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一愣,奇怪秦宁怎么会在一号病房门口。
当他看清轮椅上坐的人是谁,立刻箭步冲来,摘下耳机,表情慌张。
“这、这是……我老板他咋了?”
他慌得一批,这上个洗手间的功夫,老板怎么自个儿跑出来了??
秦宁见李威从走廊转角过来,就猜到对方去了洗手间,贺凌寒有严重洁癖,自然不可能让外人使用他的盥洗室。
作为保镖,李威更会严谨注意。
李威不在,也是情理之中。
秦宁说:“他应该是犯病了。”
李威更慌了,他老板最喜欢甩锅,每逢梦游,一旦制造出一点事,清醒后必定会怪在他头上,他听得最多的就是“扣工资”,这再扣下去,这个月要喝西北风了。
秦宁见他直勾勾盯着贺凌寒,以为对方看出异样,神情不太自然的说:“李威,那个……”
闻言,李威头疼的看着秦宁,“秦先生,怎么了?”
秦宁食指轻挠耳垂,“我当时以为是别的什么人,防备过当,不小心砸了他一棍子。”
“哦哦哦,没事,只是砸……啊?”
李威反应了几秒,“砸哪儿了?”
秦宁尴尬,“砸脑袋。”
李威垂头去看,果真脑门中央有些红肿,自家老板英俊的脸庞也乍然宽了不少。
这砸的不止脑袋吧。
他看旁边的周叔一脸蒙圈,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接过贺凌寒坐的轮椅,推入病房。
随后,李威暗戳戳朝秦宁招手,“秦先生,你先进来。”
秦宁不明所以,迟疑一瞬,走了进去。
李威说:“秦先生,今晚的事,咱们就当没发生。”
秦宁:“?”
李威解释,“前几天我把老板的药给偷偷换成维生素,他最近睡眠不好,公司事务又多,导致今晚梦游复发,但老板不喜欢让人知道他梦游的事,咱们就当作啥事没有。”
“你别这样看着我,这次我保证不出卖你,我发誓我绝不是怕老板责怪我消极怠工,扣我工资。”
秦宁:“……”
好家伙,心理活动全暴露了。
李威恳求,“拜托了,行不?”
秦宁:“……行吧。”
李威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
随后,秦宁和李威一起将贺凌寒抬上病床,秦宁这段时间照顾kiko,养成习惯,顺手帮贺凌寒盖上被褥,还掖了掖被角。
李威倒没注意这个细节,目送秦宁离开。
秦宁开自己病房门时,见旁边的二号病房门缝透出光,似乎已有病人住进去。
他没好奇对方身份,开门回病房,继续休息。
一觉天亮,无事发生。
秦宁睡得很舒服。
但隔壁的贺凌寒就不是很舒服了。
他坐在沙发上,额头缠着厚重的药用绷带,脸色阴沉如霾。
被他盯着的李威如坐针毡,动了下胳膊,就见自家老板的锐利眼刀咻咻飞来。
李威登时也不敢动了。
僵持近五分钟。
贺凌寒点了点自己脑袋,道:“你的意思是,我自己磕的?”
他语气平平,根本听不出来情绪,李威跟他也就半年,哪能对他脾性了如指掌,自然没觉得老板在生气,但也不敢贸然答话。
旁边另一个保镖面色稳如老狗,实际慌得一批,他呆在贺凌寒身边最久,一点微表情就能立马推断生气阈值。
现在老板明显在生气边缘。
或高或低,完全取决于李威的回答。
贺凌寒冷声,“说话。”
李威抬头,“我、我也不知道。”
贺凌寒冷漠脸,“扣工资。”
李威“啊”了声,小声嘀咕,“又扣啊。”
贺凌寒正要再说什么,房门便被人敲响。
李威开门,门外是个身穿西服的青年,他戴着一副眼镜,看着文质彬彬。
李威问:“你找谁啊?”
青年扶了下眼镜,说:“我是双秦公司的秦晖,想见一见贺先生。”
李威扫视他,“有预约么?”
青年摇头。
李威说:“不好意思,我们老板只见有预约的人,请回吧。”
语毕,李威伸手关门。
青年立马按住门,说:“我们公司的项目部经理前段时间见过贺先生,贺先生似乎对我们的项目仍有疑问,我特来解释。”
“我们老板不见没有预约的,麻烦松开你的手。”
“贺先生,贺先生!”
青年伸着脖子往里挤。
李威皱眉,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
李威做安保多年,又爱好健身,浑身腱子肉,力气贼大。
青年也就起初挡住力道,但被李威无情一推,彻底被关在门外。
青年趔趄半步,站稳,见紧闭的病房门,脸色顿时铁青。
他好歹是双秦公司的副总裁,贺凌寒居然这点面子都不给,真当自己是盘菜,还不是仗着有贺氏企业撑腰。
青年气得磨牙。
他抓着文件转身,冷不防看见迎面走来的人,不由愣住。
刚从一楼活动室回来的秦宁,见到他,也是一愣。
这人不是别人。
是原主的大表哥秦晖,也就是原主大伯秦家明的大儿子,这人从小爱欺负原主。
秦宁对他印象很深。
对于对方的出现,秦宁有几分愕然。
不过看秦晖的打扮,不像是来找他的。
两人对视数秒,秦晖敛去满脸怒容,整理表情,笑着上前。
“小宁,你怎么在这儿?”
秦宁平淡的说:“在这里养病。”
秦晖“哦”了声,露出恍然的表情,“我听说了,半个月前季氏周年庆的晚宴,你被小季总退婚,气到吐血,连夜送医,现在好些了么?”
秦宁:“……”
他懂了,这人是来找茬的。
秦宁认真看他,在原主的过往搜索到关于他的零星记忆。
原主记忆中,最后一次见秦晖,是在五年前的除夕。
他坐在季家老宅的二楼,目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落在秦家宅院的四口之家。
烟花一簇簇在黑暗的天际绽放,楼下欢声笑语,那时秦晖用仙女棒逗着弟弟,忽而扭头,恰好撞见原主,他朝原主挥手,邀他一起。
原主信以为真,高兴下楼,然而秦家大门紧闭,任他如何按门铃,都无人开门。
他当夜受寒,足足病了一个月,才出院回家,也因这件事,季老爷子给原主在外单独置了一套房,以免他触景伤情。
这个秦晖从不是什么温柔的好表哥。
秦宁温和一笑,“已经好多了,我想不久后,就能接任我父亲的公司。”
秦家亲戚从原主那里拿走的,不止遗产,还有原主父母一手创立的双秦公司。
闻言,秦晖脸色微变。
谁不知道他现在是双秦公司的副总裁,说什么拿回去,可笑!
秦宁笑容浅淡,“表哥,多谢你这么多年为我维持公司的运营。”
他笑得温雅,黑眸清亮,但眼睛紧盯秦晖,莫名叫他倍感压力。
秦宁这话落在秦晖耳中,也如擂鼓般震耳。
他情绪没来得及控制,脸色瞬息一沉。
“你什么意思?”
秦宁没理会,与他擦肩而过,道:“我要休息了,表哥,下次再见。”
秦晖哪能让他这样走了,拦住秦宁去路。
“把话说清楚。”
秦宁笑了下,“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你!”
秦晖心中气急,但转念一想,不免得意。
他说:“你已经没有股份,双秦不属于你,小宁,别说表哥没照顾你,这样,你身体好了,可以过来后勤部上班,总裁室暂时还没人打扫。”
这话羞辱意味很重。
只要秦宁就此反驳一句,就说明他底气不足。
然而秦宁没有接话,转身开门,进入病房。
秦晖这句带攻击的话如同打在棉花上,对方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
他慌了,伸手去抓秦宁。
“别走啊,你喜欢男人,表哥还可以给你介绍,公司合作商汪总也喜欢男人,我看你们挺合适的。”
“再说,小季总跟你也不合适。”
那汪总大腹便便,年近五十,又胖又丑,拿去配秦宁刚合适,秦宁长得不错,送他过去,还能做个人情。
他伸手拽秦宁,谁知恰好扣住秦宁受伤那侧的肩膀,秦宁疼得脸色一白,被迫停下。
秦晖得意地扬起嘴角。
他刚要说话,就被人猛地往后一扯,撞在对面墙壁上,脸部疼得紧皱。
秦晖愠怒转头,“谁啊!”
季应闲沉声,“我。”
秦晖:“!!!!”
市中心。
律师事务所。
助理小丁敲响办公室的门。
韩兆头也不抬,“进来。”
小丁拧开门,说:“韩老师,有客人想找你咨询。”
韩兆放下笔,沉默片刻,说:“你把人带去会议室,我稍后就去。”
小丁点头,关门出去。
韩兆稍微整理文件后,起身前往会议室。
当他推开门,看见坐在会议室那人,脸色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