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助理回答:“自然是您的助理。”
“知道还多此一举。”
刘助理颔首,“好的,我明白了。”
默然沉静了片刻,季应闲又开口。
“滨大实验室的项目进度如何,沈见溪跟你沟通没有?”
刘助理不料他突然提到沈教授,反应了几秒。
他说:“目前进度照常进行,没有什么问题,沈先生一周前发过数据图,我转发给公司研发人员,他们正在审核。”
季应闲不紧不慢道:“最近跟国外接洽的一家公司,是不是在安排交换科研人员去研学?”
刘助理:“?”
季应闲手指在扶手慢条斯理地敲,节奏平缓,证明他在沉思什么。
“沈见溪似乎很清闲,让他去。”
刘助理迟疑一瞬,说:“研发项目现下离开沈先生的指导,恐怕——”
“别让我说第二次。”
刘助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立刻安排。”季应闲说:“剩下的事,交给他老师,沈见溪科研能力欠缺,让他去那边学习个一年半载再回来。”刘助理:“……”
季总,这很难办到的好么。
交换研学也不过一周,谁愿意把专利拿来让你学一年半载。
刘助理心中腹诽,表情仍旧安静如鸡。
“好的,我会立刻去安排。”
见刘助理在备忘录记下事务,季应闲心情甚爽。
他想了想,又说:“明天让人去那家酒店买小米粥和开胃菜,中午前送去205号病房。”
谁住在205号病房,车厢内除了司机,皆心知肚明。
刘助理也记下这条。
安排完自己要求的事,季应闲让刘助理汇报次日行程。
他手臂逐渐恢复,大概再理疗半个月,就能出院。
刘助理汇报结束,想起某事。
他问:“季总,中旬时,我为您办理出院手续么?”
季应闲偏头看了眼医院,不知在想什么。
须臾,他语气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刘助理点头,在备忘录记下。
*
秦宁回到病房时,将近九点。
他给汪海放了一天假,明早汪海才从家里回来。
秦宁先给kiko清理猫砂盆,再给他换水喂猫粮。
最近它完全适应了吃猫粮,由于在发育期,体重飙升得很快,跟两个月前的小奶猫模样,完全不同。
秦宁特意去门诊楼那边咨询了宠物医生,严格控制着它的食量。
kiko不知在外面呆过多少天,不耐饿,吃东西很贪多,舒化奶还好,猫粮它能吃到吐。
第一次喂时,出现这种状况,秦宁便立刻缩减分量,以防再出现那种情况。
kiko熟悉病房环境后,一直很闹腾,热衷跑酷,秦宁刚回病房时,一片狼藉。
他摇了摇头,无奈一笑。
等他收拾完客厅,又想起今天举报一事,想了想,他专程给申总发了一条信息。
关于举报人知道最新研究项目,必然是公司内部员工,想揪出举报人,几率不太高,但如果放出诱饵,就不一样了。
对方有想折腾双秦的心思,想必此事结束后仍旧会找漏洞举报,那不如将这个漏洞主动送到他面前,守株待兔。
他让申总在各部门发出不同消息,有关公司内部的隐秘内容,每个部门之间不同,涉及专业领域,非专业人士难懂。
申总也明白秦宁的用意,与其费心调查,不如引蛇出洞。
两人商议好后,申总安排胡特助负责此事。
秦宁也暂时放心,去盥洗室洗澡。
等他出来,门正好被敲响。
秦宁问:“谁啊?”
门外那人回答:“阿宁,是我。”
嗓音清越,如初春化雪的细水,带着一丝丝天然的温和。
是温辞。
秦宁擦着头发,打开门。
温辞穿了身病服,披着羽绒外套,安静站在门口。
他手中持着细长的盲人拐杖,而另只手,拎着一个方形小纸盒。
听闻开门声,温辞笑了笑,琥珀色眼睛映雪般干净漂亮。
他说:“我今天跟着护工做了点心,不介意的话,一起尝尝?”
说着,他向上提了下手里的东西。
是一个绿白相间的纸制小方盒,大概巴掌大小。
秦宁温和一笑。
“好啊,请进。”
秦宁让开路,温辞杵着拐杖,慢步进入室内。
他走几步,将要遇到障碍物之前,秦宁就预先提醒。
两人默契配合下,温辞摸到沙发边沿。
秦宁说:“你先坐,我烧水泡茶。”
温辞点头,“好。”
秦宁转身在橱柜台面,倒出一壶纯净水,在嵌入式电磁炉加热。
温辞摸索着,慢慢坐下。
他动作很迟缓,却不显仓促和慌忙,面容平静,似乎对这种生活方式,习以为常。
旁边躲在角落的kiko探头探脑,盯着温辞看了会儿,一蹦跳上沙发。
它挨着温辞嗅了嗅,有点谨慎,也不知在闻什么。
秦宁倒水过来时,kiko正围着温辞绕圈,双目警惕,瞳仁时敛时散。
温辞看不见,不知道kiko现在的状态。
秦宁就给他描述一番。
“是么?”
温辞一笑。
他试探着伸出手,朝着秦宁说的九点钟方向摸去。
慢慢地,他指尖碰到了一个毛茸茸软乎乎的小脑袋,小脑袋骤然往后一缩。
温辞顿住,迟疑着往前探。
这时,kiko主动把脑袋凑过去,冲着他“喵呜”一声。
温辞扬起唇角,“小猫先生,它很可爱。”
温辞偶尔会叫这个称呼,秦宁一听到,就想起这称呼的来源,不禁觉得有趣。
趁着烧水,秦宁去盥洗室吹头发。
身体质量不好,他渐渐适应,平时也在注意着,以防受寒。
最初穿书过来时,他不适应,且又是南方人,对北方温度没底,感冒了好几次,折腾得够呛。
等秦宁吹干头发出来,水刚沸腾。
他把泡好的水果茶放在茶几上,给温辞推过去一杯,但没有放得太近,以免温辞碰倒,烫伤他。
玻璃杯底在大理石茶几面发出“哒”的轻响。
温辞摸索着,将茶几上的小点心慢慢拆开。
盒底出现一个非常可爱的草莓小蛋糕。
不过白色奶油做的装饰线条,歪七扭八,上面点缀的草莓颗粒,也天女散花般,四处散落。
外观上来看,确实能看出是首次做点心。
温辞说:“我现在眼睛看不见,但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所以跟着护工阿姨学做点心。”
“这是下午新做的,我想你或许不太适应很甜的点心,做这个点心时,我让阿姨帮我注意分量,砂糖加得很少。”
秦宁没想过他会注意这种细节。
但这样一说,这份草莓小蛋糕,倒像特意为他做的。
仔细想,温辞也没有特意为他学做点心的理由,只当温辞礼貌,没有放在心上。
温辞说:“我首次做这种点心,长相应该很丑,也不知味道如何,你先尝尝。”
秦宁笑道:“你做的小点心很可爱,看上去很可口,我得好好品尝。”
他从温辞那边接过塑料刀,用餐盘分成两份,又将金属小勺递到温辞手里。
温辞抬眸。
秦宁望进他浅淡的眼眸中,恍然觉得两人对视上。
但,是错觉。
温辞是现在属于盲人,应当对视不上。
温辞温雅微笑,“谢谢。”
秦宁说:“不客气。”
随后,两人时不时聊几句,谈论着阵列姆比拉琴的历史,以及秦宁从哪里学到这个少见乐器。
秦宁没有讲得很详细,否则容易暴露他和原主很多无法相融的地方。
温辞也意识到秦宁不愿谈及过去,并未深问,两人又聊了会儿点心的口味。
用完点心,温辞小坐片刻,便离开病房。
他离开后,秦宁也洗漱刷牙,进入卧室休息。
睡到不知几点。
秦宁猛地醒来,他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沈见溪好像是酒驾!
*
滨城某地。
沈见溪皱了皱眉,逐渐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蓦然对上数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这数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不眨眼。
沈见溪猛地吓了一跳,豁然起身。
那群人退开,如旧盯着沈见溪,也没说话。
其中一人说:“你终于醒了。”
沈见溪扶住剧疼如裂的脑袋,浑身像被卡车碾压过一般,骨头缝都透着钻心疼痛。
他顿了一晌,再抬头。
眼前这群人竟是身着制服的警察,他们看着他的眼神很怪异,甚至有些警惕。
沈见溪:“???”
沈见溪犹疑的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他在实验室,错开一瓶酒精,不小心闻了几下,然后记忆就断层了。
围观他的警察问:“你还记得昨夜你在做什么了么?究竟喝了多少酒?”
沈见溪奇怪道:“我没喝酒,而且也没有喝酒的喜好,只是不小心闻了酒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