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可以输，顾言风不想输在苏景辰面前。
他希望给苏景辰最好的一面。
“这么辛苦。”苏景辰将车厘子核扔到垃圾桶里，眼里都是难受。
这么辛苦的顾言风，却已经被全世界都判为输。苏景辰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劝顾言风别那么努力，但他不想打破顾言风最后的希望。
就像顾言风劝他的话一样。就算三五年后顾言风一定会输掉继承人的位置，但到那个时候，顾言风不管选择跳槽还是开公司，简历添上“曾在顾氏集团工作”这八个字，能甩开多少人？这能帮未来的顾言风少走许多弯路。
他真想帮顾言风，就该支持顾言风在顾氏集团努力工作，而不是为了一时的意气用事，让顾言风和家里闹翻，去那些三四流小公司拿几百块的实习工资，过着连房租都交不起的日子。
苏景辰咸鱼归咸鱼，却也不是傻子。
在家低个头就能过着吃香喝辣的日子，为什么要给陌生人打工？
顾言风在顾家终究是个二少爷，顾氏集团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地方，能在里面工作的大多是高素质人才。到了其他公司，只怕工作环境比顾氏集团还不如，那勾心斗角的氛围能把专心做事的顾言风拖垮。
“我出国之后，能帮我养几天骑士和国王吗？”顾言风花钱请人帮忙也不难，但就是希望能和苏景辰多一点交集。
帮忙养猫意味着两人能够有手机上的联系，也有一个轻松简单的共同话题。
苏景辰皱眉，“……你起的名字，一言难尽。”
但回想起大肥橘一堆肉似地躺在地上，大黑专注认真地给大肥橘舔毛的场景，又似乎有那么点儿名副其实。
苏景辰问：“大肥橘叫国王？”
“嗯。”顾言风觉得苏景辰起的名字才是又土又不新鲜。
“可以是可以，但我没养过猫。”苏景辰就怕碰上些突发事情。
顾言风自然有所准备，“我可以远程指导。”
这样双方都有借口随时联系对方了。
苏景辰点点头，又拿车厘子开吃。顾言风催促道：“赶紧的，想想你写小说的时候想要什么？”
苏景辰晃晃悠悠站起身，蹋着拖鞋，听话拿了笔和纸，“你跟代号A似的。”
就在顾言风真的生气瞪他的时候，苏景辰又一秒变乖，装作自己认真分析系统，“我们现在已经得知，世界以我的小说为背景，根据故事走向发布任务，主要离开方式是实现写小说时的核心愿望。”
童话世界的核心愿望是哄公主开心，拐公主回自己家里。
怪物小区的核心愿望是和没有离婚的父母看一场电影。
顾言风点头，“求而不得，终生受困。”
苏景辰被戳中软肉，有些不自在，“文绉绉的。”
顾言风只用了五分钟，就把故事整理出来，“我先说说我对这个故事的看法。”
“嗯。”苏景辰认真听讲。
“垃圾。”顾言风意简言赅。
苏景辰：“……”
顾言风欺负了一下苏景辰，心情感到了些许愉快，继续说：“这是一个关于高中女生不好好学习，成天请假，到处乱逛，却凭借金手指考上一流大学的故事。”
苏景辰：“……”他觉得他写的不是这样一个故事，但又无法反驳顾言风的总结。
顾言风皱眉，手指轻轻敲击着笔记本，“但你已经考上了。”
换言之，苏景辰已经完成了这本书的心愿，那这本书就没有可以进入的价值了。
“倒是真的。”苏景辰点头认可。
就说他现在这个大学，都是带了一点运气成分才考上的学校，专业也选了个好就业的计算机类。他在这方面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
这可把顾言风给愁到了。
小说本身就非常流水账，能提取出这么点有用的信息已经很不错了，偏偏还被他们否决。
思索片刻，苏景辰说道：“或者，我们没必要想得那么难。”
“怎么说？”顾言风问。
“从一开始，我穿书的目的是体验小说，而不是实现梦想。”苏景辰眼里一片清明。
顾言风恍然，同时又对苏景辰能够这么快从固定思维挣脱感到惊讶。
在条条框框的束缚下，很多情况下都只会当局者迷，把很简单浅显的道理给忘记。然而苏景辰却能纵观全局，随时跳出固定思维。
但慧极必伤，顾言风有点明白苏景辰随年纪增长越发自闭，不愿与外界接触的原因了。
看得太透有时候并不是好事。
毕竟，人心是世界上最丑陋的东西。
☆、（现实）穿前视频
顾言风认可了苏景辰的想法。
不管小说写得如何，表达何种含义，任务由系统发放这一点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这就好比考试前的复习，摸清出题者思路固然重要，但灵活运用知识才是关键所在。
他手上已经有原文，老老实实看一遍小说，理解里面发生了什么。就算到时候出题人改了出题思路，他也不至于再次抓瞎，像上一本书那般被苏景辰瞒下那么多重要信息。
想到这里，顾言风嘲讽一笑。
系统还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
先在第一个世界里让他束手束脚，被苏景辰误以为故意为难队友。紧接着又在第二个世界里利用苏景辰的痛点以及苏景辰的行为习惯，造成两人争吵。
相信第三个世界也是同样地表面好过，却又在背地里用小伎俩恶心他们。
顾言风被顾家以继承人身份培养这么多年，怎么不懂商场上的肮脏事。他还没来得及在工作上遇到，反倒先在苏景辰的小说里先面对。
只是顾言风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系统在免费帮他们的同时，也必然想得到什么。
顾言风想不被病痛困扰，必然得走进这趟浑水里。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前，最忌讳打探有碾压他的实力的系统。
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他还是拧得清的。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怎么也得先闯一闯。
*
在大概了解剧情之后，两人都专心工作，先把现实的事情处理好。
虽说穿书只占用睡觉的时间，但第三本小说的字数实在太多，比前两本加起来还要多三倍的量。小说剧情杂乱，很可能不止占用一晚的时间。
两人都下意识做好长期战的准备。
顾言风这次出国是为了拓展业务，在父亲面前做一番成绩。自然是哪个公司有合作的可能就去哪里，三天两头倒时差。睡眠不规律，睡眠时间还少。偏偏还要抽空把小说剩余的内容看完，以有个大体印象。
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下，才一星期时间，顾言风就肉眼可见地瘦了下来。
苏景辰的自由职业者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不管顾言风在哪个国家，白天还是黑夜，只要顾言风能抽出五分钟和苏景辰视频，顾言风就能看到骑士和国王的近况，远程指导喂猫。
苏景辰本不想掺和顾家的事情，可看到顾言风越发憔悴的模样，想起所有人都说顾言风一定输的话，越发不忍。
苏景辰知道自己身无所长，帮不上顾言风什么忙。他只能拿着两只猫来扯顾言风的后腿，扬言顾言风好好吃饭睡觉，骑士和国王才有零食罐头吃。
瞧见满脸担心的苏景辰，顾言风第一次被威胁得那么开心。
能有个人关心自己，心疼自己，用渺小的温柔温暖自己，顾言风竟觉得此生无憾。
这份温暖即是软肋，也是铠甲，并成为了动力，顾言风越发努力起来。
因为坚持，顾言风倒也争取到了几个大公司的小单子。算不得什么震惊四座，只能勉强说没把机票钱亏出去。但这些都是业绩，蚊子再小也是肉。再宏伟的大楼也得从砂砾起步。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该来的还是将要到来。
*
十月十一日晚上，第三次穿书前。
心里紧张的两人开了跨国视频。
苏景辰本就是个闲人，早早躺在了床上。柔软的空调被，松软的枕头。床头剩下一盏小台灯，暖黄色的灯光洒在苏景辰脸上，原本就略显稚嫩的脸蛋又多了几分温柔。
苏景辰是沾床就困的类型，眼睛半睁着，看穿着浴袍的顾言风在酒店房间里收拾凌乱的资料。
他知道顾言风有些洁癖，但想不到连文件放乱一些都不行。换作苏景辰，累了一天回来，洗个澡就马上躺平，睡个昏天暗地。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苏景辰懒懒地问。顾言风已经出去好久了，这事实在不合理。
顾言风收拾资料的动作顿了一顿，但很快恢复自然，声音因为长时间说话多了些沙哑，“我父亲给我安排了些任务，下个月中旬应该能回去。”
这事非常复杂。
父亲一开始只是想他碰壁，才让他随便用顾家二少的名头在外面找生意，寻找新公司谈业务。随着他真的和几个不错的公司接洽成功，父亲觉得事情没有按照父亲的想象走，便连带生了他的气。
父亲的心态从原先的“一定会在外面碰壁回家求人”，变成“亲儿子到处接小单子，别人还以为顾家资金出问题了”。在某次报喜时，父亲更生出让他回国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