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在心底的委屈瞬间因这个体贴且温情的动作爆发出来,黑发青年忽地抬手勾住男人脖颈,金豆子一滴一滴地无声砸落。
沙哑肿痛的喉咙只能发出几声猫似的气音,他手上的动作极其用力,圆润整齐的指甲整个儿陷进对方肉里。
谢易却完全没有喊疼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昨晚确实是自己不对,也是自己半强迫地要了对方。
更别提他之前在盛怒下还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在**方面十分单纯的青年,定然会感到无比羞耻。
但倘若时间重新拨回昨天他进门之前,谢易仍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同样的选择,身体力行地给对方一个教训。
泪水决堤,真情实感地哭了许久,沈裴纳闷:【他怎么还没反应?】
按理说以谢易那种一见到他哭就心软的性格,就算再怎么不情愿,对方应该也会先开口放他自由。
“累了吗?”敏锐地注意到青年的啜泣有一瞬间的停顿,谢易扶着对方坐直,随手拿过一杯温水,“要不要喝点东西继续?”
眼眶红肿的沈裴:……
???这人是魔鬼吗?
“我不会放你走的,”强忍着不让自己为了青年的眼泪而心软,谢易眼神淡漠,“哭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直到你哭够为止。”
头一次见自家宿主翻车翻得如此惨烈,0049笑得满地打滚,一张毛色银白的脸上尽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沈裴哭不动了。
倒不是因为被谢易严肃正经的说辞唬住,而是他眼睛真的有点干。
任由男人用手指仔细摩挲他嵌着黑曜石的耳垂,黑发青年没心思再演戏,干脆赌气般地撞进对方怀里。
稳稳当当地接住倒向自己的青年,谢易低头吻了吻对方小小的发旋:“我会对你好的。”
俗话总说男人在情|事后的承诺半个字也不能多信,可对于每一世都孤独早夭的沈裴而言,谢易的话却恰巧打在他的七寸。
难得收起内心那些几世积攒来的尖刺,黑发青年眨了眨眼,决定暂且先和对方试试。
——反正人的一辈子有那么长,只要想逃,他总能找到机会。
*
混迹商场的老狐狸们大多嗅觉敏锐,谢家针对沈家的苗头才刚刚冒出来,就有许多中小世家忙着站队。
想破头也没想出家中小辈有哪个得罪了谢易,正巧临近沈父五十岁生辰,他便准备约对方开诚布公地谈谈。
考虑到小兔子那副和沈家养子过于相似的长相,害怕对方受到非议的谢易原本没打算带男伴出席,最终却还是从了青年软软的撒娇。
活动范围早已从卧室扩展到整个别墅,天天抱着谢易牌火炉睡觉的沈裴,甚至还肉眼可见地胖了一圈。
更别提那隔三差五就能折腾整个晚上双人运动,更是让他累到没有精力去做噩梦。
时常被关进小黑屋的0049虽然觉得宿主有点消极怠工,可它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比刚重生时多了几分活气儿。
整整大半个月没有出来走动,饶是沈裴本身就属于偏宅的性格,也被憋得有点难受。
偏头瞧着青年小鹿般兴奋地倚着车窗四处张望,谢易一边用眼神示意司机将车速放慢,一边抬手整了整对方的领带。
原本他并没有打算关小兔子太久,若非青年最近总是旁敲侧击地打听沈家的情况,谢易也不想把对方变成一只困在金笼里的雀鸟。
多少存了些试探的心思,他意味不明道:“高兴?”
“高兴。”全然没有察觉男人语气里暗藏的幽深,黑发青年用力点头,清亮的瞳仁里满是明净的笑意。
许久没有看到对方如此积极活泼的模样,谢易心中宽慰,却又忍不住去想这份快乐是否真如表面一般纯粹。
沈裴偷偷地吐槽:【他就是脑补太多。】
且不提这种被锦衣玉食娇养着的生活有多舒爽,单凭对方能让他不再靠吃药睡觉这点,沈裴就没后悔过留下的选择。
【谁让你总表现得对沈跃情根深种,是我我也怀疑你趁机要跑。】非常清楚自家宿主有多爱搞事,0049悠悠叹了口气,果断站在了谢总那一边。
想起自己最近曾让对方搜集的资料,沈裴笑笑没有回话,心里却知道他跟沈家很快就会有个了结。
一个迟来太久的了结。
十分钟后,会场入口。
还没下车就注意到车窗外带着□□短炮的媒体记者,黑发青年仰头提议:“要不我还是从后门走吧?”
“理由?”
明知这种适合宣传企业形象的“名流晚宴”向来都会发许多通稿,率先下车的谢易却像看不见那些闪来闪去的镁光灯一般,表情如常地偏头挑眉。
面前就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繁华世界,可他却毫不犹豫地转身,深邃的眉眼里只装着一个人影。
手心向上,谢易存心调笑,故意在一片咔嚓声中骑士般地弯腰——
“需要公主抱吗?”
“我的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 裴裴:0049,我心里好像有鹿在跳。
0049:牙酸,勿扰。
谢总还是舍不得真伤害裴裴的,但迂回公开可以有233333
日常比心,啾啾。
第19章
没想到一向少言寡语的谢总也有如此肉麻的时候,沈裴愣愣地看着对方眼底的自己,只觉得心跳的节奏快了几拍。
眼见身着高定西装的男人当真有俯身要抱自己的意思,他连忙慌慌张张地起身,将指尖放进对方宽厚温热的掌心。
年轻的躯壳里装的终归是足够成熟的灵魂,饶是沈裴稍矮一些且没有刻意表现,他的气势也没有被身旁的男人压下半分。
带着些许炫耀意味任由媒体议论拍照,谢易大大方方地与青年并肩而行,全然没觉得喜欢同性有什么不对。
忽然想起先前对方给自己看过的照片,黑发青年稍显担心地垂眼:“我的脸……”
回答他的是一个充满安抚意味的轻握。
借着位置的变换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拍拍青年手背,谢易不怒自威地环视四周,而后音量轻却稳地说了声“有我在”。
几乎是男人话音刚落的瞬间,那些牢牢黏在青年身上、过分炙热的注视,就作鸟兽散地消失干净。
尽管内心足够强大的沈裴并非真正需要这些过于强势的保护,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为此感到愉悦。
于是他勾动手指,回应般地碰了碰男人手心。
谢总抿成一条直线的唇顿时上扬几分。
暂时没有在人群里看到那个极有可能会扫兴的沈跃,他迎着场内一片或明显或隐晦的讨好寒暄,波澜不惊地把青年护在自己身侧。
身为这场宴会的东道主外加寿星,接受道贺的沈父自然也笑容满面,处在被宾客们众星捧月的好位置。
然而自打谢易高调露面以后,短短几分钟不到,围在他身边的人就肉眼可见地少了一圈。
沈父心中憋闷,却也无话可说。
且不提近来风头正盛的谢家本就要比沈家更有分量,单说一个年过而立却仍未结婚的谢易,就足以成为在场大多数家主眼中的金龟婿。
彼此还未照面就吃了对方一个不软不硬的下马威,沈父借口去换衣服,进了休息室后的面色却很难看。
可还没等他松松过于紧绷的衬衫纽扣缓一口气,嗒嗒嗒踩着高跟鞋的沈母就神色匆忙地推门进来:“谢易、谢易他带了个男伴。”
男伴?
素来对这种不能传宗接代的选择嗤之以鼻,沈父刚想张口嘲讽几句,便听见妻子紧接着补充:“那男生长得简直和沈裴一模一样。”
原本要说的话生生卡在喉咙,沈父回忆起这个逐渐被自己抛在脑后的名字,神情顿时有一阵恍惚。
沈裴,是他在快三十岁的时候才得来的第一个孩子,虽然对于现代人来说晚婚晚育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可对于观念传统的沈父来说,这确实他心心念念许久又喝药调理才中标的老来子。
在没有得知那场抱错乌龙之前,他也曾如珠似宝地宠过这个孩子,但在得知对方身上流的并非是沈家血脉以后,他顿时觉得如鲠在喉,甚至还后悔地认为那些对于继承人培养和关爱统统错付。
尽管沈跃在经商这件事上的确没有沈裴那种一点即透的天赋,然而单凭那份白纸黑字的DNA鉴定,就足以让沈父不假思索地选择前者。
大半年前那场车祸他也多少猜到些真相,不过为了沈家本就开始下滑的风评,他还是装聋作哑地装不知情。
如今再次听到妻子提起这个耳熟的名字,沈父回过神以后,涌上心头的情绪却大多都是愤怒。
自以为猜到了谢易特地带男伴赴宴的用意,他忍不住捏紧沙发扶手:“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虽说距离那场换子风波早已过去了近一年之久,但作为沈家前任继承人,在场不知有多少宾客都认识沈裴的脸。
谢易今天如此做派,简直就是把他的面子按在地上踩。
好不容易才让儿子改掉喜欢男人的毛病,结果又在今天惹上这种事情,想到往后聚会时又要被其他家太太调侃暗讽,沈母眉头紧蹙,低低地骂了声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