。
两名狱卒连忙鞠躬:“典狱长大人。”
傅浅知面无表情:“谁准他不干活的?”
他看起来心情很糟糕,尤其是看到容与把苹果递给狱卒的时候,眼底沉得可怕。
两名狱卒瑟瑟发抖。典狱长大人虽然给了52号很多特殊照顾,但确实没说不用他干活……
“抱歉,典狱长大人……”狱卒慌忙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傅浅知。
傅浅知没去接,摆明了不准备要别人碰过的东西。
“早安,典狱长大人,您来得正好。”容与立刻又拿起一个没去皮的青苹果塞到傅浅知手里。
傅浅知嗤笑:“拿我的东西献给我,还真是无本买卖。”但神情总算没那么冷了。
容与认真道:“不是献给您的,麻烦您再帮我削一下皮,不是您削的我不爱吃。”
傅浅知面色阴沉一瞬,忽然又奇异地变好起来。
他拿过水果刀,削出一个形状漂亮得宛如艺术品的苹果,赏赐般递给容与:“算你识相。”
容与接过苹果:“?”
他识什么相了?
第33章 牢狱之灾7
关于给容与削苹果这件事,傅浅知一回生二回熟,做的得心应手。狱卒昨晚就见识过,已经遭受完一波冲击,当下没有表现得太过失态。
顶多心里感叹一声典狱长大人果然很宠52号。
犯人们的表情难得统一,脸上写满四个大字。
震,撼,我,妈。
他们眼花了吗?
那个胆大包天的新人在对无尽监狱最铁面无私、冷酷无情的典狱长大人颐指气使,而典狱长大人不仅不惩罚,还给他削苹果???
甚至有犯人过于震惊,手里的锄头没拿稳,一下子砸中脚趾头,瞬间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招来狱卒电棍警告。
也把其他犯人从呆滞中拉回神。
他们神情复杂地注视躺椅上的青年。体态纤瘦修长,容貌清俊漂亮,修长白皙的手指攥着青苹果,诱人的红唇与雪白的果肉相衬,像只慵懒进食的贵妇猫。
长得比监狱里这群歪瓜裂枣赏心悦目一百倍。
别说是在流放垃圾星这种不毛之地,就算在繁华的联邦主星蓝星,也是少有的美人。
他们忽然又理解了。
难怪有特殊待遇,原来是攀上了典狱长大人这棵参天大树。看这宠溺的样子,昨天怕不是在惩戒室里直接勾搭上了。
这招其他人学不来,他们可没有那么漂亮的脸蛋。
囚犯们一时不知道该羡慕嫉妒谁。既羡慕容与可以好吃好喝不干活,又羡慕典狱长能占有如此绝色。本以为那么危险火辣的美人,监狱里没人能摘得下,没想到最后上了典狱长的床。
一些原本有些忌惮容与武力的强壮犯人忽然起了轻视之心——还以为有多厉害,到头来还是个被人骑的婊子。
在无尽监狱,在下方意味着弱者,天生低人一等,会被这群高高在上的所谓强者肆意欺凌、嘲讽、瞧不起。
容与毫不在乎他们的眼神,他只觉得手里的苹果真甜。
傅浅知眸色不浅不淡地盯着他:“起来。”
犯人坐着,典狱长站着,这显然不像话。
容与懒洋洋的:“我躺着正舒服呢,不想动。”
显然一点儿起身的意思都没有,丝毫不打算把唯一的躺椅让给傅浅知。
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傅浅知也没指望他听话:“再搬把椅子。”
狱卒:“是。”
狱卒又搬了张躺椅,谨慎地放在容与身边,不去看典狱长大人黑如锅底的脸色。
傅浅知冷冷地坐下,眼底淡淡一圈乌青。
容与咬着苹果,侧首看他:“典狱长大人似乎昨晚没睡好。”
傅浅知冷漠道:“我每晚都没睡好。”
他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差,就算有红鲤鱼抱枕也只能在后半夜勉强入睡。如果没有抱枕,他会彻夜不眠。
但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其实已经习惯。只是昨晚他睡在床上,想到这张床是青年躺过的,忽然又了无睡意,满脑子想的都是容与一举一动,越想越精神。
甚至兴奋得抱着红鲤鱼抱枕滚了一圈滚到床底下,这种丢脸事他是不会说的。
辗转反侧间,天就亮了。
青年像一个魔咒,出现后他哪儿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傅浅知说这句话的语气不算太好,像在宣泄怒火。
两名狱卒却听得惊掉下巴。
待在无尽监狱多年,他们才从各种迹象中推出典狱长大人有失眠症,典狱长大人从不会主动说出来。现在这么诚实地告诉52号……怎么有种诉说委屈的感觉?
然而傅浅知再怎么诉苦,容与都不会心疼他的。
容与语调上扬:“那太好了。”
他放弃宝贵的美容觉时间,就为等个永远不会升起的日出,对方失个眠怎么了?
傅浅知语气一沉:“你很开心?”
“其实我昨晚也没睡好。”容与诚恳道,“感觉和典狱长大人同病相怜,十分荣幸。”
傅浅知眉眼一松:“哪里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