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反手一掌击在她身上, 将她打飞出去, 被后面的朱君阳接住。
夏玉咳出一口血, 在白毛毛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印记。
朱君阳的眼睛也瞬间变得血红。
她把夏玉揣进自己怀里, 用一道尖锐的灵气划破手指,鲜血被灵气带着飘落在符纸上, 符纸上的火焰瞬间暴涨,带着她一下子冲到了文言身旁, 一鞭子对着他的脑袋抽过去。
朱君阳恼他伤了夏玉, 这一下用了十成力气。要是抽实了, 恐怕脑袋都能给他劈开。
文言也感受到了这一鞭的威胁,身子一矮, 直接向前滚了一圈, 又非常灵活地爬了起来。
鞭子抽在雪地上,无数雪花“刺啦”一声化为水蒸气,将周围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然后才抽到地上。一声巨响后, 被雪冻得邦邦硬的土地呈块状四处迸射,地上出现了一道几丈长的裂缝。
文言的身形在雾气中有些若隐若现。他不再逃了, 站在不远处, 高声说道:“你们就如此不念旧情, 偏偏要将我赶尽杀绝?”
夏玉用爪子擦了擦嘴边的血,从朱君阳怀里探出头与他对峙:“谁管你是死是活是敌是友?你死了都跟我们没关系!你这个叛徒!loser!”
“嗤。”水蒸气那头的人嗤笑道,“我的死活你们可以不管,那它呢?”说着话,他把不知道怎么样了的小呜呼举到面前, 双眼中的恶意刺透雾气照射在朱君阳的身上:“它的死活你不能不管吧?”
当然不能,否则她们追出来做什么?
夏玉气得破口大骂:“卑鄙!禽兽不如!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一定把你揍得连你妈都不认识!”
朱君阳冰冷的眼神锁定住他的身体:“束手就擒吧。”
文言不慌不忙地勾起嘴角:“既然这样,就看看它在你们心里的分量够不够重要了。”
他手中青绿色的光芒闪烁,把呜呼高高抛起,然后悠悠地说道:“它被我封住了灵气,这个高度掉下来,会摔成肉泥的吧?”
说完,他转头就跑,眼看就要失去了踪影。
朱君阳大吼一声:“夏玉!”
“交给我!”夏玉从她跳出来,在半空中张开翅膀,身形一瞬间变大,飞上去接人。
朱君阳则继续追踪文言。
呜呼被扔得是真高啊,夏玉快速扇动翅膀,终于在呜呼快落地的时候一个贴地滑翔,成功地让他落在自己柔软的后背上。
“呜呼?”夏玉扭头问他,“你还好吗?!”
“夏姐姐……”呜呼的声音从她看不见的背上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痛楚。
“吼——!”夏玉发出痛苦的长啸,身体重重地砸在了雪地上,激起无数雪花。
冰冷的刀子插进她的后背,割开她的皮肉,滚烫的鲜血犹如泉涌,热气飘散出去很远。
一双手伸进她的皮肉,不断向内探索,最后勾住了一颗冰凉的石头,然后猛地将它拿出她的体内。
她听到呜呼说道:“水之心,我就先带走了。”
不可以!
“滚下去!”夏玉愤怒地扭动身体,想把他从后背上甩下来,却被狠狠地击中了脑袋。
她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一下,头就垂落在地。
明明是睁着眼睛,视线中却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她的脑海里如走马灯一样闪过了很多副画面。
有夏悦鸣落在雪地上的身体,鲜血就是如同现在这样和白色的雪混在一起;还有呜呼软软地喊她夏姐姐的样子……最后这些画面全都变成了碎片,重新组合成一张低垂着眼睑,嘴角带着笑的脸。
朱君阳……
她慢慢瞌上了深蓝色的眼眸。
……
“你醒了?你老婆快要改嫁了。”
??
谁特么的在放狗屁??
夏玉垂死病中惊坐起,顿时疼得嗷嗷叫,不仅后背疼,还头晕恶心。
姚文静赶紧把她摁回去:“你别乱动啊,你伤口还没好利索!”
夏玉睁着眼睛,迷茫地看着天花板:“这是哪?我是谁?我在哪?”
“卧槽?你别告诉我你失忆了这么狗血?!”吓得姚文静嘴边的苹果都掉在了地上。
昏迷前的记忆瞬间回归脑海,夏玉费力地握住她的手,焦急地说道:“文言和呜呼叛变了!水之心也被抢走了!大佬呢!”
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才叛变了!”
夏玉侧头一看,打开门走进来的不是文言是谁!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还敢出现?!大佬呢?!你对她做了什么?!我要弄死你!”
文言翻了个白眼:“长点脑子,你们追出去的那个不是我,伤了你的人也不是呜呼。朱君阳不眠不休照顾你好几天,刚刚她晕倒了,我送她去隔壁休息。”
夏玉懵了:“啥?”
姚文静解释道:“那个啥酒店就是个纸房子,里面的人也都是小纸人,你们追那个白人出去之后,一群小纸人就来围殴我,然后我就跑,边跑边打,后来小纸人越来越多,我就一咬牙一跺脚,撕下来一片纸窗帘沾着火到处烧,最后整个房子都烧没了,呜呼和文言就从半空中掉了出来。”
文言接道:“关于我失踪这件事,我承认我是一时没有防备。到了北疆之后,我的预知能力完全失效,我心里一慌,就着了他们的道,被锁在了不知道谁的空间里。毕竟我是靠预知活着的,武力没那么出众,所以半天没能出去。也不知道我被困了多久,反正得有一段时间了,离开的方法没找着,反而等来了小白泽,它直接进来陪我了。”
姚文静:“然后我俩带着呜呼一起去找你们,都不用仔细找,火光把天都映亮了。”
文言:“咱们从一开始就没到北疆,传送阵被人半路截胡,咱们去的地方是敌人用大纸房子套小纸房子建的幻境。本来没那么容易出去,结果小纸房子酒店被烧了,外面的大纸房子也被朱君阳发飙烧了,幻境自然就破了。”
姚文静:“只不过没看到朱君阳说的假呜呼和假文言,你变回了人形,和朱君阳满身是血地躺在一块,差点把我俩吓死。”
文言:“后来我们仨带你俩来到了真正的北疆,朱君阳昏迷了半个月,你比她加了半个月。”
姚文静:“朱君阳醒了之后就说有人假扮成他和呜呼给你俩下绊子,还说这帮人的目的是神之心。”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得不差多少。
但是夏玉心中还是有疑惑。
那个假扮成呜呼的人强行从她身体里取走神心,按照他的那个流程,她应该早就凉了,否则也不会见到那些走马灯般的景象……
所以朱君阳是怎么把她救回来的?
那样的伤势下,朱君阳又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夏玉想得一阵头疼,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你别胡思乱想了。”姚文静赶紧对她说道,“你重度脑震荡,脑袋里都快成浆糊了,可别在这儿瞎想了,我怕你脑子以后就废了。”
夏玉闭上了眼睛,睫毛轻颤两下又睁开,冰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她:“大佬她……怎么样了?”
姚文静和文言对视一眼,犹豫要不要说出真相。
夏玉心里一凉,急道:“大佬怎么了?!”边说着边要爬起来找朱君阳去。
姚文静和文言赶紧一起拦住她,姚文静道:“你可别乱动了!朱君阳没什么大事,她刚睡着,你想去吵醒她吗?!”
夏玉将信将疑:“你们……没骗我?”
文言嫌弃道:“骗你有意义吗?我们能有钱领?”
夏玉松了口气,重新瘫在床上,成为一张熊饼。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昏迷了一个世纪,现在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疯狂的叫嚣着想要见到朱君阳。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空虚,也是惊慌、是恐惧、是不安。
刚醒过来的身体还很疲惫,经她那么一折腾后更是精疲力竭。
夏玉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边流下几滴生理泪水,再次陷入了沉睡。
……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大声叫道:“朱君阳!”
一双手附她的头上,朱君阳温柔地说道:“别怕,我在。”
夏玉偏过头,模糊的视线半天后才得以聚焦。
然后她就愣住了。
在她的视线里,朱君阳顶着一头如同那天的雪花一般洁白的头发,弯着眼睛对她笑。
“你……”眼泪很快就充盈了她的眼眶,她张了张嘴,刚吐出一个字,就发现自己竟哽咽得难以发出其他声音。
朱君阳眼下有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脸上也写满了疲惫,却还是挂着笑容:“不好看吗?”
夏玉顿时泣不成声。
朱君阳低头轻轻吻去她的眼泪:“别哭,伤口该崩裂了。”
夏玉强行压制这几步不受控制的嚎啕大哭,偶尔大声抽气,发出像是鸭叫的哭声。
朱君阳“噗嗤”一下地笑出来:“我的小鸭子哭什么?”
夏玉吸了吸鼻子:“好看,染成杀马特七彩色也好看。”
朱君阳一怔,眉眼舒展开来,轻轻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