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实说:“是秦先生。”
季应闲倏然抬头,刘助理明显看他眼底一亮。
“你把手机给……”
话音顿住。
季应闲改口,冷漠说:“算了,直接挂断。”
刘助理:“???”
刘助理看不透自家季总的心思,但他对秦先生绝对不一样。
他没动。
手机默默响了几秒,沉寂了。
声音消失后,季应闲抬眸瞄了眼,继续忙,心底却有些烦躁。
下一瞬,手机又响了。
季应闲揉捏眉心,脸色阴沉,语气相当不悦。
“是谁?”
刘助理低头看,说:“还是秦先生。”
季应闲:“……”
刘助理问:“要挂断么?”
季应闲抬手,“给我。”
刘助理把手机拿过去,季应闲看了眼,没有立刻接。
刘助理看着都有些着急,秦先生住院以后,再也没主动给自家季总打过电话,这恐怕是第一次。
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季应闲自然也想到这点,他抿了抿唇,眼底情绪滚动,就在抬手想挂断时,手却鬼使神差地划向接听。
他舌尖抵在齿关,嗓音略哑的“喂”了声。
秦宁隐隐焦急的声音,隔着音筒毫无预兆地传来。
“季应闲,请你帮帮我。”
第54章
刘助理透过内视镜, 睇了眼后排正在敲击键盘的季总。
对方目光定格在电脑屏幕,银蓝光线映在他灰蓝眼瞳,像镀着层釉质的冷光, 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刘助理敛回视线, 低头看膝上的一叠文件夹, 这么忙也要出去, 秦先生究竟说了什么话?
少见季总露出那种神情,错愕,惊喜,隐忍,克制, 那一瞬间,多数复杂情绪在他面上浮现。
他有些好奇。
碍于这是老板, 他探不着,难免唏嘘。
司机也又点懵逼,清晨将老板送进公司, 这前后没两个小时, 老板又要出去, 还去的那家私立医院。
但他向来不关注老板的事,像他们这种职业,知道得越少越好。
车上无人说话, 黑色宾利车在行车道疾驰, 四十分钟后, 抵达私立医院门口。
刘助理正要问要不要把车开进去, 就见医院门口站着的秦宁和汪海。
秦宁今天穿了身深黑羽绒长服, 戴了顶雪白毡帽, 衬着他愈发白皙精致,黑瞳纯澈明亮。
他脸颊微红,鼻尖也冻得红红的,似乎在雪地中呆了有段时间。
路过的行人时不时看他两眼,甚至有人路过后,频繁回头。
刘助理目光撤回,心说,秦先生真是一如既往的明艳动人。
他暗忖一句,回头正要说话,就迎上自家季总的冷漠视线。
季总:(死亡凝视 jg)
刘助理:“……”
季总冷飕飕的问:“你在看什么?”
刘助理不卑不亢:“在看汪海。”
季总冷哼一声,接着,刘助理后排座响起砰地关门声。
刘助理望着自家季总的背影,心想,季总该看的不是心脏科,他或许应该去看看脑科。
季应闲撑着那柄熟悉的黑伞,大步行至医院门口,站定在秦宁身边。
秦宁朝他轻轻颔首,吩咐汪海,“把车开过来。”
汪海领命,立刻去开车。
季应闲看了眼汪海,转头拧眉,问:“要我帮你做什么?”
秦宁微抬眼眸,望进季应闲那双灰蓝眼睛。
“你能不能牵我出去。”
能不能牵我出去。
牵我出去。
牵我……
心脏猛地撞击肋骨,心尖情不自禁地颤动,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全身,蔓延至手指。
季应闲忍不住曲起指节,耳尖非常不争气的红了。
他穿着高领风衣,遮住耳朵,不易察觉。
哑言一瞬,他恼羞成怒。
“你、你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牵的!”
还、还要他牵出去。
这也太矫情了!
秦宁对他的反应不意外,浅淡一笑。
他原意也不是要季应闲牵他,主要是气他几句,好让他恼怒离开,对自己求救也不会多问,自己也能随同出去,一举两得。
越接触季应闲,他越了解他的性格,掌控起来更得心应手。
秦宁很满意。
季应闲果真气得大步离开,秦宁立刻跟上。
不料季应闲倏然停脚,他毫无预兆地撞上他结实的后背,撞得鼻尖一痛,瞬间红了。
秦宁:“?”
他抬起头,不明所以看季应闲。
下一瞬,在寒风中冻得极冷的手,被略带薄茧的温热手掌牵住,紧紧握着,严丝合缝。
季应闲带了一丝别扭的沉越嗓音响起。
“下不为例。”
秦宁茫然看他,眨了下眼。
季应闲侧开着脸,风衣领口高竖,遮挡了他的脸,令人看不清他表情。
秦宁迷瞪瞪地被季应闲直接牵出医院大门。
两人谁也没注意,季应闲撑着的那柄黑伞,不知觉地朝秦宁偏去,完完全全遮住他,而季应闲肩头落满白雪,浸湿了一大片。
汪海开车出来,却不见秦宁踪迹。
他心中一慌,以为秦宁失踪了,正准备采取措施,就接到季少短信。
【自己来双秦。】
汪海:“???”
宾利车上。
后排车厢中,两人并排坐着,无声无息。
刘助理在内视镜睇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一贯面色如常,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果然,是人就逃不过那两个字。
而后排的两人。
秦宁稍微抽动自己的手,说:“季先生,可以放手了。”
季应闲微愣,继而如梦初醒,甩开烫手山芋般松开秦宁的手。
秦宁安然收回手,用另只手盖住,不着痕迹地叠放膝盖。
他的手白皙温润,但体质原因,用力过猛就容易留印,这会儿被季应闲大掌捏过,正泛着红。
季应闲余光瞥见,不知像了些什么,耳尖更红,冰冷不显色的脸颊也鲜见的红了几分。
这变化很细微,除了他自己,无人察觉。
在车厢内,沉默了十来分钟。
季应闲轻咳一声,问:“去双秦做什么?”
秦宁没想瞒他,说:“双秦着火了。”
季应闲神色微敛,“着火?”
秦宁神色娴静地点点头。
季应闲不禁皱眉。
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想必秦宁也不清楚具体情况,这才前去双秦。
他们到双秦时,消防车正停在库房外,数名消防员在内部灭最后的火苗,从外面看整个仓库,烧得面目全非。
透风窗玻璃爆开,满地全是玻璃碎片,铝合金窗框也成了横七竖八的条状物。
双秦公司的仓库主要堆积的物品,皆是易燃物品,一点小火苗,足以烧毁整个仓库。
幸好门卫发现及时,拨打消防电话,否则紧挨仓库的办公楼,也难以幸免。
门卫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爷,操着一口非常流利的滨城本地话,正在接受警察的问询。
秦宁在旁边默然听了片刻,一个字也没听懂。
他和原主有很大的破绽,就在这本地话,好在原主日常也不用滨城话,他伪装起来,倒很方便,只是在听上面,有些费力。
警方一连盘问了数个人,问得相当严谨。
双秦位于工业园区,一旦起火,危及整片地区,不得不严正以待。
况且这起事件,自燃倒有迹可循,如果是人为纵火,那性质就完全不同,可以说是非常恶劣了。
警方问完目击者,便去监控室调取监控,调查起火原因。
秦宁一直在跟柯松和老钱了解情况。
季应闲在旁侧忙碌公司的事,刘助理时不时为他帮忙翻阅。
冰天雪地在屋檐下,坐在蓝色塑料凳上,过去半小时,刘助理都不见自家季总提一句回去。
说不在意秦先生,谁信啊。
反正刘助理不信。
自家季总对待秦先生,简直特殊得不能再特殊了。
刘助理正暗中思忖,忽见季总朝着旁边睇去,眼神不善。
他顺势看去,柯松正把自己耳罩摘下来,为秦先生戴上,又把手套也给秦先生,好不亲昵。
“啪。”
耳边键盘敲击声骤然变大。
刘助理惊了一跳,再转脸,自家季总正沉着脸敲键盘,看他那杀气腾腾的模样,仿佛要把键盘打穿。
刘助理无奈摇头,周围空气好像都变酸了。
那边的秦宁被迫接受柯松递来的手套和耳罩。
他掩着唇,低咳几声,说:“不用给我,我不冷,你拿回去吧。”
秦宁也想把耳罩摘下来,还回去。
柯松制止他说:“秦先生,你身体比我弱,冷不得,你看你都咳嗽了,还是戴上,免得感冒。”
柯松跟在秦宁身边有段时间,每次见秦宁都在医院,想不知道他身体差都不行。
他想故技重施,给秦宁戴手套。
刚一拿起,还没挨到秦宁的手,手套就被一只突然介入的手抽走。
秦宁和柯松一起看去。
季应闲把手套朝柯松扔回,拿起刚从车中找出的全新围巾,给秦宁套上,还顺手摘掉耳罩,扔给柯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