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后,秦宁体温正常。
季应闲的手仍贴在秦宁额头,没有挪开。
他今天穿得少,手比平时凉些。
秦宁靠在他肩头,半阖着眼,说:“你的手很舒服。”
冰冰凉凉的。
季应闲掩饰性的轻咳一声,依旧贴着,没撤回手。
两人保持这个动作,直至到秦宁住所楼下。
司机停好车,刘助理转身,想叫秦宁,却见自家季总做了个噤声手势。
刘助理秒懂,闭上嘴,轻手轻脚下车,将后排车门打开。
季应闲小心下车,再将睡熟的秦宁打横抱出后座。
刘助理跟在季应闲身后上楼,六楼很快抵达。
他从季应闲那里得知电子锁密码,快速输入。
季应闲抱着秦宁进去。
刘助理满脸犹豫,思考自己跟不跟。
这时,季应闲转头说:“你去楼下等我。”
刘助理点头,合门下楼。
室内。
季应闲将秦宁抱至二楼主卧,轻轻放下大床。
被褥是新换的,非常柔软舒适,秦宁一躺上去,瞬间陷入棉被中。
季应闲帮他摘下短靴与黑袜,看秦宁满额汗水,又去盥洗室取毛巾,沾热水替秦宁擦了擦脸。
最后,他单膝跪在床垫上,想伸手给秦宁脱西装外套,正拉着前襟一侧,领带倏然一紧,整个人被拽着低下头。
他骤然对上秦宁笼着水光的黑瞳。
秦宁不知什么时候醒的。
他半敛双眸,眼尾两抹红痕消散了他眉宇间的病郁,漂亮白皙的手正拽住他的暗金深蓝领带,衬得这手更雪白温润。
两人四目相对。
卧室光线柔和的壁灯勾勒两人侧颜,荷尔蒙的气息令室温渐升,暧昧氛围徐然弥漫。
像诱人的醇厚酒香,微醺了那颗悸动的心。
季应闲抿了抿唇,低下头,朝秦宁慢慢靠近。
第69章
洋房楼下停车场。
司机睇了眼手机时间, 趴在方向盘上小憩。
刘助理抬头看六楼。
漆黑昏暗中,六楼客厅的落地窗正亮着,光线不强, 似乎只打开了墙面壁灯。
车厢内忽然嗡嗡响了两声。
刘助理回头看后座, 一台手机的屏幕正亮着, 有人打电话过来。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没有季总允许, 刘助理从不碰他的手机,他在备忘录记下有来电一事,便放下自己手机。
季应闲手机响了片刻, 停歇。
不多时,再度响起, 是同一个号码。
对方连拨数次, 刘助理以为有什么很重要的急事,正犹豫是否上楼跟季应闲说,自己手机反而嗡嗡震响。
划开锁屏, 来电显示的是一串号码。
跟季总手机上的号码, 是同一个。
刘助理接通, 对方直言身份与来意。
是北城那边顾家的人。
对方询问道:“阿闲哥哥在哪儿,我有事找他。”
刘助理又抬头看六楼, 继而敛回视线,回答对方:“顾小姐, 季总已经休息了, 有什么事, 您可以明天到季氏预约会面。”
顾冬娅:“……”
她握着手机腹诽,这助理怎么说话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儿。
顾冬娅被她堂哥睐了一眼,她又笑着问到重点。
“那个……阿闲哥哥他还好吧?”
刘助理:“?”
顾冬娅委婉表示:“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比如身体不适,再比如肚子不舒服,反应奇奇怪怪的?”
刘助理沉吟片刻,说:“季总没有任何异常,顾小姐不用担心,这么晚,我不打扰顾小姐休息了。”
他话音未落,就要挂断通话。
顾冬娅那边急忙制止,“等下等下,我还有事问你。”
刘助理停住挂断通话的手,耐心侯着顾冬娅后话。
顾冬娅默然一息,犹豫着问:“他有没有……嗯,找别人?”
别人?秦先生算别人么?
刘助理自觉不是。
他答道:“没有。”
顾冬娅轻舒一口气,说:“这样啊,那没事了,挂吧。”
刘助理:“嗯。”
他这边挂断通话,顾冬娅那边也放下手机。
顾冬娅看向坐在旁边沙发的人,讪笑着说:“哥,我问过刘勋了,季应闲没事,也没什么异常,大概过期后没什么药效,你可以放心。”
黑发的冷俊青年正阅览一册项目书,他随意翻过,头也不抬的说:“明天去季氏道歉。”
“啊?还要去道歉哪?”
顾冬娅脸登时垮下来,求饶说:“我能不去么?我一去,他不行的事,大家都得知道,多没面子。”
青年:“……”
她见堂哥不理她,又把目光投向正在沙发另一边吃水果的沈秋羽。
“堂嫂,你倒是说话话呀。”
“咳咳咳……”
沈秋羽被她这话惊得一呛,连声咳嗽,清秀干净的脸涨得通红,可又咳嗽着,无法辩驳。
青年睇了眼沈秋羽,放下项目书,送去一杯清水,并给他顺了顺脊背。
顾冬娅莫名打了个饱嗝。
然后房间门砰地一响,她被无情地赶出酒店的豪华套房。
顾冬娅:“……”
*
洋房六楼。
主卧。
季应闲霎时顿住,双手撑在秦宁身侧。
两人离得很近。
浅薄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犹如无形的紧密蛛网,要将两人牢牢地裹入其中。
他目光定在秦宁泛粉的唇,喉结于薄薄皮肤下轻轻滚动。
秦宁那双苍白的手揪着领带,带着季应闲再往下压,鼻尖近乎相抵。
那股清浅的皂香似有若无,像凛冬枝头的寒梅,又像春雪消融后的潺潺溪流,令人灵魂为之一颤。
季应闲缓慢的心跳霎时如擂鼓,有力地抨击在胸腔,清晰可闻。
他微阖着眼,情难自禁地吻在秦宁唇角。
心跳陡然增快。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季应闲猛地抬起头。
红晕从脸颊蔓延至耳根,他像正在沸腾的水,又像喝过一杯烈酒,脑袋晕晕乎乎的。
秦宁忽然说:“不是这样亲的。”
他声线惯来清润温和,可现下却软糯绵柔,听在耳中,简直让人心神都在摇荡。
季应闲晕乎乎的想,这声音可真要命。
可仔细听内容,季应闲一个零感情史的人,登时有点恼羞成怒,他看着秦宁,正要回话,领带突然被往下拽,迫使他低头。
温凉柔软的唇瓣贴来,含着隐隐的清茶香。
季应闲微怔。
短短一瞬,与生俱来的强势霸道让他立刻夺回主位,攻城略地,勾着对方的舌尖纠缠。
唇舌火热地交·缠,疯狂吮·吸。
分开时,唇瓣又红又烫。
手指点过的地方宛如烧了起来,温热大掌在晋·江审核不允许的地方停下,手指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秦宁红着眼尾,轻轻皱眉,伸手压住季应闲手臂,制止他的举动。
季应闲低头亲了亲,停在最脆弱的地方。
秦宁眼神有短暂的空白,他没有动,只是手腕在轻轻颤抖,泄·露他的情绪。
室温逐步攀升。
橘黄灯光照映的两道剪影,很亲密。
许久,秦宁推着季应闲离开,缓慢喘息,脸颊酡红。
他嘴唇被亲得很红,颈项也很红,和煮红的青虾没差别。
季应闲从盥洗室出来,正拿餐巾纸擦着手。
他目光看向秦宁,舔了舔嘴唇,细细回味唇上那股酥麻的余韵。
秦宁转开脸,苍白的脸红扑扑的。
季应闲靠近时,却听他忽然说了两个字。
那瞬间,季应闲脸上和心底的热度瞬间褪尽,眉心紧锁,满目阴翳。
他俯下身,掐住秦宁下颚,迫使他抬起脸来看自己。
“你好好看清楚,让你舒服的人是我,不是什么温辞。”
他压下满心酸楚,把那句“你到底多在意温辞”咽回去。
秦宁被他捏得不舒服,往后缩了缩,季应闲顺势松开手,见秦宁被掐的下颚多了红印,一时心疼,抬手轻轻的摩挲。
他有些懊恼的问:“疼不疼?”
秦宁摇头,眼睫浅浅扇动,最终看向季应闲。
他问:“你喜欢温辞?”
季应闲不明所以,黑着脸嫌弃道:“老子疯了才喜欢他。”
秦宁问:“那你喜欢谁?”
“我喜欢——”
尾音突兀的顿住。
季应闲低头目视秦宁,突然哑声。
他喜欢谁,曾经显而易见。
明明想直白的告诉秦宁,他喜欢多年前陪伴他的那个人,那个在地狱般黑暗的世界中,给予他光明,为他付出生命的恩人。
可是,这句话却堵在喉咙里,迟迟说不出来。
一个从小到大说过无数遍的答案。
偏偏无法对秦宁说出口。
季应闲嘴角抿直,目光直直注视秦宁,那张干净的脸庞在橘色灯光下,异常秀丽明艳。
内心忽然有了一个从未想过的疑问。
他还喜欢那个恩人么?
那个他视如生命,发誓用一辈寻找的男人。
他还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