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二楼,十七八岁的青年单手撑着下巴俯视着下面的景色,唇角带笑。
浅栗色头发柔软的搭在他脸颊和额前,一顶圆圆的红帽子压在头顶,上下两件阔袖阔腿衣裤是典型巴比伦富人家的装扮。
插了芦苇杆吸管的麦酒和小糕点摆放在桌前没有动过。
坐在青年对面,身材并不过分健壮却腰板挺直面容严肃的男人,顺着对方的视线往下面看了看,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您为什么一定要来巴比伦呢?现在正是紧张忙碌的时候,即使我们和巴比伦没有撕破脸皮,但终究是危险的啊。”
男人轻微聚拢眉心。
而他对面的青年眼珠转到眼角,看了他一眼后又重新投入到外面的景色中,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上次来这里,已经是四年前了。”
男人一怔。
随后他想起什么似的收敛不赞同的表情,反倒开始宽慰面前的主人。
“当在巴比伦发生的事的确给您不小的伤害,如果没有那件事您或许不必失去这么多、经历这么多,可您也得到了难以想象的收获,是福是祸都已过去,请您不要介怀,以后您会拥有更好的一切。”
“介怀?”青年一怔随后笑开了,“我并没有介怀,我很开心啊。”
开心??男人错愕:“您说的,不是您王兄索拉德大王子从巴比伦遇害逝世的事吗?”
“当然不是!”
拥有透蓝双眸、面容温柔的青年杵着下巴闻言笑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我说的,是我在巴比伦遇到我的初恋的事儿啊。”
男人:“……”
所以来到巴比伦您不仅不缅怀兄长,反而念着当年的小情人?!
这样真的是王的所为吗,艾、兰、陛、下!
刚刚坐上王位的艾兰笑眯眯用怀念的口吻说:“那可是支持我从泥沼爬上王座的支柱,唔,也不知道他现在和巴比伦王过的怎么样,那位的脾气可不好,我得想个办法把他弄到我的后宫来——”
“等等!”
再次遭受重击的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主人。
“巴比伦王?您说的那位初恋该不会——”
“啊。”艾兰不以为意地说:“他是巴比伦王的人,暂时。”
屁股坐在巴比伦王城内酒馆的男人沉默片刻,心想:我是先问为什么不是‘她’而是‘他’呢?还是把自家跑过来送人头的王先拽回亚述呢?
也许是猜出了下属的心思,艾兰道:“不必担心,我又不傻。况且登基庆典的邀请函已经发到了巴比伦,到时候我们总会见面的。”
你应该也没有忘记我。
是吧,角~
希利克将今年刚研制出的草莎纸放到桌上,微黄略脆的纸张上写着最新得到的消息:
‘亚述先王逝世,小王子艾兰将继承王位。’
“新王登基的邀请函已经发往诸国,我们并未与亚述撕破脸皮,普通庆典可以让外交官去,但这种,恐怕需要您亲自前往了。”摩丝莎说。
王座上的男人闻言不冷不热的嗯了声,几年过去威势不减反而更胜。
因为身边缺少了一个小东西的陪伴,显然,这位尊贵的王心情并不好。
作为王分忧的辅佐官,希利克和摩丝莎早已熟知王的性格,他们对视一眼习以为常先将这件事存在的隐患和常规安排一一列举出来。
希利克手指比划:“庆典将于半个月之后举行,除去从巴比伦王城赶往亚述,走水路大约需要七天的时间外,我们还有八天时间准备仪仗队、亲卫、侍卫、暗卫、刺客、侍女和随身厨师等等。”
摩丝莎点头:“为了防止有心之人的暗杀,不光是厨师,还要带上试毒的人,至于刺客和侍女,我安插在角身边保护角安全的十多个侍女都是出色的巴比伦女刺客,她们足以胜任。”
希利克点头:“不错。亲卫需要两百人,侍卫需要一万人左右,带多了不好,带少了无法保证王的安全。”
“亚述国刚结束动荡,新王着急登基,他们未必会做什么手脚。”
“那也需要带,别忘了还有别的国家会去。”
他们巴比伦只有一位王,虽然王室中几个老公主儿子多如牛毛,可他们王却没有一个成年的子嗣。
希利克揉揉眉心,跟摩丝莎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你不知道咱们王在外交上拉过多少仇恨。”
起码、他是说上不封顶的那种起码。
这片土地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的王,有百分之八十都被他们王当面嘲讽过!
同样联想到这里的摩丝莎沉默一下,苦笑:“好吧……你说的对。”接着她转头问王座上的主人:“您觉得呢?”
“就按照你们说的办。”
上扬的琥珀双眸流露出些许不耐,萨尔图并没有将臣子忧心的事放在心上。
“没别的事就下去吧。”
“是。谨遵您的命令。”
“臣告退。”
两位辅佐官识趣拿起各自的工作,抱着厚厚一叠草莎纸躬身退下,去把所有的安排落实。
等人走了,萨尔图看向站在柱子旁边安静等待召唤的拉塔斯老女官,问:“角呢?”
拉塔斯老女官笑着说:“角大人还在偏殿布置房间呢。”
萨尔图扬起眉,“他还在哪儿?”
“是,侍女说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离开过。”
俊美的巴比伦王内心因妻子对自己的忽略,对子嗣的过于看重而不悦。
他站起身走下台阶,带着一大群侍女侍卫往偏殿走。
今年已是第四年,也是和贝恩约定好将会把孩子送来的一年。
从巴比伦的新年之后,他的角就开始心神不宁。
明明自己还是个小家伙,却不停惦念着孩子什么时候来。
而且吃饭的时候念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念叨,连做的时候都要突然问一句:‘萨尔图,我们要不别做了,万一孩子这时候来了看到多不好啊。’
闻言箭在弦上的萨尔图:???
已经被拒绝四次、次次都箭在弦上的萨尔图:……呵。
把小东西按在桌子上狠狠欺负了几次,终于挽回点身为丈夫、君主的尊严,成功让小东西眼泪连连再也不敢拒绝后,萨尔图以为这件事已经到此结束。
可没想到才两三个月,小东西又开始忙活布置孩子的房间。
今天早上没有亲吻、
今天中午没有陪本王用餐、
今天下午没有陪本王议政——
啧!
近些年来并没随时间厌倦青年爱上美艳的女子,反而对青年独占欲望更强的巴比伦王,一颗心因其他人占有了爱人目光而被妒火煎熬着!
郁躁的怒火一路烧得更旺。
散发着冷气的萨尔图大步流星,很快就来到了那间距离王之寝殿极近的偏殿。
因为王宫内要注重威仪与形象,所以除了后宫其他宫殿很少有花花绿绿的装饰物。
而这件占地面积庞大、离王之寝殿又近的白石柱偏殿原本是属于王后的偏殿,萨尔图将它赏赐给了罗莱,罗莱现在给孩子住。
水蓝色的布料替换下轻薄的白纱,搭配着白石柱弄成漂亮的模样,一盆盆待栽培的鲜花暂时紧挨着水池,一会儿侍女会将它们种在庭院。
忙于打扫更换干净纱帘帷幔,以及部分家具的侍女们见到王的到来纷纷停下行礼,萨尔图抬手让她们继续,自己则走进了偏殿内。
正在说笑的几个侍女吓了一跳,马上收敛笑容心惊胆战退到旁边。
在人群中间的罗莱愣了愣,冲门口看去,就发现了它家男人脸色难看,表情锋利,气势汹汹,又又又又——又特么炸毛了!
你怎么又生气啦?
今天早上不是刚给你顺过毛、咳、哄好了吗?
自从嫁入王室,不大的奶莱莱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伴君如伴狮!
尤其萨尔图还是头青春期的壮年大狮子,又傲气又臭脾气。
你一天不给它摸毛顺毛,它就能炸的像静电大爆炸似的吊着脸给你看!
唉。
生活不易,莱莱叹息。
奶莱莱挥挥爪让侍女小姐姐们先去外面忙,自己张开双臂,做了个抱抱的动作。
来吧宝贝!
抱抱!
矜持傲慢的大狮子从鼻腔哼出不屑的轻音,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表示自己不是那么好哄的,可凹陷的唇角,却暴露了他看到罗莱后刹那恢复的好心情。
等奶莱莱翻个白眼要收回手的时候,白毛大狮子这才蹭了过来,看似冷酷实则粘人的拎起奶莱莱,鼻尖嘴唇去碰奶莱莱的小脚丫和尾巴。
“你今天都没有陪我。”
蹭了会儿,大狮子如此抱怨道。
蠢作者眼神不好,没来记得修文,今天晚上修,大家先看。
另外我直接跳转到了四年后,让咱们的男二登场了,在不登场文都要完结啦!
@糖醋小鱼干 :糖醋小鱼干 送给《穿成巴比伦暴君的剑》三叶虫 x 1。】
第68章 老夫老妻
奶莱莱听见无奈的笑着噗叽,爪爪吧嗒吧嗒拍大狮子的鼻子:‘这不是为了咱儿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