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病人的事儿。
元宝自然是让开了。
sophia以为她听话离开了，并没有多想，专心准备下一场手术。
医生这个职业很累人。
一场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
手术完毕，大家都舒了一口气，她走出手术室，脱掉手术服，洗了手，准备休息片刻。
到了办公室，sophia喝着茶，习惯性的往楼下去看，没成想，看到了萧风瑜。
萧风瑜左手一个汉堡，右手拿着可乐杯，腿下压着一本书，她正在看书，吃的特别欢实。
sophia：……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她从来没在这个女孩脸上看到过气馁，而且无论什么样的环境，她好像都特别能调整自己的心态。
汉堡吃的有点辣的元宝喝了一口可乐，姐姐风缱的电话进来了，“元宝，你怎么样，吃饭了吗？回家了吗？”
元宝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好着呢，我在这边到处溜达，刚回家准备吃牛排呢。”她吧唧一下嘴，“感觉没有火锅好吃。”
风缱沉默了片刻，“你在放什么屁？我在你住的地方，你马上回来。”
元宝：………………
OMG！！！
姐姐不是很忙吗？？？她怎么来了？？？
萧风瑜吓得赶紧把最后一口汉堡吞了，夹着她的术后恢复注意事项的书籍撒丫子就跑。
楼上的sophia忍不住笑了，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一路到了租住的房子。
元宝站在门口乘电梯，她喘息着缓和着，等让自己看的不那么凌乱之后，才上了楼。
房间门口。
萧风缱坐在行李上等待，听见声音，她抬了抬头。
元宝有点紧张，她赶紧去刷开房门，“姐……你怎么来了，不提前说一声？”
萧风缱沉默不语，她进了房间，四处看了看。
被子没有叠，到处都是吃剩下的方便面盒，薯条袋等，冰箱里是蔫吧的黄瓜和一袋意大利面。
在她印象中，元宝一直是有轻微洁癖的。
看姐姐这表情，元宝有点害怕，“我……我早上出去玩，忘收拾了。”
她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因此没有叫小时工。
萧风缱没吭声，她低头开始收拾，元宝知道姐姐的性格，看她这样不敢多说。
风缱的手脚很利落，元宝想要帮忙，她没理，自顾自的收拾着。
到了最后，元宝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姐姐，她心里疼，她看见姐姐在低头洗她换下来的衣服时，眼泪都滴到了盆里。
很快的，房间变得干净，衣架上挂满了床单被罩，还有她的衣服，屋里飘荡着清香的衣物柔顺剂的味道，特别好闻。
萧风缱一直很沉默，她从楼下的超市买了些菜和肉上来，开火了。
如果说元宝是大厨级别的，那风缱就是顶级。
红腾腾的火焰烧起，屋里到处都弥漫着香气。
朦胧间，有些像是小时候，元宝睡着了，有姐姐在，她的心安稳了很多，这些天来，她着急上火，夜里，鼻血流了好几次，早就疲惫不堪了。
一觉睡醒。
菜已经做好了。
红烧排骨、可乐鸡翅、扇贝粉丝、西湖牛肉羹……
都是元宝爱吃的。
萧风缱在一边看报，“醒了？过来吃饭。”
元宝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她盛了一碗米饭，吃了一口，眼泪差点留下来。
不是感动的，是这些天她长了口腔溃疡，吃的太着急，烫疼了嘴。
风缱放下报纸也盛了一碗饭，陪着妹妹吃。
不敢声张，元宝怕姐姐心疼，她坚持咬牙吃着饭，萧风缱像是小时候一样给她盛烫，“我给你买了水果，一会榨点橙汁你喝了，我带了些维生素和营养品来，你吃一吃。”
元宝小声“嗯”了。
现在的姐姐气场有点强大，她不敢多说话。
萧风缱淡淡的，“元宝，我是你姐，为了爱情，你无论怎么付出，无论怎么折腾，我都不会管不会干预，但这前提都是保证你自己的身体。”
元宝眼圈红了。
萧风缱：“你不能有事，知道么？你还有我，还有奶奶，奶奶岁数大了，不能着急。”
元宝低着头，一言不发，牛肉汤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晚上。
风缱去了一趟医院，找到了sophia，她让元宝在车里等着，“sophia，好久不见。”
sophia看了看她，尴尬的笑了笑。
风缱一本正经：“萧总让我来了解一下何总手术的事宜，看有没有需要后续打点的。”
sophia咳了一声，深邃的眸子盯着风缱，“内个……风缱，萧总之前特意交代过，你是重点特务对象，如果你来，无论什么事儿都不能说不能讲。”
萧风缱：……
萧总那只狐狸，怕是要成精了。
元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姐姐身后走了过来，她有些疲倦，神情不是很好，“sophia姐姐，我梦见芸涵手术了，出了很多血，她想找我，可怎么都找不到。”她刚刚在车里那么一会儿就梦魇了，梦里的内容让她一想就害怕惶恐至极，“别的我不想问，我只是想知道，不是阿姨手术么？为什么我看见芸涵也插着管子呢？”
这难不成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元宝的眼圈红了，“其他的，我都可以不问，最起码您能不能把手术的日子告诉我？”
sophia看着元宝，又看了看坚定的风缱，沉默了一会儿，她轻声说：“就在四天后。”她抿了抿唇：“何总和母亲都已经准备好了。”
四天后……
都……准备好了。
所以说……现在芸涵就在这里？
元宝莫名的笑了，是那种含着泪笑了。
从医院出来，坐在车里，萧风缱看着她：“你笑什么？这个时候你还笑？就算是何总在，她也不知道你在啊。”
妹妹越来越大，有了自己的心思，很多情绪都是她不能理解的。
元宝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霓虹的灯：“姐，她会知道的。”
只要她在。
无论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况，她家老何都一定会挺过来的。
元宝知道，老何有多疼她，一定舍不得丢下她一个人。
很多东西在脑海里渐渐清晰，萧风瑜拿出手机，搜索着：“治疗肝癌，俩人同时参与的手术是什么？”
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她还是需要确定，网友回答与她的猜测非常一致。
萧风瑜闭了闭眼睛，“姐，回去吧。”
萧风缱看她，“不问了？”
元宝点了点头，“嗯，回去休息。”
只有休息好，才有精力去照顾她。
萧风缱一双眼睛紧盯着妹妹看，这样安静的元宝让她有些不安，这是怎么了？
******
如约到了手术那一天。
何芸涵和何妈都很平静，一系列常规检查完毕，手术已经准备好了。
手术室门外，萧佑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个十字架，她点着自己的额头，紧张地手心直冒汗：“oh，国外的God bless you，国内的救苦救难观音菩萨，保佑这可怜的母女俩。”
sophia站在何芸涵身边，“何总，你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最后通过会诊，何芸涵要为何妈捐献百分之五十五的肝，虽然肝的自体恢复能力特别强，但这也是不小的挑战。
何芸涵点了点头，她已经换好了病号服，小猪仔就被摆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
“还有半个小时，要插尿管，进手术室了，您和阿姨不要紧张，麻醉师也是最好的，萧总就在门外等着，还有——blaslbalba……”
sophia照理说完，她把门带上离开了。
一般在这个时候，病人的心情都非常复杂紧绷，需要给她们留下时间和空间。
何妈缓缓的起身了，这段时间的治疗以及病魔的困扰，她的脸色蜡黄，眼神都没了往日的神采，她走到何芸涵身边，缓缓的伸出手臂，抱住了女儿，“芸涵，这一世为你母，妈妈对不起你。”
何芸涵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何妈抱紧女儿，像是小时候一样，吻了吻她的额头，“妈妈爱你。”
没有过多的话。
——对不起。
——我爱你。
两句话，一世好像就这样过去了。
屋外，传来各种脚步声，一切准备就绪，何妈已经躺在了床上等待进手术室，何芸涵还是有些放不下，她拿出手机，看了又看，终究元宝的电话没有拨出去。
就在她放下手机，准备躺在病床上的时候，sophia走了进来，她往楼下看了看，“哎，那个不是娱乐圈的……叫什么来着？元宝么？”
心，猛的一颤。
何芸涵快步走了过去，她往楼下一看。
这样的天。
元宝穿着何芸涵夸奖过的最喜欢看她穿的粉色长裙，她笑容纯净，一如俩人初见之时。
四目相视。
俩人的泪都流了下来。
sophia有些担心，“何总……”
现在何芸涵的情绪不宜太多紧张。
何芸涵深深的看了一眼元宝，转身对着sophia点了点头，“我准备好了，一切，拜托你了。”
——元宝，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