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离开亚弥国, 返回领地之前, 教皇冕下都没有再送给他第二束莉诺比丽花, 也没有其他一些的表示……
夏佐伊觉得, 他真的……大概是多想了。
他离开时,亚弥国的民众们自发地前来海湾送别。
这一番场景与夏佐伊刚来亚弥国时已经截然不同。
——这次, 亚弥国民众的脸上闪着名为希望的光芒。
夏佐伊相信下一次再过来时, 亚弥会是一个全新的模样。
…………
从亚弥返回威萨斯,是在科吉特海的近海上航行。
中途, 青团飞去了圣艾罗帝国的圣教堂一趟, 然后带回来红衣主教的信件。
夏佐伊与教皇站在甲板上。
青团立于船舷,嘴里叼着夏佐伊喂给它吃的肉块,没一会儿后就吃饱喝足, 开始在船队上方的碧蓝天空中打转盘旋。
夏佐伊拿布巾擦了擦手,问教皇冕下信件里所写的情况。
他道:“比亚王国现在应该已经脱离了圣艾罗帝国附属国的身份。”
赛加洛特:“确实。”
“可帝国如今的情况仍然混乱。”
边境的强盗虽然解决,但其他各地的强盗、掠劫和贫穷却仍还存在,黑死病带来的某些转变有时候难以复原。
夏佐伊对此表示深切赞同。
相比于其他地方来说。
德西尼亚领地受到黑死病的影响尚且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可是,情况却依旧不容忽视,不能以乐观的态度来看待。
总有些他顾及并不周到的领土方位,比如说德西尼亚领地的边境。
那里虽然没有同帝国一样被强盗们所占领,可却是黑死病多发的地区,死亡人数很多。
而人死后,往往会造成不少的悲剧发生。
——无依无靠的孤儿、老人、失去可以作为家里顶梁柱的男人、失去爱人……
夏佐伊心想,德西尼亚领地内各处要重新进行一次人口普查计划、调查并统计每个城市的情况、确定从威萨斯海港通往亚弥的航线……
并且,他还要为亚弥国以及周遭的小国、领地重新命名,派遣市长和官员前往驻扎。
——鸟嘴医生的名声已经被广泛传播。
他回程后就要准备筹建医院等事宜,紧接着还要……
恰在此时,毛绒绒的触感突然打断夏佐伊的思绪。
他转头一看,才发现雪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嘴里叼着滚滚过来,刚刚触碰到他手背的就是滚滚的小爪子。
“嗯~”
熊猫幼崽哼哼唧唧,在半空中慢吞吞地划拉着四肢,头顶圆圆的黑耳朵动了动,黑乌乌的眼圈向上看。
夏佐伊正要抱一抱滚滚。
但教皇冕下却先一步将其抱在了臂弯里,姿势熟练。
雪团似乎只是要将滚滚给送过来,赛加洛特接过去后,白底黑条纹的大老虎便甩着尾巴离开了。
熊猫幼崽能吃,体重并不算轻。
但教皇冕下一条胳膊就能够轻松抱起,还留有余力的模样,另外一只手则是捏了捏幼崽黑黑的爪垫。
尖利的指甲从爪垫中探出。
“嗯~”
熊猫幼崽发出奶唧唧的声音,不乐意地挥了挥爪子,一只脚脚还蹬了教皇胳膊一下,紧接着,幼崽试图翻身,爪子抓着教皇冕下的衣服就开始乱动。
赛加洛特眼神莫名。
然后,他托着熊猫幼崽的屁股让其能够趴在肩膀上待着,幼崽这才老实了。
“为什么叫它滚滚?”赛加洛特问。
夏佐伊:“因为……爱打滚。”
他见教皇又开始打量起怀里的幼崽,便就圣艾罗帝国此刻的形势问道:“冕下,您难道不想回帝国看一看圣教堂如何了吗?”
“圣艾罗帝国如此混乱。”
“圣教堂虽然处于王城中,但帝国其他地方也有教堂的存在,难免不会受到影响……”
“您好像并不怎么担心?”夏佐伊道。
大主教保罗本来是跟在教皇冕下身边的,但离开亚弥国之前,这位大主教便另外坐船返回了圣艾罗帝国。
因为两位红衣主教大人曾催促了一番,希望教皇能够回到圣教堂。
可最后的结果却只是大主教保罗走了。
夏佐伊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但那种微妙的感觉却又从心中隐晦的升起,之后让他强行压下去,忽略在心底。
赛加洛特问:“担心什么?”
夏佐伊:“如果圣艾罗帝国有朝一日就如同阿纳斯帝国一样,也不复存在了呢?”
“圣教堂会怎么样?”
没有一个国家可以长久的存在下去。
更何况,现在的圣艾罗帝国并没有从前的辉煌。
“您会在意圣艾罗帝国的存亡吗?”
夏佐伊一连问道,面上似乎只是好奇而已。
赛加洛特闻言,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在意圣艾罗帝国的存亡。”
“至于圣教堂,只要创世神的光辉不灭,教廷永存,圣教堂可以在帝国,自然也可以建在其他地方。”
“帝国因为教廷而繁荣,教廷却不会因为帝国而没落。”
赛加洛特说的漫不经心,表情也没有多余的变化。
他虽然被誉为受到创世神的眷顾,可心中却不见得对创世神怀有多少敬意。
教廷对于赛加洛特来说并不是必然的存在,也不是捆绑他的枷锁,当有一天教廷的存在会阻碍他的想法。
赛加洛特不吝啬让教廷抽筋动骨般的做出改变。
正如教廷上下对赛加洛特都怀有着尊重且敬畏的心理。
没有人能够猜透他在想些什么,教皇有着身为上位者所具备的天然的威严,睥睨而又强大。
当然,如果教皇冕下的身上没有一个正在乱动的黑白胖团子……
夏佐伊会觉得教皇冕下的形象、再配上这些话可以更加地深入人心。
熊猫幼崽不住地乱动哼唧,似乎又饿了。
赛加洛特疑惑地挑眉:“我记得这个幼崽刚刚才吃过。”
估计食物都还没有完全消化。
夏佐伊让尤狄特拿出一个空奶瓶给滚滚抱着玩。
这个奶瓶是他在亚弥国内研究出来的木质奶瓶,瓶口取用橡胶制作。
——恰好他在南面的一个领地里发现了生长橡胶树的林子。
而奶瓶的制作和生产将会在亚弥国以及周围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可以进一步促进经济的复苏和发展。
尤狄特抱走滚滚。
夏佐伊不经意地问道:“您不在意圣艾罗帝国的存亡,也不在意圣教堂会不会受到影响……”
“那在意什么?”
赛加洛特:“我在意的事情不多。”
“从前几乎没有。”
“现在……却有一个让我时刻记挂在心里的事情,这种体验很新奇且令人沉迷。”
夏佐伊抿抿被海风吹得略微干涩的唇:“您沉迷了?”
赛加洛特勾起嘴角,鎏金色的眼眸注视着对面的人:“我想,是的。”
我正在沉迷于其中,并放任自己,逐渐不可自拔。
“那和您……想要办的事情有关吗?”夏佐伊敏锐地问道。
那和我有关吗?
他脑海里突然冒出这种想法,认真看向赛加洛特。
咸湿的海风吹来,吹起教皇垂落在肩膀上的一缕头发,发丝轻拂在脸颊上,又掠过教皇冕下红润的唇瓣。
夏佐伊在亚弥国期间又长高了几分。
他心中倏地一动。
然后抬起手在赛加洛特难得诧异的目光下轻轻撩起那缕发丝……
紧接着,他便如同小时候所做的一样,将这缕不听话的发丝放在教皇冕下的身后。
但略有不同的是,夏佐伊故意用指腹仿佛不经意间擦过教皇的脸颊。
赛加洛特眉梢扬起。
夏佐伊表情不变地说:“怎么了吗?”
他甚至眼神无辜地歪歪头,将疑惑传递出去——不管我做了什么,我就是无心的。
那缕发丝没了,还有其它被风吹起的头发。
夏佐伊再次伸手。
赛加洛特随即截住,并将他的手握在掌中,鎏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打量。
夏佐伊继续表情不变,很淡定、很自然。
最后,赛加洛特笑了,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胸腔发出,他没有说话,却慢条斯理地也用指腹缓缓划过夏佐伊的手背……
好似不经意的,却气氛陡变。
夏佐伊蓦然将手抽出,藏在发丝下的耳尖泛红、心脏砰砰跳起……
赛加洛特:“怎么了?”
夏佐伊:“不……没什么,风太大……冕下,我们不如进船舱。”
他说完后,先行转身离开。
第132章
夏佐伊的手背一直维持着异常的心理热度回到威萨斯的海港, 疫情结束后,这里又再次恢复从前热闹的模样。
威萨斯海港的海岸线很长,一眼望不到边际。
这里再没有最初贫穷荒凉的萧瑟之感, 船只挨挨挤挤的停靠在一起,大船小船一个接着一个……
就连海鸟都不怕人的飞落而下。
远处的海面上隐约飘来撒网捕鱼时叫喊的声音, 近一点则是海浪席卷拍打岸边码头的水花声, 人们来回走动、交谈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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