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唯一缺少的只是时间。
“也许……”郝可乐转头看向盖什，“也许事情可以等睡一觉后再解决。”
三楼的灯依旧是暗的，可屋内多个屏幕常亮着，又给这房间带来了光明。
盖什一半脸在黑暗之中，听到郝可乐的话后，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笑出了声音。
“你说的对，”盖什走进郝可乐，然后将郝可乐揽了过来，“这些都不是事，我们去睡觉吧。”
大不了就直接闯盖家金库了，已经在金库留了个后门的盖什如是想到，他身上的冷意在触碰到郝可乐的时候就被削弱了不少。
郝可乐无奈的挑了挑眉头：
“我的意思是让你去休息，不是和你一起去睡觉。”
盖什啧了一声，对被郝可乐揭穿的事情并无半分心虚。
但只要在郝可乐身边，他的心情就不会一直紧绷，情绪也不再容易失去控制，于是他回房的时候，睡得也是心安理得。
这一觉过去，时差便能完全扭回来了。
而本也回到房间的郝可乐，却突然起身来到了三楼。
他抱起盖什的键盘，开始在盖什的电脑上添加着东西，这一切画面，都如实的被录在了放在三楼上的隐形监控仪之中。
“剩下的信任值啊……”郝可乐喃喃着打了个哈欠，困倦的继续干活。
二楼的盖什躺在床上，他瞥了一眼提醒三楼被入侵的手机信息，双眼睁着直到三十秒后，他才闭上了眼睛，也没理会手机的震动，而是重新睡了过去。
在郝可乐专注键盘期间，他没发现盖什的信任值正在起伏不定，可由于起伏的范围都在零点零一到零点一之间徘徊，所以根本惊动不到郝可乐。
就如盖什所说的，悠闲的日子不多了。
第34章
郝可乐在三楼待了一夜，第二天盖什拿着咖啡上三楼的时候，就看到郝可乐坐在他的专属人工椅上睡得非常香，他的头歪在靠背上，键盘粗暴的掉在了脚边，看郝可乐松散的手，再看常亮的屏幕上那未打完的数字和字母，就可以看出来郝可乐是在敲击键盘中途突然睡着的。
或许昨晚盖什还会觉得郝可乐会在这里面做点什么他不知道的文章，可走到郝可乐身旁，再看郝可乐睡着时候的傻样子，盖什怎么都没办法认为这般的郝可乐能对他使什么心机。
这话说出来都不知道是谁在瞧不起谁。
盖什放下咖啡，把地上的键盘捡了起来。就这一会儿的动静，郝可乐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他的目光转移到了盖什的侧脸上，仿佛在做梦一般的嘟囔着：“好困，好饿……”
真是非常真实的反应了。
“嗤，起来。”盖什把键盘放到了咖啡旁，然后轻轻推了推椅子，因为椅子下有六颗轮子，加上椅子本身可以旋转，所以郝可乐本来侧对着盖什的身子被盖什这么一推，两人就变成了面对面。
盖什一把抓住了椅子的把手，然后双手撑着把手低头靠近郝可乐。
“还不起来么？嗯？”盖什上来的时候已经洗漱完毕，他靠近郝可乐的时候呼出的薄荷清香让郝可乐有一瞬间的清醒。
郝可乐揉揉眼睛，然后不情不愿的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接着他驼着背站在盖什旁边，恍恍惚惚的对盖什说道：“盖什，你知道我现在很想要什么嘛？”
“你说。”盖什有点意外，于是他挑着眉如是问道。
“我好想回学校上课……”郝可乐伸了个懒腰，语气非常疲倦。
过去，还没成为人工智能之前，郝可乐一直过着包租公的生活，他身上大部分的收益都来自于父母以及爷爷奶奶的遗产，所以一路上不是在谈恋爱就是在慢悠悠的旅行。
现在他不仅不能旅行，还得防止任务进度不要倒退，可以说现在郝可乐的工作环境就是二十四小时无休。
不过也是因为现在，他才能体会到当年读书的快乐了。
他真的不敢想象自己当年竟然会为了逃避而放弃去读大学，此刻回想起来只能感叹当初年少轻狂且幼稚懦弱了。
郝可乐只是在单纯感叹，可盖什听完郝可乐说了什么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却缓慢的凝滞了。
“你后悔了吗？”盖什道。
盖什想逗弄梦游状态的郝可乐的心思，在郝可乐说他想要回去上学之后瞬间消散。
他问郝可乐后悔了吗，表面上不过是面无表情的提出问题，可这个面无表情提出的问题之下，却有着一颗涌动的、焦躁的心。
因为盖什内心有不想听到的答案。
好在郝可乐摇了摇头，并且漫不经心，却又笃定道：“不后悔，重来一次我也这么选。”
是的，无论是过去的逃避，或者是成为盖什的治疗人工智能后所做出的所有选择，都是郝可乐一步一步走出来的，郝可乐长大了，所以他选择不后悔。
选择向前看。
不过从郝可乐的态度上，盖什也许没能察觉出郝可乐在想什么。
只见郝可乐打了个哈欠，他动作随意的把盖什带上来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避开了盖什巨石一般的高壮身体，准备下楼洗漱。
盖什就在这个时候抱住了背对着自己的郝可乐。
没等郝可乐抗拒挣扎，盖什抢先开口说：“等我眼前不再有所阻碍，你要干什么我都支持，要上学就上学，要待家里就待家里。”
郝可乐诧异的停下了动作，下一秒他就笑开了。
“盖什，六月高考我们一起去吧。”郝可乐把手放在盖什抱住自己腰部的手背上，轻轻道：“这几个月的时间，应该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对吧，因为你很强，也因为我会帮你……你相信我的吗？”
盖什的头抵在郝可乐的脖颈边，他没开口回应郝可乐，但郝可乐能感觉到盖什在他问出这话的时候头部点了点。
郝可乐看信任值上涨到百分之八十八后，心情很好的抖了抖肩，然后他对盖什道：“相信我就对了。盖什，我昨晚帮你完善了你的项目，你可以看看要不要修改，我先去睡觉，有什么问题等我睡醒再说吧。”
即使是人工智能，但再精神世界中的郝可乐，身体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盖什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看郝可乐真的全身散发着“我很困”的气息后，他顿了两秒便放开了郝可乐。
只是当怀抱里没有了郝可乐的温度，盖什的手指有点不适的蜷缩了两下，然后目送着郝可乐下楼。
郝可乐真的很瘦，盖什想到刚才抱住郝可乐的感觉，恍惚的如是想到。
这个想法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今天的盖什却突然有一种想把郝可乐喂胖的想法。
瞄了一眼郝可乐刚才喝过的咖啡杯，盖什默默的将杯子拿了起来，他随着杯沿寻摸到了郝可乐刚才的喝咖啡的位置，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缓缓的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瓷器的冰凉从唇边渗透到皮肤，郝可乐在杯上留下的温度早已散去，但这并不影响盖什进行联想。
明明他之前就和郝可乐接过吻了（虽然是强吻），但这种间接接吻的纯情，仍然能让盖什蠢蠢欲动。
因为是第一次喜欢上别人，所以会有这么生涩的反应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放下咖啡杯，盖什掩盖住了眼底的羞赧，猛的坐上座椅上看昨晚郝可乐熬夜写的编程代码。
……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盖什把手放在了键盘上，可他并没有延续郝可乐写出来的东西，而是细细的看着郝可乐所写的。
他知道郝可乐聪明，知道他是个天才，但郝可乐这个晚上所编写的是另一套体系的编程，那是盖什不熟悉的领域，可偏偏因为有所规律，所以盖什才看得明白。
更是因为看得明白，所以才会觉得玄妙。
郝可乐不喜欢他，却偏偏又要跟在他身边不愿意离开，盖什想起郝可乐说过崇拜自己的话语，而且还强调过自己的成绩，可无论是在短暂的学校生活中，还是郝可乐本身的学习能力和创新能力，似乎都在他上面，盖什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能够值得郝可乐崇拜的。
每每想到这里，盖什都忍不住想郝可乐会不会厌倦而离开自己。
他这样的人，真的能够成为郝可乐活着的意义么？
盖什如是怀疑。
“叮——”盖什盯着屏幕走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被手机的讯息提醒声戳回了神。
拿起手机，盖什先是看了一眼时间，看完后他有点诧异，因为他刚才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思考关于郝可乐的问题思考了一个多小时，这在他每一秒都带着效率和意义的人生中是第一次出现的全程发呆。
纪念意义倒是一点都没有，就是在郝可乐出现之后，盖什出现了那么多独属于郝可乐的第一次，可是郝可乐却丝毫不知，盖什一时间竟也对自己有些许的语塞。
除开这个思考，盖什呼了一口气，点进了短信提醒里，现在还是正事比较重要。
对于把对抗盖家当成正事的盖什，突然觉得有点不爽。
盖家也就把自己认回来两年而已，但这两年却完全的打散了自己的人生规划，他的人生本可以更加简单明确，偏生多了一个盖家，这个和他有着多余的血缘关系的家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