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准备离开了。你们走吗？”卓舒问出这句话时，自己也觉得顾言风不太可能答应。
这半个月以来，卓舒觉得顾言风非常享受如今的生活。偶尔在鱼塘或树林碰见，她会发现顾言风脸上带着笑容。
农家乐也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适合常人生活。只是卓舒曾在农村住过一段时间，她明白小地方安逸却经受不住半点意外。只要遇到迁徙的丧尸群，农家乐就会变成孤立无援的绿洲。
顾言风也确实拒绝了，“抱歉。我们还想留多一段时间。”
他们也很急着完成任务，但苏景辰这样，他不可能离开，更不可能带着苏景辰离开。
卓舒点点头，得到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
她想起了那个挂在顾言风背上的瘸子，想着离开前见一面，因此问道：“你朋友在吗？方便我打个招呼不？”
顾言风愣了一下，撒谎道：“他，昨天和我吵架了。离家出走。”
苏黑猫在沙发甩甩尾巴，猫脸上都是鄙夷。顾言风撒谎都不会找个好听点的理由。
“什么？离家出走？”卓舒惊讶道。
“嗯。”顾言风眉头微皱，他不懂卓舒怎么这么惊讶，好像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般。
“瘸子还离家出走？你怎么可以这么渣。要是遇上丧尸可怎么办？他走了多久，你为什么不找他？”卓舒急得想去找人，可转身才发现这天大地大的，她该去哪里寻找？
顾言风：“……”他都忘了这事。
卓舒受不了顾言风这无动于衷，语气非常不好，“他离家前有说去哪里吗？或者他平常爱去哪里？”
眼见卓舒要喊人帮着去找，顾言风连忙阻止，“他的腿没事。那天只是不想动，挂我背上而已。”
卓舒听见苏景辰并非行动不便，心下稍安，可嘴上还是控诉顾言风，“那更不应该了。你们俩那样的关系，他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追？”
“……”顾言风自己都搞不懂他和苏景辰是什么关系，“……所以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卓舒见顾言风当真不担忧，只能按下心中的烦躁，问：“他有异能？”
“有。完全能自保。”顾言风觉得苏景辰的异能并不比他差。
冰系异能还是实物，哪怕杀不死丧尸还有防御的能力，躲起来能将冰化水解渴。除了攻击能力低了一点外，防御能力和生存能力都比雷系更好。
卓舒也冷静下来，觉得苏景辰很可能不是顾言风说的离家出走，而是有其他事情暂时离开农家乐。
充满食物的农家乐，两个异能强大的男人，有好机会却不愿意离开，卓舒忽然意识到事情远远不如自己思考的那般简单。身在末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不能为了好奇把小命丢了。
“成吧。这样也好。那就让他冷静一下吧。你自己好好留在这里等他，别乱跑。”卓舒觉得自己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挥手道别。
“一定。”顾言风松了一口气。
刚才觉得不舍，如今是恨不得卓舒赶紧离开，不要再问。
又过了两三小时，卓舒一行人也都走了。
农家乐从热闹变为冷清，而食物库存也少了五分之四，仅剩下一些可怜巴巴的残次品留在树上，冰箱里。
方凯隆说过不让队里的人破坏生态，但苏景辰检查的时候还是发现了许多看不到的地方有被损坏的痕迹。更有不少挂着果的西红柿、辣椒等植物被直接挖走。
苏黑猫看得很生气，并骂了一句：“喵喵喵喵喵喵喵……”
顾言风听不懂苏黑猫的骂骂咧咧，但想到过了今天就要回到现实位面，看不到苏景辰这可爱的黑猫模样，他就有些许感伤。
苏景辰也想到这不是他长久生活的地方，在骂完那一串猫语之后平静下来。
他之所以生气，无非就是物资大量减少会影响他和顾言风的生活。换个角度来想，那些人带走这么多东西，同样也是为了改善他们到基地以后的生活。
农家乐不是他和顾言风的东西，他无权阻止别人拿走那些植株。
再往深想一层，假若这些是真实存在的人，并非NPC。他的享受之物就是其他人的生存物资。
那他一个随时都能回去另一个位面享受和平年代美食的人，又何必在意那些被带走的东西。
顾言风加固了小院子的防护设施，一人一猫回到了现实位面。
重新做人，城市里浑浊的雾霾都防护好闻了许多。
加上在那个没有网络的世界待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回到现实位面的苏景辰狠狠打了一天的游戏，叫了十家不同的外卖，甚至因为点多了，只能分了一部分给顾言风吃。
顾言风看到那已经满得要放到地上的外卖，他就知道苏景辰是憋疯了。
可他又有些难受，“我做菜这么难吃吗？”
这十几天可是他在做菜。
“不一样。你做菜的确不差，可我吃惯了防腐剂、苏丹红、地沟油，一时吃不到就怪想念的。”苏景辰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纯净水，放到顾言风面前。
听到防腐剂、苏丹红、地沟油这些词汇，顾言风那正拆外卖的手就停住了。他怎么说也是个病人，吃这么多化学药品进肚子似乎不太好吧。
苏景辰看到顾言风那吃瘪模样，顿时笑了出来，“吃啊，我吓唬你的。点的都是有名的连锁店，卫生有保障。”
顾言风这才打开，赏脸尝尝这连锁店的外卖。
两人坐在沙发上边吃东西，边看电影，顾言风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仍旧在丧尸位面。
虽然苏景辰已经变回了人形，可他们还是他们，习惯并没有任何变化。
他忽然觉得，假若能和苏景辰生活在一起也是挺好的。他不排斥苏景辰的存在，而且他确实有些寂寞。但苏景辰似乎是个喜欢一个人居住的人，才把环境装修成现在这样。
“明天上班？”苏景辰看到顾言风吃着吃着就发呆了，问道。
“嗯。”顾言风沉着脸回应。他总是能无缝切换，让人分不清是不是在发呆。
苏景辰：“……”
要不要这么冷场，这让他怎么接下去。
顾言风低头盯了一会手里的汉堡，忽然道：“我们要不要，试试同居？”
苏景辰刚喝进嘴里的可乐直接喷了出来。
☆、不再是朋友
“你，你没开玩笑吧？”苏景辰难以置信地看向顾言风。
他和顾言风似乎没到那种关系。为什么忽然就同居了。
顾言风知道苏景辰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住到一起。就像在那个世界一样。”
他只是很喜欢两人同在一室的感觉，而不是有那些想法。
苏景辰明白顾言风的意思，心下稍安，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
顾言风知道这事是他冲动了，但不想听到苏景辰的拒绝，只好用明天要早起为理由，回了自己的租房。
等关了门，顾言风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
接连上了几天班，因为每天晚上都能上线撸一下苏黑猫，顾言风心情很好。
到了周五，顾言风被叫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顾父坐在办工桌后，半响才问了一句，“真的要走吗？”
对于顾言风的请辞，顾父可以说早有预料。但人就是这样，留下来的时候觉得烦，当走的那一刻又难免想起些回忆。
“辜负了父亲的栽培，儿子深感抱歉。”顾言风的态度很是公事公办，不像面对父亲，更像面对一个陌生的董事长。
“我知道你有怨。”顾父暗暗叹了一口气，对上儿子的脸又忍不住地解释，“可公司上下近十万人，这个位置并不轻松。”
“对。不轻松。”顾言风面上无悲无喜，语气仍是那般，“我怨的是父亲，并不是顾董事长。董事长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还请董事长放行。”
这段时间，他该得罪的股东都得罪完了，给三弟清理好所有障碍。等三弟入职，不用再面对像他这样的局面。
顾父沉默。
的确，顾言风做得很好。正因为顾言风这种顾全大局的做法，让他更加于心不忍。
但顾父当了如此多年上位者，已经不再轻易认错，“如果你真把我当你父亲，你更不应该怨我。”
顾言风知道，顾父又偏执了。
顾言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父亲为我们三兄弟考虑许多，在物质方面从不缺我们。而我性子不讨喜，父亲更喜欢善言的三弟无可厚非，这点我从不责怪父亲。但我求的也不多，只是希望有个公平的竞争机会。但很可惜，父亲并没有公平对待我们，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正是因为顾言风享受过二十多年的金钱，他才愿意在离开公司之前帮三弟扫清困难。这不仅仅是为了三弟，更是为了父亲的公司，还有母亲未来的物质生活。
但更多的，他已经不能再给了。
他得了癌症，没多久时间。若那系统是假的，如今的每一秒都是生命的倒计时。他只想冲动一些，自私一些，给自己多留一点时间。
“是我们对不起你。”顾父叹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多说什么都没用，“我给你账户打了三亿，玩也好，花也罢。哪天想回家了，就回来。家里养得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