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好像没什么帮助。
他觉得秦昭似乎在不知不觉间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们明明一直在一起,却总好像隔着点什么。
“小鱼,我很爱你。”秦昭摩挲着景黎的鬓发,温声道,“只有这件事,你永远无须怀疑。”
“至于其他的,如果你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用担忧,也不必害怕。”
景黎一怔。
他直起身,注视着秦昭那张俊美消瘦的脸。
对方说话的时候眼神很温柔,也很真挚。不得不说,秦昭真的很懂得该怎么让他安心,哪怕他不说太多话,不做太多事,也总有办法让他感到平静。
景黎的手秦昭握在手心里,他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轻轻道:“我知道啦。”
“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了,你别担心。”景黎道,“现在最紧要的是你的身体嘛,其他的事,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可以慢慢说。”
可能是今天看见秦昭忽然病倒,让他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现在冷静下来,才发觉这实在不是个该闹别扭的时机。不管有什么话要说,都该等到秦昭病好才是。
秦昭:“可你不是……”
“那这样吧,我们交换,好不好?”景黎打断他,“其实我也有个秘密一直瞒着你,等你病好之后,我们用一个秘密换另一个秘密,这样才公平。”
秦昭不怎么在意景黎的秘密是什么,不过听景黎这么说,他笑了笑:“也好,都听你的。”
将话都说?来之后,景黎终于卸下一桩心事,只觉得一身轻松。他站起身,拉着秦昭往床边走:“快点去床上躺着,大夫不让你随便下床的!”
“我知道了……”
秦昭任由他拉着自己往里走,可就在这时,门扉人轻轻敲响。
二人对视一眼,景黎转头去开门。
阿七抱着小鱼崽站在门外,却是直接看向了屋内的秦昭:“先生,有一名贵客在门外求见。”
“……他说他姓邓。”
这种时候来见秦昭?
景黎皱了皱眉,正想让阿七把人打发走,却听秦昭淡淡道:“我知道了,你让他去书房等我。”
阿七应了声“是”,将小鱼崽递给景黎,便转身离开了。
屋内响起衣物窸窣的声响,秦昭从衣柜中取了件外衣?来。
“是什么人呀?”景黎问。
秦昭生病期间从不见客,这是他的规矩,就算是知府大人来,他都不一定会起身相见。可这个人,却让秦昭换衣服去书房会面。
……这身份恐怕不一般吧?
秦昭动作顿了一下,如实道:“巡抚邓天佑。”
景黎有些惊讶。
那不是今天要举办鹿鸣宴的人吗?
可秦昭没有再多说,他很快穿戴整齐,回身在景黎侧脸吻了吻:“答应不瞒着你的,不过现在来不及细说了。我先去见他,回来再将事情都告诉你。”
说完,没等景黎回答,便?了卧房门。
景黎抱着小鱼崽站在屋子里,一大一小望向秦昭的背影,又同时转头,彼此对视一眼。
“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景黎问着,心中浮现起一个猜测。
小崽子也皱着眉头,重重地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景黎: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小鱼崽:哼!(爹爹说得对
第119章
秦昭家中的书房布置得很简单。
书案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摆放着科举用书,另一部分则是些花花绿绿的话本子。两类书籍放在一起,显得有些突兀。不过屋主人将其收拾得很干净整齐,不觉得杂乱。
书案后方是个稍显简陋的书架,整齐地码放着一些儒学经典和医书,大部分都是手抄的,瞧着略显陈旧。
“邓大人,请坐。”阿七给他斟了杯茶,放在侧边的座椅旁。
邓天佑收回目光,依言坐下,不经意般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阿七动作一顿。
邓天佑来时只说自己姓邓,并无自报家门,阿七这称呼倒是有些露馅了。
后者毕竟跟随秦昭多年,遇事并不慌乱,平静道:“乡试第一场结束时,小的去贡院门口接我家先生,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
邓天佑听言并不惊讶,只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听闻解元卧病在床,本官颇为担忧,特来探望,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阿七:“不敢。”
“不过解元在病中依旧作诗送给本官,本官很是欣慰。”邓天佑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放在手边的小案上,问,“这诗是你送去府衙的吧?”
阿七应道:“是。”
“……这首诗是他写的吗?”
阿七沉默下来。
邓天佑垂眸看着桌上那张纸条,悠悠道:“十一年前,当今圣上即位,定年号延光,可由于圣上年幼,遂命一位异姓亲王摄政。延光三年,摄政王钦点了当朝第一批进士。其后,状元郎在鹿鸣宴上赋诗一首,献给摄政王,感激他的知遇之恩。”
他点了点桌上的纸条:“就是这首。”
阿七低着头,依旧不答话。
邓天佑眼神沉下来,冷冷问:“秦昭到底是什么人?”
这首诗是邓天佑八年前所作,这不是秘密。不过由于年份已久,加上这首诗其实算不上什么精品,因此并未广为流传。
可邓天佑绝不会忘记。
鹿鸣宴上挪用他人诗词是大忌,何况这首诗是邓天佑所作。邓天佑不相信这个能让诸位翰林一致评为解元的人,会犯这种错误。只有一个可能。
这个人是故意的。
“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何必欺负我的人。”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邓天佑顿时怔在原地。
秦昭缓缓踏入房门。
深秋的夜里微凉,男人裹了件避风的袍子,显得身形更加瘦削。屋内的烛光映出半张俊秀的侧脸,看清了那张脸,邓天佑只觉浑身血液都冲向大脑,冲得耳畔翁鸣,瘫坐在椅子上许久说不出话。
秦昭一抬手,示意阿七先出去。
阿七出门时将书房门合上,秦昭走到桌案后坐下,轻声问:“邓大人深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他的确是副重病未愈的模样,脸色还有些苍白,比起过去更是消瘦了许多,变化大得叫人几乎辨认不出。
邓天佑怔怔望着他:“你……你怎么会……”
“怎么会还活着?”秦昭笑了笑,“怎么所有人遇见我都是这个问题,你们就这么想让我死?”
“当然不是!”
邓天佑霍然起身,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低下头。
他对这人的感情很复杂。
这人当初钦点他为状元郎,又将他收入门下,悉心教导。于私人感情而言,荣亲王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伯乐,是倾囊相授的恩师。
可是于公,他亲眼见证了荣亲王滥杀无辜,最后还因意图谋被陛下派人诛杀。对这等乱臣贼子,他自然该与其断绝关系。
事实上,在荣亲王死前,邓天佑就已经因为政见不合,与这人不相往来。
这也是荣亲王死后,他依旧受到陛下重用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人没有死?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奇怪,你来这里之前没猜到这个可能?”秦昭见他如此失态,含笑问。
邓天佑不答。
他的目光又落回那首诗上,哑声问:“你为何要送这首诗给我?”
“你今日已经告病缺席鹿鸣宴,你躲过了这一次,就可以不与我相见。至少在进京之前,绝不会有任何人知晓你的身份。”邓天佑顿了顿,道,“可你偏偏用了这首诗。”
他明明可以避开与邓天佑见面,却为何要故意用这首诗引邓天佑来见他?“你为何要引我前来?”邓天佑冷冷问。
“自然是因为我想见你。”秦昭坦诚道,“你在京中为官多年,而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到京城。你与我而言是个可用之人,我需要你,就这么简单。”
“你要回京?”
秦昭眉梢微扬,反问:“你以为我只是考个举人玩玩?”
“邓天佑,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秦昭道,“我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邓天佑脸色铁青,别开视线:“可我不知道我了解的是不是真实的你。”
他二十岁就被点为状元,是开朝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荣亲王当年很器重他,他也一度将对方当做自己的追求和目标。可随着这人当政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逐渐政见不合,最终分崩离析。
现在回想,邓天佑根本不知道,他认识的,到底是不是对方真正的面目。
“不急,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喝杯茶慢慢聊。”秦昭的态度依旧平和。
“不必了,有话还是直说吧。”邓天佑没与他耽搁时间,“你叫我来,究竟是为什么?”
书桌上放着阿七方才刚泡好的茶,秦昭抿了一口,却又起了另一个话题:“这首诗是怎么来的,你还记得吗?”
“当初在你考取状元郎后的鹿鸣宴上,我知你出身贫寒,问你为何要考取功名,可是为了改善处境。你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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